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请问你有请柬吗?”保安的脸像带了面具一样,冷硬得渗人,说话好像也是,一点也不客气。
“我有,只是我没带在身上,那个……我是你们聘的琴师,我能进吗?”
我嘴里这么说着,手已经向面前的保安推了推。
“对不起小姐,没有请柬我们不能让你进去,如果你有事,可以打电话给你的朋友!”
我以为保安说完了话之后会进去,刚才我上来的时候门口都是没人的。
可是我猜错了,他脚步一直未移,而且还用力的盯着我,好像我会大变活人似的。
里面虽然是我同学的爸爸开的宴会,可毕竟是商宴,又没有别的我认识的同学在,没办法,我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
我是那种怕热不怕冷的体质,再回到一楼门口,我感觉比刚才上楼的时候更热了。
看看时间,还不到十二点,不知道允上的会开完了没!
可想到他上午在餐厅的表现,我放弃了给他打电话的念想,虽然手机锁已经打开了,我还是没有拨出去。
刚才的那个男人是商紫墨吗,我很想知道!
不知道我其他的同学是不是知道这个名字,如果他真的是我同班同学,我想我应该去看脑科了。
抬眸就是公交车站,还好,我刚过去就来了一辆车,这个时候人不多,而且空调开得很足,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里离我家有点远,大概坐了半个小时左右,我的视线中又出现了上午那个废弃厂房锈迹斑驳的大门。
就到家了吗?
好像时间不对啊!
我赶紧去问了司机师傅。
结果司机的话出乎我的意料,因为我报出的车站名字离这里还有五站的路。
再朝着窗外看去。
确实是。
中山广场,旁边是喷水池,再接着是丽华购物……
太奇怪了,我明明上午只是过了个马路就到了那间工厂的,怎么现在坐车反而远了许多。
我有点弄不明白。
心里像是压着巨石,我也不知道哪里出错了,只知道我现在必须要下车。
这种事在我看来是不可能存在的,我不相信费长房有那么闲功夫,会特地为了给我找个能遮阴的地方就大动手脚。
我必须去看个究竟。
我麻烦司机开门,然后很快的,我下了车。
这里是迎宾大道,和我家确实在一条马路上,只是一个南一个北,中间至少隔了三千米。
我从前也不是没走完过这条路,可是在我的印象里,我从来都没见到这家长房。
车站就在离厂房不远的地方,不用过马路就到了,这时候我也顾不得热,见到目的地,我很快便走过去。
这时候差不多中午了,里面工作的人已经很少,只是大门还隐开着,我轻轻一推便走了进去。
刚走到这里,我心里毛毛的恐惧感又陡然从刚刚的蛰伏状变得气势汹汹。
我不是那么胆小的女孩,可是这里为什么会让我那么害怕,而且我为什么会看到那么诡异的脸孔,而且是淌着血出现在我眼前。
我想告诉自己那只是我个人的幻觉,可是我再闭目片刻,那妖孽而忧郁的黑眸便出现在我心里,甚至,我可以感觉到那双眼皮下浓密修长的睫毛。
我感觉自己被厌住了,我感觉他在看我。
我惶然的心情下面,视力已经变成了身外之物,因为我的脚步不受我自己的控制,慌乱的随意念而移动着。
我碰到了一个身体。
“啊……”
魔鬼召唤成功,我果然感觉自己又看到了我浮现在心里的脸孔。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吓我?”我用力的捶着面前人的身体,因为我感觉我心里所有的恐惧感都是来自我心里的那张脸。
那张陌生,但是又让我沉迷的脸。
“小姐,你跑光了!”
我手臂一僵,捶打的动作停了下来。
在他的惊人话语传入我耳膜之后,我才渐渐平静。
我身上穿的是稍微带点英伦风的白衬衫,高领的那种,在我下电梯的时候我感觉到热,就解开了,没想到会造成这么让人遁走的尴尬出现。
还好除了他没第三个人在,我赶紧转过身,然后飞快的整理好自己。
对自己心里的这个侥幸心里产生了羞涩的感觉,我怎么会对他?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如此不设防……
“是你?你是……”
眼前的男人居然是我在宴会上看到的那个疑似聂恒哥哥的男人。
“刚刚在电梯里见过,你好,我是商紫墨!”
眼前的男人说话让我感觉像是被划开了心湖,明明他的表情还让我感到冷戾,可却又同时被阳光温润着,我感觉我的心浮现出涟漪,不是很深,却随着他话音的消散,还在我心里渐渐的荡漾开去。
“真的是你,你不是……”
就在我的心渐渐恢复正常的时候,眼前的男人和我心里的那个诡异脸孔重合了,他们……好像!
只是气质截然不同,我不敢再去深想我心里的恐怖的画面,眼前的男人皮肤略黑,给我更加刚劲有力的感觉。
“不是什么?”
男人耐心的问我。
我在心里搜寻着我接下去想要说出来的名字,可是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我以为你……”
我以为你是鬼,我只敢在心里这么腹诽。
之前在电梯里我没有这么正眼看,此时却是越看越感觉似曾相识。
“以为我是你的朋友?”
男人的音色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依然是阳光而清澈,可我却疑似在里面听出了一抹嘲讽的意味。
他以为我是故意这么说的吗?
就在我小脸沉下去时,商紫墨的清澈嗓音又盘旋在我头顶:“这么热为什么还来这里?”
我是又幻觉了吗,为什么我感觉他对我很关心?即使我一直逼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眸,可我却依然能从中听出宠溺的情绪。
“你……和我同学麦溪认识吗?”
此刻我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件事。
男人似乎没想到我会在这么问,他没有马上回答我。
直到我等得脖颈都伸长了,他都没有出声。
我抬头看了一眼,我发现,他在思忖着要如何回答我的问题。
当然这只是我的直觉,我不能通灵,肯定也猜不出人家心里所想,更何况我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何许人。
“不,我不是!”他在回答之前,我感觉到他的眉峰微微蹙了起来。
“可你弟弟说你是!”
我对聂恒的话深信不疑。
“我们并不是很熟,他只是我的表弟,而我刚从瑞士回来,除非你也在瑞士读书……”
“瑞士?”
我感觉我的世界颠覆了。
为什么每个人说的话在我听来都有让人猜不透的玄机?
“我毕业于苏黎世,从小跟利马特河为伴,怎么可能呢?”
“可我同学不会骗我的!”我喃喃自语。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带我去见你同学!”
我猛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敷衍的态度,噙满了认真!
似乎他说的也不假。
我在这里呆得时间越长人越是感觉到迷惑,我对这种迷雾重重的诡谲氛围产生了排斥感,在他的目光还搁在我身上的时候,我转身准备离开。
“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我脚步顿住,然后回头。
他在等我回答,而且我看到他眼里的迫切,仿佛很怕我会拒绝似的。
我没有回答,而是收回脚步迅速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