自从储阚坐上车之后,一句话也没说,脸上阴沉的快要滴出墨汁来,和外面的天空有的一比。雨滴顺着发梢一滴一滴划过粗黑爽朗的剑眉,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唇瓣…
云大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储阚,又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瑟瑟发抖的周元祖。
大概也只有这个女人,才能一二三再而三的挑战自己老大的脾气,也能不动声色的就挑起了老大潜藏在心中的那把怒火。
现在,老大怒火一如熊熊烈火,燃烧着整个车厢。
车厢里面,暖气开到了最大,可周元祖还是抵不住雨滴沾染在衣服上的黏湿感,嘴唇冻得上下直打哆嗦,牙齿也磕磕绊绊顶着下嘴唇,不受控制。
“老大,只有一条毯子,在你后年的的那个黑色的袋子上。”
云大说完咽了咽口水,自动忽略了储阚沉寂在他身上淬火的灼热的目光。
他可是冒着胆子进谏的,刚才老大不顾一切下车的时候,他也打着雨伞下了车,翻遍了后备箱里,只找到一条原先预备的毯子。
其余不管是衣物,还是毛巾,一概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云大的错觉,他觉得储阚一直在盯着看,但是他也没有胆子验证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
云大悄悄的拉上了前后两排的隔板,阻绝了他从后视镜可以看到储阚的无限风光,同时也阻断了储阚盯着他看骇人的目光。
储阚还是将云大的话听进去了,看了一眼发抖的周元祖,目光紧紧盯着她,长臂一伸,从后面捞出了云大所说的那个黑色的袋子。
手指灵活的解开了外包装的带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条白色的毯子。
“把衣服脱了。”
储阚说话的声音淡淡的,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在生气,生很大的气。
尤其是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女人是疯了,才会做出那么奇怪的举动。
如果刚才真的听云大的话,提前回去了,那么他就真的看不到这个女人,发疯的全部过程。
周元祖挑着眉瞟了眼,继而把头转向车窗之外,忽视了储阚的话。
刚才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大雨将她所有的暴躁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想在雨中就那么一直奔跑,一直奔跑。
可是,后来,在雨中,有人将她捞起来,直接扛在肩头,奔跑着。
那种感觉,刺激又蛮野;行动中带着怒火和暴躁,勒住她腰身的手,也死死的嵌在了里面。
那时候的她,胃里面翻滚着波涛汹涌,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想要挣脱,挣扎,挣开。
可是,她无法从禁锢着她腰身的那温热的臂膀之中逃离出来,直到被塞进车子里面。
从他的接近,到他的禁锢,再到他的行动…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将他认出来了,他身上的那种味道早在他陪伴在她身旁睡觉的时候,就已经被自己的身体所接纳。
后面,一旦有他的味道靠近了,她的感觉系统已经自动识别了这种味道。
好久等不来她的回答,储阚的怒火又加大一分。
拳头握在身侧的两旁,像是准备开赛的拳击手一般,随时准备着出击;真的,如果要是周元祖是其他任何一个女人,他都不会像现在这般操心。
明明他们两个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关系却还是像死鱼一样那么平静。
他的好,全部都喂了狗。
“把衣服脱了,盖上毯子,别感冒了。”
储阚终于还是忍住了心中的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火,缓下语气开口解释。
周元祖还是没有搭理储阚,继续看着呼啸而过的窗外短暂停留的景色;雨水顺着车顶一下又一下的划落,绕过车档,打在车玻璃上,旋即开出一朵朵绚烂的雨花。
“给你三分钟,你自己不脱,我帮你。”
黑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一尘不染的面庞,火光快要将周元祖的皮肤穿破,烙下一个焦洞。
前面的云大听见这话,转弯的手打滑了一下,又胆战心惊的稳稳开在马路上。
心想,老大真的是一枚野汉子呀!这个时候的女人,需要的是一个温暖的话语,而不是现在这种冷冰冰粗糙的语气。
他不得不为自家老大追嫂子的路上,默默的点上三根白蜡烛,垂泪一把。
追妻之路,漫长而修远兮。
周元祖的眼皮抬了抬,为储阚所说的威胁的话,抿着嘴巴不吭声。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抬头正眼看过储阚一眼,似是躲避,也是不愿。
她熟知他的脾气,吃软不吃硬,软下语气来好好商量,他或许会气消。
越是要跟他硬碰硬,对着干;他越生气,越是不得好果子吃。
难得的,周元祖自动忽略了手臂上骤然而起的鸡皮,还有膝盖上瑟瑟发软的关节骨头,撒谎道:“我不冷,送我回家吧!”
说道回家,她才想起,自己似乎是把岳岳丢到那家破咖啡馆中了。
“等一下。”
后面一句话,说得匆忙,手臂不自动的扶着上了车门边上的把手。
注意力关注在后面的云大几乎是听到周元祖的喊叫声,下一秒,就已经把车子平稳的停在了马路边,等着她的下一步指示。
储阚挑了挑眉角,等着她开口,忽而看到她握上的把手,以为是她要等一下是等停车开始逃跑,脸色全黑。
周元祖终于正视了那张英俊狂野的脸,双眼对上那深邃的眸底,深情的爱意泛滥在里面,周元祖有一瞬间的错愕,继而耳发一角悄悄染上了绯红色,面上却清淡冷静:
“岳岳姐还在咖啡馆中。”
听到这个答案,储阚的脸缓缓平息了怒火,原来是这么个原因;还不等他开口解释,前排看不见具体情况的云大已经插上一脚,“嫂子,老大已经吩咐小霸王去接人了。”
周元祖:“……”
车厢里,渐渐染上了一抹尴尬的意味,周元祖不说话,别过了头颅,倚靠在车窗边,闭上了眼睛。
“走吧!”
储阚轻轻吐了两个字。
引擎发动的下一秒,伴随着卡宴绝尘而起的声音,储阚伸出两只手,扳过了周元祖的身体。
下一个动作,他灵活的手掌趁着她发楞的瞬间,迅速的扯下了她的外套。
衣服脱落是瞬间,周元祖才反应过来,死死地阻止着储阚下一步意欲伸进来的手,大声喊道:“你干什么?”
储阚也怒了,大声咆哮,每一个字都带着他身上的怒气,一字一句开口,“周元祖,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
“我说了我不冷。”
楞了一秒,周元祖也反抗起来,内心里面的叛逆因子被彻底的激活。
“你当我是瞎子吗?”
储阚抬起周元祖一只散落在身侧的手,外套已被脱掉,里面的打底衫上面明显的透露着衣服下面皮肤上冒出了一颗一颗细小的鸡皮。
鸡皮上面还有根根竖起的汗毛,都在喧嚣着,抵御着,除她身体以外的寒冷。
周元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了几下,没挣开。
储阚的手臂就像钢铁一般坚硬,她细皮嫩肉的皮肤打在上面,如同鸡蛋碰石头,那么没有战斗力。
两个人就那么一直僵持着,储阚是忍不住了,他的身体她可以置之不理;但是她的身体,她却不能放之不管。
“你自己来。”
储阚还是放开了她的手臂,轻描淡写地开口,身体却是已经转过去,不看她这边。
这句话对于储阚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投降。
而周元祖这边,储阚突然放开的双手,让她的手臂失去了支撑力,缓缓垂落。
不管是储阚的动作,还是储阚的想法,都让周元祖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霸道的味道,不顾别人的想法,什么事情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办事。
可是另外一方面,当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决定是错误的时候,他却又是能及时的收手,让你感到措手不及,以为已经是他做了最大的让步。
殊不知,不管是什么样的方式?最后他的目的都会达到。
周元祖压住了自己的难掩的悲伤,手臂摸住自己衣服的下摆,准备向上掀起越过头顶,脱掉。
只是,下一秒,又被储阚的话,激的内心翻腾。
“元祖,你该知道,我不会对你用手段的;如若不然,你现在即便不是心甘情愿的待在我的身边,至少也是储家的少奶奶了。”
储阚极力的在克制着什么,但是一直没有转过来面对着她的眼睛,“其实三年前的,那场订婚,我有多开心。”
周元祖的心里流过一丝苦涩,本来他们就不该有交际。
如果她没有撞坏他的车,如果他没有找上她,或者 更简单的一点说,前面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决;怪只怪,她撞上了郁双,从此他们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兜兜转转那么久,时光改变的竟然是他的心意。
这个结果,谁知道好不好呢?
周元祖装作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动作利落的将身上的被雨水浸湿的衣服如数脱了下来,只剩下贴身衣物穿在上面,又自己拿过了张白色的毯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约摸着差不多了的时候,储阚转过头来,将地下的衣物看了一遍,“没脱完?”
周元祖没有想到储阚会问这样的话,许久才沉默开口,“不习惯。”
“……”
车厢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