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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最是薄情慕家血

2017-03-28发布 3404字

时光飞转,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宁凝被禁足在这端王府内,消息闭塞,只那天经由雁书带来的书信,便再无其他讯息。

宁凝望着云想阁四四方方的墙头,越发憋闷,从前还能自由出入,现如今只能守在这小小地界。所幸日后逃离了这里,就能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有姐姐,还有墨儿。

宁凝想到这里,还有一丝慰藉。

连日来,云想阁像是被遗忘了,慕静泽不见踪影,蓝茜雅竟也没有着人来找麻烦,宁凝轻勾红润的唇瓣,想来大招应该是在后头了。

她如此恨毒了自己,如何能让自己舒舒坦坦的过日子。

四月里,灼灼桃花已开到荼靡,残红满地,宁凝坐在廊上,忽而感觉肚子一动,她眼底满是柔意,呢喃:“孩儿啊,快要同你想见了呢。”

光芒之下,是点点离别的心酸。八个月的肚子,高高隆起,仿佛她这小小身躯,快要受不住了。

恍惚间,宁凝听到仪仗的声音,便问雁书:“今日可有什么大事?”

皇宫那处传来的声音,雁书思索了片刻,再不敢有什么欺瞒,说道:“想是今日册立新后吧。”

宁凝冷冷勾了嘴唇,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这话一点都不假,姐姐多年里的赤诚倾心相待,竟然一点都没有捂暖那一颗冰凉无情的一颗心,“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吗?”

究竟是谁家的那么狠心,竟然把如珍如宝宠着长大的女儿,送进后宫那吃人的地方。若不是宁鸢同慕静轩自小订了娃娃亲,还青梅竹马长大,宁家父母也舍不得把大女儿嫁入皇族,偏生人生有太多的不得已,终究两个女儿,都几乎在皇族手里葬送了一生。

雁书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是敬远候府的二小姐。”

那敬远候府的二小姐最是娇矜无理,跟宁凝不对付,每每在什么宴会碰见就下绊子使坏。宁凝不想同她计较,破坏了那难得的闲暇时光,然则久之忍无可忍了,也会反击一二,总之是左右都看对方不顺眼的。

雁书隐约记得上月,宁家的圣旨刚下没过几日,皇榜就昭告天下,新后将会是敬远候府家的二小姐黎卿卿,美约其名是后宫不能一日无主,雁书当时就笑了,如此急不可耐的想告诉天下之人,宁家的人绝对不配为后么?

“哦?”宁凝眉头一挑,双眼微滞,只觉得他们二人是棋逢对手了,一个薄情寡幸,另一个心思毒辣。

别人不知道,同她有过几次过招的宁凝很清楚,那黎卿卿是真刁蛮,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似寻常深闺大小姐的假任性之下还有一点真善意。

不过究竟是不是长久在后宫浸染的后妃们更道高一丈就不知道了,也不在宁凝应该思索的范围,她向来爱憎分明,不相干的人并事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那还真是……有趣了。”宁凝没忘记那黎卿卿是当今太后的嫡亲侄女,也不知慕静轩哪方面的调查没做好还是迫于无奈立了她的,黎卿卿不像宁鸢那般温和大方,再加上有靠山,后宫日后定会十分热闹。

仪仗的声响传至远处又返了回来,这动静搅扰得宁凝心头不寻常的一跳,隐隐的揣揣不安,不过她也没多大在意,只嗅着这满园花香,一点一滴凝神静气。

举国欢庆的动静,也传至冷宫之中。

每逢宫中有什么喜事,就是冷宫里这些女人疯起来的时候,甚至做梦妄想着自己能当上皇后,然后被皇帝宠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宁鸢坐在殿内一角,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被随意背弃的女人发出可怖的声音,只觉得这仪仗分外熟悉,问清珞:“可打探到今日是什么事情?”

清珞何尝见过这么多的疯子发作起来,早就吓得面无人色,紧紧靠在宁鸢身侧,浑身发抖,听到宁鸢的话,僵了一下背脊,她也觉得这仪仗很似曾相识,猜测到了一点,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出口,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这是立本宫为后的大典啊,听!多热闹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皇上多宠爱我啊。”

不远处柱子旁边,倚靠着一个故作婀娜多姿的疯女人,身着红绿相间的纱裙,胭脂双颊涂得桃红,目光涣散,听到宁鸢的问话,便一下子激动起来,抢着答话。

周围的疯子也是纷纷激动起来,抢着皇后是自己。

宁鸢日日同这些疯子在一处,感觉自己的神志都不清楚了,唯一能够让她脑袋清明的,便是慕静轩三个字。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可是宁鸢已经久到忘记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难道你不知道吗?”

捏尖的男人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丝儿的嘲讽,反常的,一听到这声音,一众女人都惊叫着四散逃开,仿佛碰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往日里她们都是一有人来就粘上去不放的。一同反应的,还有宁鸢身侧的清珞,她又是怨恨又是惧怕。

宁鸢眼神询问清珞,见她眼神闪烁,便知道,难怪这些女人如此活泛了。

如此急不可耐就要册立新后,取代自己的地位了?

宁鸢还没有将慕静轩对自己平日里的一往情深都是惺惺作态这件事情咀嚼消化,偶尔晨起睁开眼睛,还会看到那飘飘白衣温润公子,朝自己伸出双手,可是转眼便变成一把沾染了毒药的利剑,飞速向她的心口刺去。

恍惚间才反应过来,宁家女眷早已为奴为娼,宁家男子不日就要斩首,自己也再也不是被独宠的皇后,昔日爱人反目成仇,竟是从云端跌落至泥里。

宁鸢每每都心口绞痛,大滴的泪水迅速积累。

原本就面色苍白,此刻更是白得吓人,宁鸢明明心里头百感交集,面上却一点都不想显出来,眼眶里的泪水将溢未溢,她桀骜的抬起下巴,伸手扶直了清珞的后背,不让她继续发抖。

“什么风把唐大总管吹来了?”

唐喜领着一群小太监,浩浩荡荡的光临了冷宫,宁鸢记得,这位公公最是眼高于顶,也是宫中出了名的阴险狠辣,方才那些后妃们,就连疯了都没有忘记要害怕唐喜。

“咱家自然是来看望宁氏你的啊。”唐喜拿着粉红色手帕捂住口鼻,眼角的每一丝笑纹,协助着阴森的笑容穿透了层层遮挡,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口口声声的宁氏,不就是想贬低践踏自己吗?宁鸢不屑地想。

同唐喜的恩怨,算是老帐了。

从前有了慕静轩的宠爱,贵为皇后唐喜不能奈她如何,现在,还不是任他拿捏搓扁了。

宁鸢才不会相信他会有这么好心来看望自己,而且还在这种日子里,耳畔的声响愈发热闹,宁鸢冷冷一笑:“立的是哪家小姐?”

现有的后妃中,并没有能够登上后位的人选,虽说可以子凭母贵,可慕静轩膝下只有一位大皇子慕容,余下的几个公主,并不出彩。

唐喜仿佛等的就是这句话,兀自笑了,抚了抚身上的墨绿长衫,双手作揖以示尊敬,缓缓开口:“敬远候府的二小姐,贤良淑德端庄得体,才是当之无愧的一国之母。”

他这正经的模样,很是有皇宫大总管的风范,本就五官清秀,身材削长。只是传闻儿时不防被拐进宫,当了太监,遭遇了些非人的待遇,才养成了这森然可怖的性子。

“呵~”宁鸢顺手擦掉颊上的泪水,神色嘲讽,“黎卿卿?凭她也配?”

黎卿卿其人,饶是待人宽厚的宁鸢,也是受不住的。慕静轩选人竟选到这种去了。

唐喜夸张地挑起眉毛,眼睛瞪得硕大,面上尽是得意之感,一时竟忘了这里是肮脏的冷宫,饶有兴致,蹲下身子到宁鸢面前:“她不配,难道你一个废后配吗?”

唐喜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哦,还是一个没有娘家,孤苦无依的废后。”他转过头,调笑地对身后的小太监说:“咱家都忍不住心疼她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后面的小太监频频哈腰点头,十分绉媚。

面对他的靠近,宁鸢觉得由自内心的厌恶,咬着唇往后挪动一点,站起来拍拍自己的粗布衣裙,仿佛沾到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脏东西。

唐喜也不恼,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思索了一下,假装特别惊讶地说:“哎呀,咱家都忘记了这档子事了。宁氏还不知道吧?”

宁鸢睁大着眼睛等待他的下文,只听得唐毅一字一句地说:“叛国者宁氏一家,昨日菜市口斩首了。”

轰的一声,像是一道惊雷劈中了宁鸢,她向前一步紧紧抓住唐喜的衣襟,眼眶瞬间红透,“什么?你说什么?斩首?不……不可能,我……我记得明明日期是在下旬。”

后面的小太监见师傅被欺辱,想要上前帮忙,唐喜抬一抬手,示意他们退下,笑意神秘莫测,一点一点脱开宁鸢的手:“是下旬,不过前几日宁氏一家企图逃狱,被擒住了,皇上仁慈,不想搅了今日的立后大典,昨日下旨斩首完了,都扔到荒郊野外了。”

最终宁鸢双手脱力,目光呆滞,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眉头紧蹙,双肩微微颤抖,呆坐在地上,一个劲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她上月才收到哥哥的消息,他们早就决心赴死,如何会越狱。还有慕静轩,仁慈?不要笑死人了,把别人推入地狱,让别人置身火海,以此来给予另一个人仁慈。

从古至今,这算是哪门子的仁慈。

虽说宁安命令宁鸢必须活下去,作为长姐还有姨母好好陪伴宁凝跟宁一墨一生,远离了这个吃人的地方,可是宁鸢至今都还没有做下了决断。

究竟是苟且痛苦的生,还是干脆利落的死。

唐喜很是满意宁鸢的反应,唤了一个端着鎏金福寿万花图案盘子的小太监上前,盘子上半掩着白布,唐喜轻轻揭开,带着魔鬼的笑容:“皇上命我过来,让你做一个选择。”

俨然是装着鹤顶红的白瓷瓶子,三尺白绫以及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