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军婚礼上被抓,很快押解回京城。他除了不承认是自己组织策划绑架王可可之外,其他人他都供了出来。甚至还供出了自己前后两次敲诈傅顺的罪行。
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下事大抵如此。在孙建军面前吴天和牛子强都说事后要去“金山角”地区去投靠一个黑帮老大,其实那是虚晃一枪。吴天和牛子强杀了大球和幌子,又将车开到另一处比较僻静的山洼地,将面包车烧毁。两人步行离开,分头抵达县城,销毁手机,各奔东西。吴天还是去了他比较熟悉的广东。通过香港偷渡出境,躲藏在菲律宾。他参与了当地的一个华人贩毒集团,在一次火拼中,被杀身亡。牛子强到了黑省,偷越国境,在一个中国人开办的农场里打工。牛子强因为没有合法居留证件,被俄罗斯警方例行检查时扣押,被递解出境。回国时,公安例行体检,查出牛子强尿检呈阳性,有吸毒行为,被当地公安局关进戒毒所强制戒毒。
京城公安得到了孙建军的口供,迅速向全国发出协查通报。牛子强很快被查获。牛子强被押解到京城后,很快就供出了王可可的下落。
京城警察带着牛子强到现场指认。可是经过大半年的风吹雨淋日晒,很多地物发生了改变。尤其是寻找王可可遇难的地方,一行人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警方开着警车一路颠簸,下午三点赶到了大球和幌子被杀的窑洞。大家按照牛子强的指点,和顺利地找到了大球和幌子的尸体。牛子强有带着大伙继续爬山去找王可可的尸身。可是在山上找来找去,牛子强就是不能确认。眼看时间不早了,警方没有办法,只好收兵。明天,京城警方请求当地武警支援。武警派了一个班的战士前来参战。经过大家近五个小时的搜索,在一处枯草丛中,终于找到了王可可的尸身残骸——王可可已经被野兽糟蹋得没有人形了。尸身缺少了头颅,一只缺少手臂和大多数手指的左手残骸,右手不知去向。两条腿上没有一点肉,白骨森森。腹腔内脏全无,长短不一的肋条骨支棱着。离尸身不远处,发现了头颅。头颅面朝下扣在地上,残留的头皮上头发可辨。牛子强被带到王可可的尸身残骸前,让他指认。牛子强看了一眼,立即呕吐起来。
警方拍了照,录了像。收好王可可的骨殖,带回京城。
得知真相的家属简直不敢相信,可可是逃跑后,失足摔下山崖而死的。但这个结论是警方经过严格的审查,科学地求证后得出的。警方征求了家属的意见,给王大福一个人播放了现场的录像。王大福见到儿子居然死得这么凄惨,痛不欲生。他在西安找到一处最好的公墓,将王可可的骨灰安葬。
陈默生病后,按照严瑾的意思,王晨宇应该请假在家全职照顾陈默。可是事与愿违,所里很多事情暂时还离不开王晨宇。所以,王晨宇在家呆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在陈默的催促下,又开始每天上班。只是上班时间没有以前那么严格,一般会迟来一刻,早走几分。
这一天,王晨宇有事情来找严瑾商量,敲门进来。只见严瑾左脸颊肿胀,眼圈发黑。王晨宇惊讶道:“小瑾,你怎么啦?”
严瑾摇摇头,低头不语。
王晨宇再问:“小瑾,你怎么啦嘛?谁欺负你了?”王晨宇问完,又觉得不妥。严瑾在生活和工作中都是那种比较强势的人,有能力,个性独立,一般不会受人欺负的啊。他又改口问道:“遇到难处啦?”
王晨宇潜意识里总想帮助严瑾。只要是严瑾开口的事,他王晨宇想千方设百计也要给她解决。严瑾也是非常信任王晨宇。严瑾没有兄长。她在王晨宇这里得到了从没有享受过的呵护。本来严瑾今天不想来上班的。昨天她被于芳殴打和辱骂后,哭泣着开车离开了别墅区。她出门就追尾了一辆别克。好在追尾不是很严重。车主见她满面泪痕,脸上还有血迹,动了恻隐之心,没有找她赔偿。她回到家后,没有洗漱,直接上床,苦了整整一夜。她很想找个人诉说一番,搜遍脑海,却无法找到一个说话的人。她倒是考虑过王晨宇,可人家夫人正在重病之中,心情本来就不好,怎好去打搅?她又想找欧阳倩倩,但欧阳倩倩本来就很讨厌她谈恋爱,因为孙建军的事,她们之间或多或少地产生了一些隔阂,现在她们的联系也没有当初那么频繁了。
早上,她上洗手间时,顺便在镜子里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的左脸变形,黑眼圈明显,有心不去上班。可是,今天所里的人很少。王晨宇不知道上不上班,其他的律师有的今天出庭,有的出差,大多有事不在所里。她有些放心不下,挣扎着起床,化了妆,来到所里上班。谁知,这么早王晨宇就见到了她。
严瑾听到王晨宇温暖地问话,内心紧绷着、不愿示人的柔弱一下子如决堤的洪水冲泄出来。她趴俯在桌面上的手臂上,呜呜地哭出声来。
王晨宇走到严瑾身边,温柔地摸着严瑾的头,拍了两下,坐在沙发上,等着严瑾心情平复。
严瑾的哭泣声终于小了下来。王晨宇从饮水机上接了半杯开水,又兑了三分之一的凉水,放到严瑾的面前,说:“小瑾,先喝点水吧!人人都说人生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夸张了一点,但是,遇到了不如意的事情,还是要用这句话安慰安慰自己。不要陷在里面不能自拔。”
王晨宇从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巾递给严瑾。严瑾接过,擦干眼泪和鼻涕。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王晨宇笑道:“本来有事的,被你吓了一跳,忘了!”
严瑾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当着你的面哭了出来,现在轻松多了!”
王晨宇问:“挺女汉子的一个人,这是怎么啦?”
严瑾说:“是啊,我也以为自己很坚强的,谁知道见到你,就忍不住了!”
“到底遇到了啥事啊?”
严瑾就将昨天傍晚在别墅巧遇于芳,自己遭到无端猜疑而被辱骂殴打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严瑾说:“我觉得最难以忍受的倒不是可可母亲对我的辱骂和殴打。我没想到的是于萍居然在边上煽风点火,怂恿她姑妈对我的殴打!我严瑾一直以来,把于萍当做最好的姐妹,一直非常尊重。她的老公因为嫖娼被抓,我想了多少办法,求了多少人,好不容易把他捞出来。为他们出力垫钱,现在倒也成了我的一个罪状!”
王晨宇打趣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严瑾回敬道:“宝宝心里苦,你却在跳舞!”
王晨宇说:“你也不用苦啊甜的,人生就是这样。你说于萍是你的好姐妹,那也只是你人生某个阶段的姐妹。而且姐妹啦朋友啊,到最后往往伤得你最深最痛。再说,她也许是事出有因。”
严瑾不高兴地说:“照你这么说,那还是我的错了?”
王晨宇说:“谁错谁对本来就不是问题。只是我们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立场各异,往往得出的结论就各不相同。很多事情本来就没有对错之分!”
严瑾叹了一口气,说:“我心里也明白,于萍之所以对我这个态度,也是因为她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说来说去,其实,我们之间关系的变化,还真与你王晨宇有关!”
“与我何干?我又没有掺和你们的事情!”
“你是没有掺和。可是她觉得我总是卫护你这边,忽略了她们那边。”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了!”
“还不是关于乐乐的事!”
“乐乐怎么啦?她们要做的DNA鉴定,我们也配合他们做了。问题已经解决了啊!”
“你还记得于萍两口子到你家给你们登门致歉吧?她和乐乐拍了两张合影,发给了强强的妈妈。他妈妈确认说,乐乐就是强强!”
“难道DNA鉴定出错了?”
“唉,是我疏忽。我叫黄敏敏送样本给于萍,谁知她把样品弄丢了。换成了自己的头发!”
“这个敏敏!真是乱弹琴!”
“也怪我当时没有说清楚!她也不知道这个样本的重要性!不能完全怪她!”
“他们想干嘛?”
严瑾说:“于萍为这件事专门找过我,说要再找你们谈一谈。我当时就拒绝了!我告诉他们陈老师生病了,让他们等一等,不要刺激病人。她不同意,叫我这两天就给她回话。如果你们不肯面谈,他们就选择报案,走司法程序。”
王晨宇眉头紧锁,气愤地说:“他们要走司法程序就走嘛!这家人怎么这么能折腾!”
严瑾说:“也怪我!如果没有我介绍你们认识,就没有这些麻烦了!”
“麻烦要来总是要来的!你要不要太介意。我还是原来那个观点,如果他们真是乐乐的亲生父母,我们这边不会阻拦他们团圆。只要是对乐乐有利的事情,我想陈默一定不会反对!只是陈默现在正在受病痛折磨,我真不希望她受到这样的干扰!”
严瑾说:“我本来还想努力去劝阻于萍,让她做做家里人的工作,等一等再说。可是经过昨天晚上的闹腾,我已经对她失去信心了!”
王晨宇非常为难地说:“要是他们报警,我只好提前给陈默再好好说说!”
于萍陪姑妈于芳在别墅见到王大福和严瑾在一起,心里当时气愤不已。如果不是十几年姐妹情的羁绊,于萍一定会听从姑妈于芳的呼唤,对严瑾上手教训。她想不通,姑妈当初对严瑾亲如女儿,关心备至,严瑾怎么会做出这种违反人伦的事情!何况现在严瑾的身份是表弟王可可的女朋友,差一点就要改口喊王大福爸爸了,是王大福的晚辈啊,她怎么可以置王可可和自己的名节而不顾,做出这种苟且之事?!
严瑾离开后,于芳又大骂了王大福一通。王大福灰溜溜离开别墅,打车自个走了。
于芳对于萍说:“萍萍,我原来说他们俩有事,你还不信!现在相信了吧?看着多乖的模样,居然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于萍说:“真没想到,可可还杳无音讯,她就背叛了他!真不知道可可回来,我们怎么给他说今天的事!”
“有什么不好说的!就说这个女人是个狐狸精,连他老爸都不放过,趁早喊她滚蛋!”
于萍说:“还应该叫她把可可给她买的礼物全部还回来!不能便宜了她!”
第二天下午,于萍没有等到严瑾的回话。她给严瑾发了一条微信:“请你告诉王晨宇,我们明天报案!”
严瑾打电话告诉王晨宇的时候,王晨宇正在用酒精给陈默擦拭后背。他听一个中医说,用酒精擦背,可以退烧止咳。所以他坚持每天都要给陈睦至少擦一次。他听说于萍发了最后通牒,就给陈默说:“宝贝,我们遇到麻烦事了!”
陈默说:“什么麻烦事?”
王晨宇说:“还不是关于乐乐的!”
“乐乐怎么啦?在幼儿园调皮捣蛋啦?刚才是不是老师打电话告状了?”
“不是啊!你还记得严瑾有个女同学叫于萍的?”
“那还能不记得?!她们家不是说我们的乐乐是他们的吗?”
“就是这家人!他们坚持认为乐乐就是强强,现在还准备到派出所去报案,要下决心把乐乐要走!”
陈默听到这句话,立即气血涌上心头。她想说话,可是剧烈的咳嗽使她没办法开口。王晨宇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说:“宝贝,你不要急嘛!他们现在也没有证据乐乐就是他们家的!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们的!你放心吧!”
陈默喘息甫定,就着急地说:“乐乐不能走!”
“能不能走,不是他们家说了算!法律是要讲证据的!”
于萍果不其然,到派出所报了案。派出所派人专门到王晨宇家调查了情况。派出所建议于萍到法院起诉解决,到法院走法律程序。法院征得王晨宇和陈默的同意,派人专程取了乐乐的口腔粘膜样本。再次到司法鉴定所对乐乐和于大海、小薇的样本进行比对。
王晨宇对陈默说:“宝贝,你这一次一定要有思想准备,严瑾说强强妈妈看了乐乐的照片,也认定乐乐就是强强!我看乐乐和于萍还是比较相像,尤其是眉眼。如果乐乐能够与亲生父母相聚,我们可不能阻拦。对于我们来讲,这时间难过的事,但对于乐乐来讲,却是一件值得高兴得事!”
陈默点头,说:“这一点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心里舍不得这孩子,难受!”
“我也难受,这不是人家家里人找上门来了,没办法的事嘛!还是要替乐乐高兴!”
“我高兴不起来!”
“唉,你不用提前透支你的痛苦嘛!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嘛!”
“你不是说很有可能吗?!”
两个多月之后,DNA鉴定结果揭晓。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乐乐与于大海和小薇两人都没有血缘关系!
病榻上的陈默被乐乐的事情折磨了两个多月,听说了这个结果,她喜上眉梢。她居然从床上下地,抱着虚弱的病体,给王晨宇和乐乐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王晨宇请来严瑾一起吃饭。严瑾对陈默再次抱歉:“陈老师,真是对不起,因为我,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多的困扰!”
陈默轻轻地咳嗽了几声,摆摆手,说:“你不用介意!我听你宇哥说了。这不能全怪你!”
严瑾第二天上班,没有见到王晨宇。她有事需要找王晨宇商量,就打电话给王晨宇。
王晨宇在电话里心情沉重地说:“昨晚你走后不就,陈老师突然病情加重,半夜送到了医院。现在正在ICU抢救。乐乐现在邻居家,你有空去帮我照看照看!”
陈默进到医院就没有出来,不到半个月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