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当睡意正酣的林舞非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给惊醒后,遗憾的抬头望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石英钟,是上午八点半钟。再支着脖子扭头一看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来电显示屏,他失望的摇摇头,无奈将头重重躺回到那个此刻对于他来说温馨无比的枕头上,同时伸出右臂抓起了电话机听筒。
没有重要的事情韩全是不会打扰自己的。但此刻既然他将电话打到了自己家里,那也就意味着自己这还没有开始的假期就要结束了。昨晚苑雨茜还说等今天早上她去单位晃上一圈儿下午就不去了。她说要自己下午陪她一起去超级市场大采购,晚上一家三口来个丰盛晚宴。不过现在看起来怕是要让苑雨茜失望了。今早苑雨茜与女儿离家时谁都没有忍心吵醒自己,但朦胧中他还是隐约感觉到有人用她那湿滑的小嘴亲了自己一口!定然是女儿小莉不会错了。当时自己就懒了那么一下!就那么一小下!自己就没舍得睁眼再看一眼女儿。总想着既然这次自己回来了,眼前的要紧事儿也暂时告一段落了,何况明天就是星期六了,还怕没时间好好陪女儿?嗨……看来有时这真是疲懒不得丝毫啊!
林舞非昨夜是真累着了。不知是真的因为自己太长时间没有见到苑雨茜的原因,还是因为昨晚的苑雨茜在床上居然有着一种荡妇的风情!总之昨晚的激情是以林舞非的弹尽粮绝心跳一百八十几!双腿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而结束的!直到现在,林舞非就这么一伸胳膊摸电话听筒的动静,都能察觉到他体内的某种力有不怠式空虚!
说是筋疲力尽了,但昨夜的林舞非比身心俱欢雌性荷尔蒙得到充分释放的苑雨茜进入梦乡的还要更晚一些。是什么原因,昨夜林舞非不愿意做出证实。直到此刻,他仍然不愿意承认。但林舞非却知道他始终还是骗不过自己心底那种最原始感觉。
昨夜林舞非的确是睡的很甜美,因为似乎一整晚,李洁此时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性感的身体,与当年那纯情妩媚一笑倾城的神情,都犹如盛夏的一缕徐徐清风,在抚慰着自己甜甜熟睡。
“啊,”
这是林舞非在官至副处后已经养成习惯了的接电话招呼语。
“舞非,我老韩啊。”
电话里的韩全既然跟自己这样讲电话,那就说明此刻他是在一个人的环境下跟自己通电话。
林舞非主动要求韩全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可以直呼自己的名字,绝对不需要加上职务。他在清泉县真的需要一个自己人!尽管这个自己人绝不是跟着自己从小到大一起走过来的家丁心腹,他也可能曾经是任何人的自己人!但是,林舞非此刻需要将他变成自己的自己人。
“说吧,我这里没问题。”
林舞非给了韩全继续说下去的条件保障。
“你哪儿当然是没什么问题了,我打你手提电话你关机,我就知道你还在家没出门嘛!不到万不得已只要我还能将就先撑着,我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你的。这些天你是怎么忙过来的我自然清楚啊!可是……”
在家不开手提电话,要找他便只能是往他家里去电话,这是林舞非多年的习惯。而知道他家电话的人却绝对不多!不过知道他手提电话的人也没多少!这就是官!知道你所在城市市长私人电话号码的请举手!能查出来准确电话号码的麻烦请再举一下手。
“我说老韩啊,你这到底是有急事儿还是没急事儿啊?咋跟小朋友们聊电话搞对象一样啊?”
林舞非嘴上虽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却明白的很。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韩全的行事风格他已经品了个差不离。韩全此刻越是这样东拉西绕的跟自己做铺垫,便越说明那边儿的情形可能要更麻烦!
“凌晨县城西湖大街出了人命!原因是因为有一家南方人在咱们县开办的房地产公司,看中了咱们县西湖大街的一段儿位置,准备将那里的老房子都拆了建一个高层住宅小区及大规模的门面商品房,用以商业用途进行售卖。这帮南方板子们倒是很懂到地头拜码头的那一套江湖规矩,在咱们县一落脚,就勾结上了孙仁川的那个混蛋儿子当靠山。还为了此次的大规模拆迁,特意成立了一个什么鼎盛地产拆迁办公室,实际上就全是由孙仁川的那个混蛋小子孙吉平,手下的一大帮子流氓混混们所组成的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强行拆迁“打”、“砸”、“抢”流氓大队!由于鼎盛地产给居民们开出的搬迁条件,明显就是剥削性质很严重的强买强卖!所以整个西湖大街拆迁范围内的几乎所有居民,全部都不肯接受条件搬家走人!这不,昨夜孙吉平的黑社会流氓拆迁大队,就趁着风黑月高人们入睡最沉的黎明前动手了。三十几人的流氓队伍,清一色的黑皮鞋黑裤子,上身一件紧身军绿小棉袄!全部手持六分直径二尺长的镀锌钢管儿!行动时统一配备微型面包车七辆作为运输工具!在西湖大街破门而入强行踹开了五十多户居民的私人民居!破门之后二话不说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今早凌晨,整条西湖大街上处处鬼哭狼嚎哀声遍野!被闯入居民家几乎全部窗户玻璃被砸烂!全部室内物品被砸毁!室内全部人员都程度不同的遭到了毒打!到今早的最新统计数据结果,一点儿水份都没有啊!一百二十二人轻伤!四十一人重伤!十九人生命垂危正在抢救之中!一人被当场毒打致死!一人在送到医院后不治身亡!”
韩全不愧是笔杆子起家的党委办公室主任,一席话干净利索的将林舞非的心扔进了三九天的冰窟窿!
“你现在在哪儿?目前谁在主持这个突发事件?”
说真的,林舞非没有应对此等事件的经验与能力。他没见过这个。
“我现在人在县第一人民医院的后楼锅炉房煤池子里蹲着呢!接到报警后县公安局的王道军儿已经集结下面儿各乡镇的警力,在现场以及医院实行戒严处理了。目前除了孙仁川与你的副手阎晋平找不见人影,外加分管工业的戴副县长在下面儿高头乡视察工作赶不回来,剩下的五个副县长与下面儿的各口负责人,都已经在现场了!目前主持大局的是常务副县长段其铭。还有就是,目前由于人数众多,咱们县的第一、第二人民医院已经人满为患的再也没有病床接纳伤者了!段其铭居心叵测的准备将伤者往省城各大医院转移!你要在电话里立刻对段其铭本人作出明确批示!并火速赶回来善后!”
韩全的话再一次将林舞非扔进了无底深渊!要知道,这个段其铭虽说这些日子以来表面上对自己毕恭毕敬的礼敬有加,但实际上据韩全说,他则是县长孙仁川从下面乡镇里一手提拔并一路带着上来的嫡系心腹之人!是绝对唯孙仁川马首是瞻的忠诚追随者!嘿嘿!将这么多的伤者一家伙转移到省城!即便是没有人刻意向市里通风报信儿,那么一下子猛的面对如此之多来自于同一个地区的大批外伤严重患者!作为卫生系统的省城接诊医院,也定会依照常规的向上一级领导部门进行汇报的。这样的话风声便肯定是捂不住的了!如此一来,这个事件无论以何种形式被收场,对自己都将会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想办法联系孙仁川,放电话吧。”
交代完韩全放下电话后的林舞非,却并没有立刻的跳起来抢着穿衣服,而是将手又伸向了床头柜的二层玻璃隔板。林舞非不确定此刻那大中华的神奇魔力是否能帮助他气定神闲活跃脑细胞,但他是真的不能立刻起身穿衣裳往清泉县里赶。因为他是真的不清楚像这样的突发重大事件,究竟该如何处置。他需要冷静,需要时间让自己冷静。
一旦消息封不住将会十分麻烦!对于这样特别恶劣的突发性大范围刑事事件,省、市两级的政法委都会格外关注并进行严厉问责的!同时对于当前贫富差距悬殊,官民矛盾加剧激化的广大百姓,他们若是得知此等大资本家勾结地方黑恶势力残害百姓的恶性案件后!以当今老百姓的奴性驯化程度与信仰缺失现状来看,再闹出个陈胜、吴广来倒是可能性不大!但是届时无疑自己这个地方党委的一把手,必定会被早已极度仇视资本家,轻度对政府存有微词的广大民众,狠狠地抛上风口浪尖儿!接受来自于各界势力的万箭穿心!
万箭穿心就会死!但是现在能将谁跟自己绑在一条船上,同舟共济以求自保的涉险过关呢?是孙仁川吗?按说此恶性事件的始作俑者就是他的混蛋儿子孙吉平无疑!按说此刻比自己更为难熬更为忧虑的应该是他孙仁川!不过绝不能在此刻将他孙仁川当做自己的盟友同进共退!因为这些个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大资本家犯罪团伙们,往往会利用金钱的无尚魔力,在这个国家中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奇迹!他孙仁川那边儿若是花上个几百万的一旦扔出来个认罪罪魁!再搭上些个虾兵蟹将们出来扛下直接动手的罪名!再扔个千八百万的往省城一打点各级公、检部门儿!最后再挨家挨户的往外扔给受害老百姓们个几百万用来买平安!最后搞个民不告官也不想究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么剩下的可就只有行政这一块儿的责任了!自己是清泉县的最高领导人,那么届时他孙仁川一个龙体欠安,在外地养病已有多时,本县各项工作由县委全面领导负责!便可推的干干净净全身而退!届时自己无疑便是那个最倒霉的蠢货了!
所以说联盟孙仁川实在是站不住脚。既然实情如此,一来事件过于重大过于恶劣,若是硬要力量总动员的奋力一搏,妄想作垂死挣扎将此事件死死捂在清泉县本地不遭扩散!看起来实在是在玩儿火自焚!当前全国因为此类同等性质事件的同僚们事败落马的教训还少吗?煤矿出了事儿想捂!学校出了事儿想捂!政府出了事儿也想捂!虽说通过政治加工被曝出来公众于世,暴露在老百姓眼皮子底下的绝对是少之又少!不过但若捂不住捂不严实了呢?那就是自掘坟墓自取灭亡!有时候当权为了平息民怨挽救形象,杀你一两个确是有责的马前卒!又有何妨?
既然不能捂也捂不住,那么……林舞非的脑海里闪过了孙子兵法!对于满清皇太极就是靠着一本小说《三国演义》,当做军政总参高级绝密谋略兵法来打天下的说法,林舞非深信不疑!他认为蛮夷之辈真能干出那种匪夷所思的荒唐事儿来!他也相信两千五百年前的古人,能帮助他冲出此次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