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远看了一眼大哥,转身欲离开时,却郝然看见翁耙子正从怀里掏出着一个东西,他吃惊的朝后退去。
“大哥小心!”他猛然向前一扑,将志国扑到,随即而来的是一声震天的枪响,打在了马身上,惹得一阵嘶叫。
“狗日的!”志远看到马儿缓缓倒下,马队有些乱了,愤愤的骂了句,一个驴打滚朝一边滚去。
呯!
又是一声枪响,志国跃身躲过。看到翁耙子一脸得意的模样,志远心生愤怒。他从怀里掏出王八盒子,瞄着他的手就打去。
枪响过后,翁耙子的手被打的一片血肉模糊,他叫了声,枪便掉在了地上。志远心生狠意,向前几步跑到他跟前,随着手起刀落,他的心口便多出个窟窿来,在暗色下,正汩汩的往外冒着血。
看到翁爷被砍了,其他人都有些吃惊,随即发疯似的朝着志远扑过来。看着三弟有危险,志国从地上起来,大吼一声冲到人群中,杨家的伙计看打了起来,就都拿着刀冲了上去。
一阵打斗,志国挥着刀连砍了三人,志远早已满脸是血,在踢翻了前面提刀砍来的那人后,将大刀如闪电似的抹过了他的脖子。一时间,暗色浓郁的街道上血腥气渐渐浓郁起来,行走的人们看街上死了人,都害怕的大叫离开,街道上也是一片混乱。
余下的那些人怯生生的看着志国和志远,手中的刀不停地抖着,最终犹豫了一会儿后,丢下刀四散跑开了。看着跑开的那些人,志远心里似有悲愤,却被胳膊上传来的疼痛拉回了神来,他转过头看时,才看到胳膊上不知何时留下了一道口子,正往外留着血。
他面色平静的用手捂着伤口,眉头微皱的看着地上已死的翁耙子,却在心里徒然生出几分疑惑。他刚才拿的枪不见了!
“志远,你受伤了?让我看看!”看着三弟捂着胳膊的样子,志国脸色担忧,上前忙问着。
“没事,大哥,皮外伤。”志远从疑惑中回过神,平静的冲大哥说着,可是志国不相信,将他的手扳开,担心的看着伤口。
他拉着志远来到头马前,在马鞍山翻弄了一阵,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瓶子,然后拧开瓶盖将一些白色药粉倒在了他胳膊的伤口处,药粉进了伤口,像是火般灼烧着,让志远不得不呲牙作痛。
“忍着!”志国瞪了一眼志远,“这点疼就受不了,还做什么男人!”他训斥的说着,从马鞍山找来一块布稳稳的缠在了志远的胳膊上。
“谢谢大哥!”看着被包扎好的伤口,志远脸上涌出淡淡喜悦。
“以后小心点。”志国看着这个兄弟,深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话语温和的说。
志远明了大哥的意思,脸色严肃起来,冲他认真的点了下头。
待回过头再看着街道时,似乎平静了不少,刚开始还有人只是害怕的远远的看着翁耙子的尸体,后来看的人多了,便没有人再害怕,都站在他身边看着,可是脸上依旧洋溢着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看到地上一动不动的恶人,似乎在心里斗争的良久,终于有人走到他尸体前,朝翁耙子脸上愤怒的吐了口痰。
“死有余辜!活该!”
“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
那人脸色愤怒的骂了声,周围看着的人在旁边帮腔,指着地上死状凄惨的翁耙子破口大骂,像是在死人面洽昂耀武扬威一般。
街道的人围的越来越多,有的人胆小,看了一眼地上的死人便害怕的退回了身子,和身边的同伴窃窃私语,有些人则像是看稀奇一样挤过人群,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地上的凄惨。
“这不是翁爷嘛,死了?”
“碰到硬茬了,被人砍死了。”
“这狗日的害了不少人,死的好!”
“可不是嘛,如今遭报应了吧!”
…
人们围在尸体周围小声议论着,有人一脸惊讶,似乎无法相信的看着地上的死尸,眼睛里透着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害怕,虽然翁耙子已死,却像是依然在震慑着他。有人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看着地上的尸体幸灾乐祸,嘴里也全是不堪入耳咒骂的话,似乎在之前,受了不少翁耙子的打压。
看着人们对着地上冰冷的死尸气氛与惊讶的模样,志国轻声叹了口气,仿佛看到了一群人的自欺欺人,将以前的愤怒和不满正对着一个空落落的雕像发泄着,却浑然不知,那样子有多丑陋,多麻木。
翁耙子的尸体像是人人得以诛之的卑微与肮脏,人们从最初的猜疑到中间的试探,如今已然没有了丝毫惧意,看着他人羞辱尸体的模样,像是在进行咄咄逼人的比赛一样,骂出更难听的话。他们像是在欢呼庆祝般,而将情绪发泄在死人身上则成了最好的即兴表演。
地上的尸体在火光下泛着暗沉的死气,和着空气里的淡淡血腥味,像是奏响着悲凉的落幕序曲。街道上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但人们只是冷冷的看着地上的死人,或大骂羞辱着,或像是看热闹般窃窃私语的讨论着,没有一个人出来为这些躺在大街上的人收尸。
虽然除恶人心大快,可是看到眼前这番人们麻木的景象,志国的心里生出了淡淡的悲伤。他轻皱着眉头,看着这些肆意表演的人,心底生出了一股无由来的厌恶,便招手安排了几个伙计将尸体抬走,在镇子外找一处地儿埋了。
清理了街道后,似乎一切又恢复如初,人们全然不理会空气中飘着的血腥味,迎着昏黄的灯火,街上又开始喧嚣起来。
看着伙计把尸体抬走,志国脸色惆怅的回过头,拉着头马缓缓向前走去。经此一闹,似乎再也没了沿街看景的兴致,志远回到队伍后面,跟着马队慢慢朝前走着,他脸色平静,看着身边经过的人有些胆怯的看着自己时,眉头轻皱,似有淡淡忧愁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