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里恢复了寂静,我听见吴晓月的磨牙声“吱吱”响,让我牙龈一阵酸楚难受。我望着帘子发愣,眼前一圈圈的黑色物体晕染开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下午我没有课,和徐宁吃过午饭,借口要回寝室睡觉,分开后我一人溜出学校,去了市医院。
我拿着表哥给我的信息找到了那位癌症患者,我不知道她是是么癌,表哥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有必要问当事人,问了反而会让受难者更加难受。
单人间病房里她憔悴的一张脸,病怏怏地依靠在床头,眸子涣散无神,却对着她床边坐着的老人浅浅笑着。
我很奇怪表哥是如何联系到他们的,然而不可否定的是一定费了他不少力气。
“咚咚咚”我敲了三下敞开的门,她们眼神落在我身上时,我迈步走了进去:“您好,奶奶,我是沈思宇,不知道我表哥给你们提起过没有?”
我进门就问,也没有考虑过自己是否找对了病房,找对了人?然而我向来就是凭感觉,对自己的第六感很信任。
老奶奶眼神疑惑,思索了片刻反应过来,赶紧起身笑盈盈地前来拉着我的手拍了拍:“提起过,提起过!”她松开我前去关了门才说:“姑娘,你哥什么都给我说了。”
我皱了下眉头:“奶奶你信?”
她眼眶湿润,“我是吃斋念佛之人,当然信!”她带着安慰的笑看着病床上的女孩,“琴儿,你睡会,爷爷就快回来了,我有话要和思宇姑娘说,在病房里不方便。”
病床上的琴儿羸弱地笑了下点头,闭上了困乏的眼睛。
来到医院的一个僻静处,奶奶坐在休息椅上,拉着我坐在了她身边,缓缓地说:“我听你哥说,你可以为人实现梦想,交换条件是用五年的寿命,对吗?”
“对!”
她缓缓拍着我放在她手心的手,模样慈祥:“那你可不可以帮我实现一个梦想,我想我的孙女能长长久久地陪伴在我们身边。”
我没有丝毫犹豫,拒绝了她:“不能!”
她握着我的手颤了一下,没有等奶奶开口,我说:“一个身患绝症的人我救不了,如果是早期或许我还能帮您老人家打成这个愿望。奶奶,您是吃斋念佛之人,这些事情你应该明白,有些天命是不可违的!”
她笑着无奈地点了点头,慈祥的面容尽显凄凉:“那你能让她的男友回心转意吗?”她顿了下,叹声气,“不说让他回心转意了,在琴儿死前他能来见上她一面,琴儿她都会走的很开心,我们也无憾了。” 老眼里划出两行泪水。
我看见这一幕心酸不已,感觉要离开的那个人是我,而我的亲人为我流泪伤心,心中是何其的不忍。
老人是个明白人,之前我表哥也和她谈过,我也无须在绕弯弯,直接开口说:“奶奶,这个倒是不难,不过你们是打算用谁的寿命来交换呢?”
她手指拭去泪水,目光落在前方的榕树上,暗淡无光:“琴儿八岁那年父母遇车祸双双死于车祸中,是我和她爷爷一手将她带大,我还有个小儿子在海南。”缓了一口气,“用我的寿命来换可以吗?”
我在心中感叹万分,我怎么可以拿已经一脚迈入坟墓的老人来交换呢?这是绝对不可以的,至于她口中的那个小儿子更加不可能,他不会相信不说,就算相信了也不会同意拿自己宝贵的生命来开玩笑。
这样一来二去,怕是琴儿耽搁不起。
我为难地笑了下:“奶奶,这样给您说吧,老人的寿命我拿不得,而您小儿子的寿命我无法完成交换。为什么呢?你们老了,交换条件是无法促成,所以琴儿的梦想就不能实现,而您小儿子和他的侄女又太生分所以交易也完不成。”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暗哑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无法完成了?”
说实话,靠噬魂珠办这件事到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然而要拿他们的命换我忍不下心来。唯一的办法就是靠自己。
我微笑着说:“奶奶,这件事您就交给我吧,我不用梦幻之术也会有办法完成琴儿的梦想,我一定会帮琴儿找回……哦,”我从包里取出纸笔,“奶奶,您给我说说,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
她凄然地笑了笑,摇头:“没用的,我们都去找过了,他不在,他在故意躲避琴儿。”
我说:“你们去找那是因为他躲的就是你们,而我一个不相干的人去找他,说不定他会见我。”
老奶奶依然是摇头,老眼神色无比绝望。我又劝了好半天,她终于开口给我说了。
我回到寝室,拿出便签纸喃喃读道:“A县刘家村一组,张明辉。”地址到是挺详细,可我还不知道这地方在哪里?
吴小雨是A县的人,我问她,她说离市一百公里左右,每天发往A县城的客车半个小时一班。我又问她刘家村知道在哪不?她说她不知道。
A县城的班车已经了解到,也不犯愁了,到时候在客车上问问师傅刘家村在哪就OK了。
问题得到解决,顿时心中轻松了不少。然而一想到琴儿时间不多,我心中就着急,得抓紧时间去寻找才行,决定明天一大早就出发去往A 县城寻找张明辉。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黑幕已经降临,昨晚没有睡好,这会连着打了好几个哈哈,收拾好明天要带的东西上床睡觉了。
这件事我打算孤身一人去办理,我怕他们任何一个人知道都会告诉徐宁,然后徐宁就急急忙忙地跑来,有他在一些事情不好办,再者说我也不想让他再跟着我,慢慢疏离他或许他会走出噬魂珠的控制。
我躺好后,吴小雨问我:“你问这个干吗?你要去做什么事情吗?”
我又打了个哈哈,“不是,今天有人问我,我不知道,好奇就回来问问你咯。你不是A县人吗?”
躺在床上我想起了一件要紧事,明天就是陈佳怡的生日,这可不好办?然而我实在顾不上了,两件事情总有轻重,到时候给她打个电话祝福一声就行了。
第二天天迷蒙亮,我没有洗漱背起包轻手轻脚就出了寝室。走在校路上,冷空气铺面而来,我将衣领合紧凑些,感觉不那么冷了。
在迷蒙的天色下一个人行走,发现一点都不孤单,而傍晚,那种一个人行走在街道上却十分的孤单,这是什么原因?
这或许和人的心里有关,就如早上是婴儿来到这个世界上,生命刚刚开始,一切都是崭新的、美丽的,心情自然也是好的;而晚上就如已经年迈的老人,他们面对的是即将来临的死亡,一切都将结束,他们内心是害怕的、孤独的。这就跟我此时的心境有些不谋而合了。
我在客车上同师傅打听清楚了刘家村在哪里,他要我下车去公交车站坐305在刘家村路口下,顺着路口进去然后再去打听。
下了公交车,刚朝路口走了两步,一辆面包车停在我身旁,二十多岁模样的小伙子,探出头笑嘻嘻地问我要去哪里?
他如此的热情,笑容可掬没有一丝猥琐样。感觉告诉我他是个很热心的年轻人。他如此主动正好我可以打听打听,我说:“师傅你知道刘家村一组在哪里吗?”
他飞眉,“我就是刘家村一组的,有点远我载你一程吧?”
我没有拒绝。
坐上车我想起来学校时二姐叮嘱我的话:外面的人心肠坏。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特别是一个人出门时千万不能坐陌生人的车……。
二姐的叮嘱似乎一次性我都做完了。想起这句话,我心里有点发虚,刚才对小伙的好感闫晓云撒,心中嘀咕,要真遇上坏人把我给卖了怎么办?转念又一想,我能通过噬魂珠进地府,到时候找无名来救我不就没事了吗!于是我放宽了心,完全没有了恐惧。
年轻的小伙,真是年轻气盛,车在弯弯曲曲的田间飘逸,我被甩来甩去甩的有点有些头晕目眩。
行驶在弯弯曲曲的田间路,我不知道还有多远才到,我一手握住头顶的把手,一手扶住胸口眼泪花花地说:“师傅还有多远,能不能开慢点?”
他嘿嘿笑了两声:“就快到了!”
在一个分叉路口他停了车,我胃里翻江倒海就快从嘴里喷发而来,我捂住嘴急急忙忙冲下车吐了一个痛快!
他下车给我寄来一瓶水和纸,不可思议地说:“你晕车就早说吗?我也不至于开这么快!”
我蹲下身子难受了好一会,起身看着他:“师傅我爱死你了,第一次晕车感受到了呕吐的滋味,真是爽!”口中有一股酸水往外冒,赶紧又吐。
我擦了把泪水,他还没有走,突然想起车费还没有给,赶紧问:“师傅车费多少?”
他很豪爽地说:“要啥车费。对了,我听你口音是外地人,你来我们刘家村有什么事?”
他不问我还忘了他是刘家村的人,我从兜里取出纸条给他看,我说:“你认识张明辉这个人吗?”
他一怔:“你找他干嘛?”
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一定认识张明辉,我得找个合适的理由哄骗住他才行。
我笑了笑:“我是他的女朋友,四个月前认识的,可是两个月前他说他要去外地打工挣钱,”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想他了,打电话又打不通所以就来他家里找他,想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幸好遇见了你!”
他放松了警惕,“哦原来如此,”他带着复杂的神色看了我一眼,“我劝你还是和他分手的好,他人品不太好!”
我故作诧异,又显出几分怒色:“啊?”
他面带歉意:“也不是他人品不好。只是在你之前他谈了一个女友,长得也挺漂亮,他已经把那女孩带回家说谈婚论嫁的事了,可是没过多久,也就是两个月前的事,那女孩查出晚期肺癌,他就弃那女孩不顾了。”话落叹了声气。
“真的?我怎么不知道?他不在家?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我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故作紧张诧异,还带着一丝丝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