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半个月匆匆过去。
人间四月芳菲尽,世间百态无炎凉。
是夜,窗外繁星点缀,月色怡人,周元祖坐在房间里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本来也没有什么收拾的,这里的一切都不是她的;衣服不是,鞋子不是,书籍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不是。
就连她此时身上穿的套装都不是。
这一切都是储阚给予的,可是,这半个月来,他们从来没有正眼打过招呼,似乎是连偶遇都没有碰过。
何期远待她很好,可以说是用尽了所有的心思陪着她,哄骗她吃饭,诱骗她出去走走,这一切都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他这种行为越来越依赖。
岳岳姐算是最用心的那个人,因为从一开始就爱着她,所以对她的事情都格外的上心,也很照顾她。
这些,她都很感激。
似乎,她的内心,又开始留恋着骨子里流着她的血液里的哪位女人,她的母亲,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担心,清醒又像是被烧焦的野草,经过春风的沐浴,经过阳光的洗礼,开始滋生,开始发芽,开始蔓延成长。
又是新的生命,她理应珍惜;这是何期远的原话。
周元祖瞟了一眼左侧柜台上的桦木消音钟,已经是夜晚十一点半了。
这是最后一个在这里睡觉的日子,明天她的表哥和她的表嫂就会来接她离开这个地方了。
留恋吗?
不,她不会留恋。
没有感情的地方,也不会有留恋的价值。
只是,每天早晨清醒的时候,总会有一丝幽香萦绕在她的鼻尖,那不是她身体上的东西,也不是房间里任何一样东西发出来的香味。
那是什么呢?她猜到了,那种香味还掺杂着男士的雄性的气体,今晚,是该要揭穿这个事情了吧!周元祖这样想。
岳岳则是在房间里,早已经入睡,她睡得早,自己又不喜欢熬夜;重要的是这几天,周元祖的病情好转了之后,她已经不需要陪在她的身边了。
很快,岳岳就进入了梦乡。
周元祖也很快眯上了眼睛。
“老大,你还不睡吗?”
云大在一旁焦心的问道,每天晚上他都要重复这句话,这句话也已经定居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不睡。”
储阚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打在了平静的湖面,惊奇了水花涟漪一圈又一圈。
即使是亲耳听到储阚这么说,云大还是捂脸,流泪。
他的心里早就已经是猜到了这个答案,只是每一次他都要侥幸的问一次,寻求不同的答案。
自从从瑞士回来之后,他何时见过自家老大早睡过。每天都是凌晨两点才上床,早晨五点就清醒起来,他实在是担心他的身体,
他真的是把自己当做钢铁一眼来练就自己了。
云大悄悄地出了书房,轻轻的阖上门。
临了还能看见书房里,储阚手里不停的翻阅着一些国外的文献,医学巨著。
这已经是连续半个月,每天都要从不同的地方运来搜集的医术材料;不管是什么方面的,都巨细无遗的不放过。
医学更新速度快,更迭的版本也多;云大只是搬回来那些书,每天十多本厚厚的书籍,加上一些杂志报刊,文献研究的好多。
云大头一次觉得,佩服储阚理解速度,每天这么多书,要看完已经是不得了了;再加上过目不忘和一些整理盘踞在自己的脑海里,已经是不可逆了。
云大悄悄的关上了门。然后叮嘱了守夜班的保镖随时注意突发情况,便回去了自己的房间里,睡觉去。
储阚熬夜,并不一定要云大陪着熬夜,各自有各自的作息时间;
每个人的任务不同,所以有各自的职责。
人性化的管理,不得不说,这只是储阚管理方面不值得一提的一件小事,却俘获了跟随他的人心。
夜色越来越黑,白月光照的越来越浓,窗外的夜色大地被铺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凌晨两点,储阚合上了书本,关上了书房的灯。
一步一步缓慢的向着走廊的最尽头的那间房间里走去。
距离受伤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来,在何期远的照顾下,身体恢复的很不错。
现在,他已经能正常的走路只是步履有些缓慢,每一步都稳稳的。
还是如往常一样,储阚从裤缝里掏出了钥匙,轻轻扭开了门柄,完后,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周元祖睡得很熟,这些天来,他每一次进来,看见的都是她一样的睡觉姿势。
身体蜷缩成一坨,躲在床缘的最里面,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努力寻找一抹安全感。
储阚一步一步的接近,窗子边的月光透过连卷的缝隙,照出了一丝亮,给这个房间涂添了一份悸动。
他走得很轻,很慢,每一步都不让脚下的步伐发出声音,也尽量让自己的呼吸缓慢细小,他做的这样小心翼翼。
储阚靠近了床边,如往常一样,缓慢的将周元祖的身体舒展开来,放平在偌大的床里,然后将被缘掀开一角,睡了上去。
他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腰身,虚搭在上面,并没有接触过她柔嫩的腰肢。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一直看着她,在虚弱的月光里篆刻着她的容颜,将她深深印在自己的脑子里。
周元祖的身体僵硬在床上,她一直没有睡,一直在等着他进来。
可是在看到他所做的一切,并没有犯的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叫醒他?
她知道他没有睡,她也知道他的视线一定在盯着她看,那灼热的目光似乎是要将她穿了个洞,即使是闭着眼睛,她依旧能感觉得到这股火辣辣的视线。
现在,两个人似乎都在矜持着,她很紧张。
她全身的肌肉都在紧绷着,周元祖不知道储阚是不是看出了她没有睡着,会不会揭穿她。
房间里一片漆黑,四周安安静静,没有多余的声音。
周元祖调整了呼吸,轻轻的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珠,和这片黑暗快要融为一体。
储阚的视线,还是没有从她的脸颊之中移开,他目睹了她整个睁眼的过程,没有惊讶,没有仓促,似乎是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情。
“你醒了。”
终究是储阚先开了口,打破了这份沉默,他语态自然,丝毫没有一丝尴尬之情,只是虚浮在她腰身的那手掌轻轻的收了回来。
“嗯。”
周元祖答了一个字。
没有质问,也没有猜忌,更没有发怒斥责为什么储阚会在这里?
自始至终,整个过程,她的表情平淡,语言清淡;清淡之中还透着一股疏离。
四周再次陷入一片冷静,储阚没有再开口说话,周元祖也没有开口。
仿若刚才那简短平凡的对话,只是睡着的人熟睡中不轻易的一个梦呓。
“睡吧。”
储阚拘谨的将被子往周元祖的身上拉了拉,收住了自己的视线,闭上了眼睛。
储阚的话很简单,简答到,只是几个字就能让周元祖的心情在心里翻转了千百转。
睡吧!知道她醒了,知道她睡不着,但是他没有离开,继续做着刚才的事,而这件事,也不会因为其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而终止。
“储阚。”
周元祖轻轻叫了一声,等着他的回应。
“嗯。”储阚回答的很快,也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 只是鼻音里嗯出了一个字。
应该说,他们两个人的对话都没有感情,没有感情的话,偏偏又藏了太多的心思。
让两个人都不知怎么开口,不知怎么去适应这个过程。
“今晚是最后一晚了。”
储阚的手再次虚扶上了周元祖的腰身,轻轻浅浅,像是一根羽毛一样,轻轻瘙痒着她的心。
周元祖伸手了手臂,随意虚搭在腰身的那只手臂,移开了。
她不喜欢自己醒着的时候,还会做一些自己不愿意的事情。
很显然,储阚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就将手臂搭上了自己的腰身,这件事情让她很不愿意。
而储阚躺在她身边,与她同床共眠这件事,也让她不愿意。
因为这些动作,也有一个人做过,也曾在深夜里,圈住她的腰身,将手臂给她当枕头,她们一起同眠而卧。
只是,现在,那个人不在她的世界里,不做她的守护神,所以连带这这些温暖的回忆也不在了。
周元祖的手成功的拿开了储阚的手臂,几乎是没有使用任何力气。
只是下一秒,冰凉的手掌心,被圈住了;搂住她腰身的那只手,改握住她的手心,他们十指相扣。
周元祖偏头看了一眼,在黑暗中,储阚眉眼紧闭,她使劲的挣扎了几下,没挣开。
“储阚。”
周元祖压着声音小声吼了一句,语气明显有些温怒。
储阚没有回答,良久之后,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手掌心在他的手掌心里微微转热,他才放开了她。
侧着身子面对着他,眼睛驻留在她的瞳仁里,等着她的下面一句话。
周元祖要说什么呢?她想了一夜都没有想出来;
她和储阚的关系似乎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关系,只是连接着他们的那根线,只是储阚单方面的一厢情愿,还带着他对她的霸道专横。
除此,再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