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走上这普通女子一辈子都到不了的朝堂上,迎春其实是知道皇后死了的,皇后这一生勾心斗角,死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却是一件极大的善事,她命人将迎春送出了宫,带着一纸手谕为她留下了一笔银子,而如今迎春已找到了人家,过着平淡却安逸的生活。
而君墨桦找到她,是要她为沐远扬作证,还其清白,他答应她此事一过便将她与她的丈夫送出京城,到江南安置一所别院,容她夫妻二人享清闲平安时光。
迎春自知无法拒绝,于是答应,再者,皇后娘娘虽然手段狠辣,但毕竟对她有恩,若不是皇后娘娘放她出宫,她只怕早已成了皇后娘娘的陪葬,因此,迎春权衡利弊后,还是决定来为沐远扬作证,也还皇后娘娘一个清白,算是报答皇后娘娘对她的恩情。
“奴婢迎春拜见残王殿下。”迎春双膝跪下,恭敬说道,她还不知君墨桦被封为太子一事,毕竟此事皇帝失踪前还没有公告天下,事先就知道的人也不过寥寥无几。
“大胆,你一届奴婢竟敢走上金銮殿来,简直是目无王法,你们两个还不将这贱婢拖下去。”还不等君墨桦说话,张大学士就怒声道,倒不是张大学士故意如此,想驳君墨桦的面子,而是天辰国一向不许后宫干政,朝堂之上,反后宫之人一律不许踏入,迎春既然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大宫女,自然也不被允许进入朝堂之上,因此张大学士才会一看到迎春就出言道。
两名侍卫仿佛没有听到张大学士的命令一般,笔直站立着,目不斜视。张大学士被侍卫的反应激的一怒:“你们……”
“张先生此言差矣,”不等张大学士继续说完,君墨桦直接打断,他没有时间看这顽固不化的人倚老卖老,“迎春是孤找来的证人,她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大宫女,对皇后娘娘的死因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张先生如此急着要将人赶走,孤可不可以理解为,张先生这是心虚了?”
君墨桦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大学士,张大学士被君墨桦的目光看的莫名有些慎人,但还是说道:“太子殿下,自古以来后宫不可干政,这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谁都不可违背。”
意思是说,别说君墨桦现在只是太子,就算日后登基称帝,也不能违背祖宗定下的规矩。
“孤自然知道后宫不可干政的事情,也不会去违背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那这奴婢是……”张大学士刚想问君墨桦既然不会违背规矩,那为何还让人将迎春带上来,就再次被君墨桦出言打断,一张老脸因两次被打断话语,面上无光,阴沉沉的。
“张先生何必着急,孤话还没有说完呢。孤自然是不会违背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但这女子如今已不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大宫女了,而是一届平民,孤将她召来澄清皇后娘娘的死,有问题吗?”
张大学士很想说有,但君墨桦却没有再给他机会,直接向迎春问道:“将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若有半点隐瞒,别怪孤问罪于你。”
“是,奴婢不敢有所隐瞒。”迎春低着头说道。
张大学士在一旁沉着脸,他没想到君墨桦竟然会无视他,但如今也无法再说什么了。
迎春一字一句将那晚的事情说出:“那晚,奴婢照常侍候皇后娘娘入寝,皇后娘娘也没有任何异常,直到后半夜,皇后娘娘突然将奴婢叫去,给了奴婢一封懿旨,让奴婢连夜离去,奴婢不敢违抗娘娘的命令,拿着懿旨连夜出了宫,但奴婢刚出宫门就听见皇后娘娘殡天的消息,奴婢,奴婢本想再回去宫里,但想到娘娘的吩咐,让奴婢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再回宫,奴婢又不敢回去。”
“这么说,皇后娘娘殡天的时候,你并不在皇后娘娘的身边?”迎春的话刚落,就有一个大臣跳出来指着迎春道。
迎春咬了咬牙,道:“是。”
“那你如何能证明沐远扬不是杀害皇后娘娘的凶手?哼!太子殿下,依臣看,这贱婢根本就是一派胡言,殿下可不要为了一己私欲而罔顾皇后娘娘的死因,为罪臣开脱。”
那大臣看似一脸大义凌然的说道,然而看向沐远扬的眼神中却藏着一丝阴狠。
君墨桦没有理会那大臣的质问,而是看向迎春问道:“那天晚上,皇后娘娘的寝宫里有没有别人来访过?”
“没有,那天晚上,没有任何人来过。”迎春肯定的说道。
那大臣见君墨桦无视了他反而去问迎春,顿时怒了:“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意,你难不成真要为了一己之私罔顾皇后娘娘的死,包庇杀人凶手吗?”
“本太子不过是在问一个真相,李太尉,你急什么?”君墨桦淡淡看向那大臣,明明没有任何武功,目光中摄人的威压却让李太尉背脊一阵寒意,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君墨桦再次看向迎春问:“既然你没有看的到皇后娘娘是被谁所杀,那你如何能证明沐将军不是杀害皇后娘娘的凶手呢?”
“回太子殿下,奴婢当晚虽然看见杀死皇后娘娘的真凶是谁,但奴婢在那天晚上,奴婢出宫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慌慌张张的从宫里面跑了出来,之后不久,就传来皇后娘娘殡天的消息……”
“一派胡言,”还没等迎春说完,李太尉就迫不及待的打断道,“你这贱婢在朝堂之上胡说些什么,怎么可能有人敢夜闯皇宫!”
君墨桦看着李太尉额间泛起的细微冷汗,突然笑道:“太尉何必如此着急?再说了,这婢女明明说的是有人慌慌张张从宫里出来罢了,太尉是如何肯定那人是闯进宫去的?”
“这……臣……”李太尉额间冷汗更甚,支吾了半天也没想好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而朝中大臣看着李太尉如此模样,在场都是混迹官场的人,如何还看不出李太尉内心有鬼。
迎春突然连磕几个响头,哭声道:“太子殿下,奴婢求太子殿下做主,奴婢那日看到的人就是李太尉大人,奴婢看到他慌慌张张的从宫里面跑出来,他刚出来,宫里面就传来了皇后娘娘殡天的丧钟,这世间哪里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必定是李太尉杀害了皇后娘娘,奴婢求太子殿下查明真相为皇后娘娘讨回公道。”说着,还不断的磕着头。
迎春的话一出,满朝皆惊,众位大臣看向李太尉的眼神中含有惊怒和不敢置信。
“不,不是的,太子殿下,你别听这贱婢胡说,臣是冤枉的,臣绝对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啊!”李太尉当即跪下,大喊冤枉。
左相想了想,还是站了出来,对君墨桦说道:“太子殿下,此事事关重大,若只凭这奴婢一人之言就断定皇后娘娘是李太尉所害,恐怕,难以服众。”
“左相此言也有道理,”君墨桦看向迎春道:“迎春,既然你指认李太尉是杀害皇后娘娘的凶手,那你手上可有什么证据?”
“有,”迎春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令牌,令牌上一个李字赫赫在目,迎春看着李太尉目露恨意说道:“那晚,我看到有人慌慌张张的从宫里跑出来时,一时好奇,跟了上去,之后就看到这块令牌从那人的身上掉了出来,李太尉大人,你敢说这令牌不是你的吗?”
众位大臣看到那块令牌,纷纷认出了正是李太尉的令牌,一时间,看向李太尉的眼中带着不可置信和愤怒,如果只是迎春一人的指正,还可说是迎春胡言乱语,污蔑朝廷重臣,但迎春手上的那块可是身为太尉的身份令牌,李太尉再如何,也不会轻易丢失了去,还刚好被迎春捡了去来污蔑他,因此,真相如何众人都心中有数。
身为臣子,李太尉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朝中众臣也没有人再为李太尉求情。
而李太尉看着迎春手上的令牌,终于目露绝望,他没想到当日丢失的令牌会被迎春捡到,出现在这里来指正他的罪行。
“李太尉,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何话可说?”君墨桦看着大受打击的李太尉似笑非笑的问道。
“臣……臣……”李太尉想要辩解,却不知还能说什么来洗脱自己的罪行。
君墨桦也没有等李太尉思考完,直接定罪道:“来人,李太尉谋害皇后,罪大恶极,废除太尉之职,压入大牢,三日后问斩。”
李太尉被禁军压着离开了朝堂,众位大臣看着事情发展,以及君墨桦的铁血手段,都静默着不敢说一句话,担心自己会成为君墨桦下一个立威的目标。
君墨桦见众人都没有再说话反对,道:“沐将军。”
沐远扬从君墨桦身后走出,“臣在。”
“既然杀害皇后的凶手已经抓到,那么沐将军身上的罪名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本殿下宣布,从即日起,沐将军官复原职,继续掌管三军帅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