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琳自知帮不上忙,只好在旁边不迭声地问道:“好点没有,有没有好一点?”
“疼死了,你不知道这种疼痛比女人生孩子的承受的痛还要厉害一百倍吗?”
“有那么夸张吗!”杨琳吃惊道。
“当然了啊,会疼死人的。”
“好吧,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的呢,我这里应该有药的,止痛片可以吗?”
“你这车是百宝箱啊,什么东西都有。”
“女孩子每个月都有几天会肚子疼的,作为医生连这个都不懂吗?”
“痛经啊,”方程领悟过来,摆手道,“吃了药万一迷糊了怎么办?”
“迷糊了就睡觉啊。”
“我们的车就停在河道里,睡着了没注意万一涨水淹了怎么办!”
“那你就这样忍着啊。”
“只能这样了,要不你亲我一下,给我一点力量。”方程又腆着脸笑着说。
“又不正经了,”这次杨琳倒是没生气,抿着嘴笑道,“不怕再折了啊!”
这一下又提醒了方程,尤其面对着可人儿笑靥如花,两面绯红,邪念一动,下身剧痛再次传来,方程又“哎呦”着呻吟起来,看得杨琳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好了好了,赶紧别再瞎想了,跟我说说别的事吧,”杨琳琢磨着聊点别的内容可以转移方程的注意力,“聊聊你的工作,你的理想,还有你的未来。”
方程咧着嘴抽着冷气,慢慢缓和下来,这才开始说道:“工作太无趣,理想太奢侈,未来太悲观,还是聊聊过去吧。”
“过去!”杨琳哑然,“我们还踩着青春的尾巴呢,就这么怀旧了,心态怎么这么老。”
“以梦为马,不负韶华,”方程慢慢坐直了身子,微笑着说道,“我读首诗给你听吧。”
“诗?”杨琳讶异,“你还真是个文艺青年。”
方程不以为意,摆出一副正式演出的表情,声情并茂地朗诵起来:“青春——席慕容。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所有的泪水都已启程,却忽然忘了是怎么样的一个开始。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无论我如何的去追索,年轻的你只如浮云掠过。而你的笑容极浅极淡,逐渐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岚。逐翻开那发黄的扉页,命运将它装订的极为拙劣,含着泪,我一读再读,却不得不承认,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方程读完了,还沉浸在诗人的意境中,眯着眼睛,脸上带着一副略显猥琐的笑容。杨琳怔怔地听完,忍不住噗嗤一笑:“刚才那么猥琐下流,现在一下子又变得这么有诗人情怀,你转换的倒是挺快的嘛!你不会是就记住这么两句诗,指着它来骗小女生吧!”
“你这个人真是,”方程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丝毫不体会诗中的意境,就知道破坏氛围。”
“都跟你说过了,我是文科出身,对文艺男没兴趣,你就别再附庸风雅了,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即使满腹草莽,我也觉得你是诗书气自华。”
方程听完一下子懵掉了,如此直白的告白,惊的他半天才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喜欢我…”
“我…”杨琳也意识到自己失了口,忸怩了半天,才横下心来回道,“算是吧,也没有必要瞒你了,我是喜欢你,喜欢你的自作聪明,喜欢你的故意卖弄,喜欢你的附庸风雅。”
“这也不是什么优点啊。”方程细细品味着,不满地嘟囔道。
“这本来就是你撒,”杨琳又郑重其事地纠正道,“就是单纯的喜欢,你可不要误会,就像喜欢阿猫阿狗一样的喜欢啦!”
“阿猫阿狗?”方程来不及感叹自己身份快速的转变,情绪也一下从惊喜渐渐平息下来,忍不住抱怨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微不足道啊。”
“也不是啊,”杨琳显然也很难自圆其说,女孩特有的矜持和傲娇也不允许她表露太多,“就是欣赏啦,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方程那里体会到这些女孩子的小算盘,高涨的情绪很快低落下来,马上摆出一副忧郁悲戚的表情博取同情:“好吧,看来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我欲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
“你还一道一道的,”杨琳看着方程自怨自艾的样子,忍不住笑着问道,“那你也说说看,你喜欢我吗?喜欢我什么?”
“当然喜欢你啦,”方程不假思索回答道,“喜欢你的漂亮,知性,善良…”
“还有呢?继续说,”杨琳期待地看着方程,“你不是一直喜欢卖弄文采吗,看你还能说出多少修饰词出来。”
“…”不过很显然方程已经江郎才尽了。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杨琳笑着数落道,“平时卖弄的时候一句一句的往外冒,现在需要用了怎么变成哑巴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方程只好这样自我解嘲,“等我回去好好学学,以后你想听多少我就说多少。”
“算了,你还是说给别人听吧,我和你成不了。”杨琳收敛了笑意,声音也暗淡了很多。
“为什么?”方程当然不甘心,“不要说得那么绝对啊,你都说了欣赏我喜欢我了,就差一步之遥了,我们都再努努力,说不定很快就在一起了。”
“我们没有可能,算了,不说这些了,”杨琳轻轻地叹了口气,像是咽下了很多烦恼和委屈,岔开话题道,“外面风灾肆虐,数万灾民等待救援,我们又困在这荒郊野外,前程未卜,这种情况下谈这些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事情不合适吧!”
方程见杨琳刚才说得认真,情绪早已跌落到了低谷,哪有心思再聊别的话题,遂叹口气说:“那就先顾好自己吧,保证了自己的安全,才有能力去救助他人。我困了,先睡一会了。”说着,方程将座椅椅背放倒,径自侧过身躺了下来。
杨琳静静地看着方程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过了一会儿,她也将自己座椅椅背放平到与方程一个平面,伸手拍了拍方程的后背,轻声说:“转过身面朝我睡吧,我有点害怕,看着你的脸能安心一点。”
方程没有动,杨琳又拍了一下,换成恳求的语气:“求你了。”
方程这才装作不经意的翻身,侧身面向杨琳躺了下来,只是眼睛依旧闭着,装作已经睡熟的样子。杨琳也侧身躺了下来,两个人的眼睛维持在了同一个高度上,杨琳端详着方程俊朗的面孔,内心早已涟漪荡漾,忍不住伸出手摸向这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嘴里轻声呢喃:“对不起,不想让你不开心,你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女孩,晚安…”
话音未落,却发现方程突然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闪着亮光,杨琳吓了一跳,刚想说话,嘴唇早已被两片湿湿软软的东西给封上了,杨琳的大脑一片混沌,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居然,居然被强吻了!杨琳挣扎着,本能地推搡,两只柔嫩的手臂却被紧紧地箍住,动惮不得。杨琳的双唇被用力的吮吸,温柔缠绵,辗转不息,她被吻的有些失神,理智一松,牙关已经被灵巧地推开,齿腔被对方不断地探索深入,缱绻不息。
霸道而又不失温柔的热吻,让杨琳渐渐迷失了自己,心跳加速,双颊发烫,渐渐感到呼吸困难,就在这时,方程放开她的双唇,雨点般的吻又落在了额头,眼角,香颈,他就像个急功近利的将军,鲁莽地攻城略地,而她动听的嘤咛呻吟,更像是咚咚作响的战鼓鼓励着他冲锋陷阵,奏凯而旋。
杨琳找回了一点意识,伴随着粗重的呼吸,模糊地喊道:“方程,你还没要求我做你的女朋友呢?”
“那你愿意吗?”方程停了下来,温柔地看着她,眼中的炽热足以让她融化。
“我还没想好,”杨琳笑出声来,嗔怪道,“你的嘴里全是巧克力的味道。”
“甜吗?”
“甜…”
车里,两个人的呼吸已经让车窗遮覆了一层浓密的雾气,车窗外,细雨如梭,润物无声。几公里外,倒塌的通讯塔正在被电力公司的工人们紧张有序地修复着,几十公里外,海州城里的医院里挤满了伤病员和志愿者,医护人员通宵达旦地忙碌着。几百公里外,医学专家,气象专家,救援专家,马不停蹄的往灾区赶,大爱无声,人间有情。这一夜是悲伤与哀痛的一夜,是紧张与忙碌的一夜,是关爱和信任的一夜,更是希望与温情的一夜。而对于方程和杨琳,这一夜却是如此的漫长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