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皝打开陶明车内的音响,芃芃心想,千万别再是二人转了,期盼能有点别的。
不负期望,果然不再是不合时宜的二人转,飘出来的是一个女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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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那片芦苇坡,
你可曾听说,
有一位女孩,
她再也没来过。
只有片片白云,
悄悄落泪,
只有阵阵风儿,
轻声诉说------
那歌声凄婉动人。
她是九零后,对这首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走红的歌曲,没有印象。
有一次,她坐陶明的车子,听他放过这首歌。
陶明告诉她,这是他小时候很流行的一首歌。
奇怪的是,亓皝年龄不大,又在国外长大,却也知道这首歌。
米芃芃纳闷,亓皝作为一直呆在国外的假洋鬼子,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怎么会对中国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歌这么了解?
亓皝身上有很多自己看不懂的东西。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说不定他是个喜欢怀旧的人,偏偏喜欢老歌呢!
记得大学时,在宿舍看电影碟片《暮光之城》,男主是个吸血鬼,活了上千年,有着永远不老的迷人面孔,可是内心却苍老无比,怀旧且守旧。
亓皝说不定也是个吸血贵,有着不老的容颜,却有着一颗过去的心。
米芃芃脑洞广开,让自己乐不自禁。
亓皝说,这首老歌,唱的是一个女孩,大学毕业后,在丹顶鹤自然保护区内工作。有一晚,为了寻找彻夜未归巢的两只丹顶鹤,不慎滑入沼泽,再没能上来。
米芃芃沉默地听着,那女生声音细腻高亢、如泣如诉,米芃芃不由红了眼眶。
亓皝也沉浸在乐音里,车子平稳地行驶着,无声无息。周围静下来,越发凸显出歌声地凄美。
这首歌完毕,亓皝关闭了音响,沉默不语。
良久,他才说话,“那女孩去世后,和她朝夕相处的那只丹顶鹤,整日郁郁寡欢,不久就无疾而终了。”
“我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米芃芃幽幽说道。
亓皝静听,生怕惊扰了陷入回忆的女孩。
“我那时还小,叔叔带我来保护区玩。趁叔叔没注意,我一个人去了沼泽边。我看见一只受伤的白鹤,单脚站里在浅水边,它的翅膀受伤了,白色的羽毛上面都是红色的血,很吓人。我很害怕,不敢靠近它。白鹤和我身高差不多,似乎不怕我,红红的眼睛看着我,似乎在向我求救。”
“后来呢?”亓皝低着头问。
“它很重,我几乎抱不动它。我不敢碰到它受伤的地方,连拖带拉,趔趔趄趄把它拖拽回家。我瞒着叔叔悄悄留下了它。我每天到水边捞些小鱼小虾来喂给它。后来叔叔还是知道了,给它找了医生医治,它慢慢痊愈了。相处了很长时间,白鹤和我很熟了,我去哪里,它都会跟着,我都不舍得让它离开了。”
亓皝放慢车速,认真倾听着。
“可是叔叔说,白鹤伤好了,要让它回归自然,自然,才是它的原乡。有一天,我放学回来,发现白鹤不见了。我着急得不行,四处寻找。我找到沼泽边,虽然叔叔一再嘱咐我,要我远离沼泽,可是那时顾不得那么多,只想找到白鹤。走着走着,不小心一脚陷入泥沼里,越陷越深,我吓得直哭。”米芃芃缓缓说着。
“再后来呢?”不知何时,亓皝已经把车子停在路边,专注地听米芃芃讲述。
“后来,我全身陷入泥潭,大脑缺氧,视线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命在旦夕。恍惚中感觉自己被救起,但是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场梦境,还是真实发生过的。我隐约觉得,是我救的那只白鹤救了我。后来我晕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我跟叔叔说,是那只白鹤救了我。叔叔说,我是被吓坏了,出现了错觉,救我的是动物保护站的人。或许我真是被吓傻了,才出现了幻觉吧。”
米芃芃说起往事仍然眼神迷离,似乎历历在目。
她没有提及自己经常做的那个梦,没有提及梦里面的那个身影。要如何对亓皝说,梦中的身影和他的身影高度吻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