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有胆子将方才那话再说一遍!”‘九戒和尚’喝道。
但白衣公子却好像是已惧怕他的声势,竟是大气都不敢出。
‘九戒和尚’打又不能打,骂他又不还嘴,一时竟是呆住了。
“四妹,二哥,今天大家都打累了,就到此为止罢!”那边宫义道。
“放屁!老子还没有打够呢?”‘九戒和尚’一听要散场,马上来了精神,喝道:“来来来,再打五百个回合,今天若是不分出个胜败,老子就要骂人啦!”
白衣公子就在他一转身时,又悠悠道:“蛮牛一个,莫说再打五百回合,就是再打五个回合,就已禁受不住了,还在那里吹牛唬人。”
这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掩嘴而笑,这‘九戒和尚’可不就是头蛮牛吗?
只有一人没笑。
‘九戒和尚’!
他似是气极了,伸出虎掌,在那白衣公子的酒桌上猛地一拍,双目尽赤,喝道:“你说谁是蛮牛!”
他这一拍之下,气势委实惊人不过。
那张桌子虽不是极好的材料所制,也是中等楠木打成,他这一掌下去,小半个桌子都被他拍碎了。
这时刘忙才发现一处不寻常的地方。
桌子少了一条腿的话,本应是立即就倒下的。
但那剩下的大半张桌子却纹丝未动,像生了根似的。
那宫义也自然看出来了,走上前五步,轻拱了拱手,缓缓道:“这位兄台!宫义这厢有礼了!”
白衣公子见了他和和气气的,也不好发作,居然笑了笑,道:“云中剑宫义,江湖人都道是条汉子,总算是没错!”
他这么一笑,皓齿微露,真如夏日里新剥的莲子一般,白白生生的,那眼角竟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丝鱼尾纹。
这道鱼尾纹若是长在别人的脸上,必定会显老,但现在他的脸上,却更添了一丝味道,看上去就如水中芙蓉,被人无意间轻划了一道水痕,却令那水中芙蓉更具动感。
这实在是张漂亮的脸。
漂亮得令人妒忌!
刘忙也是人,自然也看呆了。
却被杨肖狠狠地捏了一把,猝不及防之间,差一点叫了起来。
但毕竟没有叫出来,因为杨肖拿了一个很大的肉丸子塞住了他的嘴。
好不容易将肉丸子细嚼了,咽下去,杨肖关切地问道:“什么样,好吃吗?”
刘忙支吾道:“好吃,好吃!”生怕杨肖再捏他一把。
杨肖叹道:“既然这么好吃,就再吃一个吧!”
刘忙以为她说的是肉丸子,点了点头。
不防大腿上却被她狠狠地捏了一把。
和刚才一样,还是一个很大的肉丸子塞进了他的嘴。
刘忙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妈的,这是过的什么日子。
杨肖却更加温柔地说道:“你不是喜欢吃‘红烧猪脚’吗?我可是轻易不给做的喔!”
原来她是问自己想不想吃‘红烧猪脚’!
刘忙心里一热,柔声道:“还是你体贴我!”
“那是自然,我不体贴你,岂不是要让别的女人来体贴你呢?”
杨肖说完这话,不再理刘忙,再去看那边变化。
谢天谢地!
宫义听了白衣公子提起自己的名号,倒是颇为受用,笑道:“不过是江湖上的朋友胡乱起的匪号,当不得真的,倒那公子见笑了!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白衣公子看了看窗外,缓缓道:“我么!小姓柴。”
那‘九戒和尚’却狂笑道:“老子与你说话,你偏偏不说,倒与这穷打渔的这么瞎搅和。好,你不就是姓‘柴’么,老子今天就要打掉你身上的三两肉来,让你变得名符其实才是!”
宫义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刚要说什么,却听得白衣公子只冷哼了一声,漠然道:“是么!”
宫义忙道:“柴公子,我这二哥是粗人,您不要计较。这样吧!您的酒菜,宫义照样给您来一份如何?再赔你两壶好酒,您看如何?”
白衣公子看了看‘九戒和尚’,正在想着该不该答应,就听那‘九戒和尚’狂道:“洒家赔他个鸟!你宫义要赔人酒菜,你自赔去,却莫要坏了洒家的名头!”
“你……”宫义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甚么!老子就是不赔!”‘九戒和尚也是气呼呼地看着宫义。
两人就这么斗鸡似的,你看着我,我盯着你。
门外却又进来了一个人,个头不高,一身黑衣,但看上去很精神。
这样一个人,却偏偏嘴里高声唱着:“太夫会饮须千杯!咄,小二,快快给某家上酒来,上等女儿红,两坛,足二十年的,若掺了半两水,小心老子打破你的脑壳!”
旁若无人般,径自找了一处落了座。
白衣公子皱了皱,轻声道:“今天遇到的老子可真是多!”
但那黑衣人气度实在不凡。
这豪气,不单是男儿听了热血沸腾,就是女孩子听了,也不禁热血上涌。
杨肖叹道:“这人倒是好男儿!”
哪知刘忙不屑道:“这有什么!我也会的。”
杨肖拿眼斜瞥了他,道:“是么?你也会?我什么不知道。”
刘忙悠悠道:“我会不会,为什么却一定要告诉你!”
杨肖道:“那你倒是说上一两句来听听!”
刘忙无所谓道:“就说上一百句又何妨!我只是现在不想说罢了!”
杨肖看着他,喃喃道:“为什么有些人明明不会,却偏偏要充胖子!”
刘忙道:“我倒不是一定不说,只是怕我说了,你又听不懂!”
杨肖道:“你不说又如何知道我听不懂?”
刘忙无奈道:“好吧!那我就随随便便说一句吧!”
杨肖道:“你说吧!”
刘忙想了想,突然道:“他刚才说的是什么?”
杨肖道:“丈夫会饮当千杯!”
刘忙一笑,道:“有了!你听好了,‘小人床上死跷跷’!”
杨肖差一点没笑出声来,勉强佯怒道:“无聊!无聊之极!”
刘忙正色道:“这又如何无聊了!岂不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这小人床上死跷跷不正是凡人所思所想么!”
杨肖一时哑口无言,半晌,才道:“看来你倒的确配得上‘流氓’这个名字!”
刘忙感慨道:“那确实!不过,好长时间没有人这么表扬我了。”
杨肖气苦,道:“你不只是小流氓一个,而且还是个王八蛋!”
刘忙幸福道:“看来我越来越长进了,居然由小流氓升格到了王八蛋!实在是可喜可贺得很!”
说着,竟真的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喝了,算是‘可贺’一番。
遇上了这样的人,杨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叹道:“你倒真是心存远志!”
刘忙正色道:“这个自然,男人志在天下美女嘛!”
杨肖快被他气疯了,怒道:“你就不能学学杜大侠,纵做不出一番千古的事业出来,也至少是江湖上留个好名头!”
刘忙委屈道:“你怎知我不想学杜大侠?”
杨肖奇怪道:“你学过了吗?”
刘忙面有得色,道:“我自然是学过了的。”
突地又变得懒洋洋的,接道:“不过,那个学起来太难,就不学了,还是学做小流氓容易得多!”
杨肖实在是无语了,只得道:“唉,你倒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刘忙坏笑道:“错!是烂酒鬼扶不上墙!”
两人这里说笑,那黑衣少年却是已喝了约莫有半坛酒了。
他喝起酒来,比别人倒酒的速度似乎还要快些。
‘九戒和尚’与宫义两人斗鸡似的互瞪着对方。
那‘四妹’却缓步走向黑衣少年的座位,笑道:“好少年!能不能请姑姑喝杯酒!”
那黑衣少年朗朗一笑,道:“既是来喝酒的,就请坐!”
‘四妹’亦笑道:“好!”
只应了这一个字,再不多说,径自坐了下去,自己倒起酒来。
一连喝了三杯,却停了下来,叹道:“明明是好酒,偏偏有些人没事找事,要学人打架!”
‘九戒和尚’和宫义自然也听在耳里,‘九戒和尚’眼珠一转,笑骂道:“你这混蛋!你若要给人赔礼道歉,你自去吧!老子却要去喝酒了!”
说罢,竟摞下宫义不顾,也去那边快活了。
宫义只得自嘲般地笑笑,又冲那白衣公子道:“柴公子,我这二哥是粗人,您不要计较。这样……”
那白衣公子露齿一笑,道:“也罢!你那朋友倒是憨直可爱的很,再说,这事小可也有不是之处。大家就算扯平了罢!”
那白衣公子的一笑,却实在是媚人已极,莫说女人看了会怦然心动,就是男人也会呆上一呆的。
宫义这等老江湖也不由心间跳了一跳,旋即咬了咬舌头,才回过神来,歉意地笑了笑,也随了‘九戒和尚’去。
“喂,你在看什么?”杨肖拿手在刘忙眼前晃了晃,问道。
“嘿嘿,没什么!”刘忙也收了神,支吾道。
杨肖悠悠道:“是么?真的没看什么?”
嘴上这么说着,一只手却搭上了刘忙的大腿。
下面就要掐他的大腿了!
刘忙赶紧道:“我是觉得一场热闹果然是来无因,去无果而已!”
拿眼看杨肖,却是脸色不善,急忙又道:“是,是看那白衣公子!”
又赶忙补充道:“他,他真的很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