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蚱满载而归回到了家,放下手中许掌柜送的“礼物”,想对娘炫耀一番,可没见娘的身影。
他忙放下手中的“礼物”,随之眩耀的心情也荡然无存。
他大屋找,小屋找,院里找,院外找,前园子找,后园子找都没看到娘的影子,此时蚂蚱可着了急,因为娘平时很少出门,最近因为自己上昆仑中了尸漆毒更是寸步不离自己,寸步不离家,如此守家的娘能上哪去呢?
带着这些疑问,蚂蚱的心更加的焦燥不安起来,她将所有的地方想了一遍都没有一个地方让他觉得是娘能去的地方,正在他冥思苦想之时,院中的梧桐树上的知了‘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蚂蚱本来就心焦得不行,加上知了的鼓噪,越发的烦躁不安,气得朝着梧桐树上的知了大骂:“什么破知?就知道知了!知了,你知了个屁!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整天在那里呱噪!你知了?你知道我娘去哪啦?还知了?你其实是个笨知了!再不许叫啦,再叫我上树捉你下来用黄泥烤了吃!不知死活的家伙!”
骂声过后,不知是蚂蚱骂声起了作用还是知了呱噪累了,总之竟然再无声息。
蚂蚱摇头苦笑道:“咳!这看来是我说话好使?不管了,找娘要紧,可娘能去哪里呢?”
正在嘀咕,院墙外的路上有个人影走过,看着很像嘎子,蚂蚱对着墙外人影喊道:“嘎子哥!你……”
他想再接着问话,见墙外人脸朝向他,细看原来不是嘎子,接下来的问话也戛然而止。
可看错人的片段让蚂蚱用作了想像素材,他在脑海中划魂儿:娘会不会上嘎子哥家里?婶子平时没少帮忙,她们姐妹俩很对心思,可能在嘎子哥家!对!不管在不在我去看看,当串门也合情理。
想过合情合理后,蚂蚱开始动身。
动身时他一下想起这么空手拉爪去婶子家很不礼貌,心想着拿点礼物,可一看家里跟本没有像样的礼物,当眼光瞄到刚放门边从许掌柜家拿回的“礼物”,心里咯噔一下,嘴发出“嘶”声,这声音分明带着不舍。是呀,刚拿回的贵重礼物会马上送别人吗?一般人是不会,蚂蚱不是圣人,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也没有那么好的姿态,还没有脱离一般人的范畴,所以不用说也会猜到他选择的结果了。
他没有选择贵重礼物,而是去了柴棚。
因为柴棚装的是柴草,阴凉避风,所以蚂蚱娘将这里当做仓房用,吃不了的菜饭和疏菜瓜果差不多都放这里。
走进了柴棚,眼尖的蚂蚱一眼就看到了靠西墙角的柳条笸箩,上面有绿色菜类东西。
近到眼前一看是水萝卜缨,下面缀着粉红的水萝卜,里面有三把,蚂蚱拿了二把,因为听娘说送礼送双数,不能送单数,自己要听娘 的话,按情理处事。
想得周全的蚂蚱乐颠颠的拿了水萝卜哼着歌谣出了柴棚门朝嘎子家走去。
只顾低头哼歌的蚂蚱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身子一下扑倒在地上,还好没弄嘴啃泥已是万幸,没磕破伤筋更是老天照顾。
艰难起来的蚂蚱手扑撸着身上的泥土,悻悻说道:“这都什么事呀?怎么刚出门就来个下马威!这别是要遇到什么不好事吧?我可真是够够够够的了……”
边嘟囔边走的蚂蚱因腿快,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嘎子家,到了门口有礼貌的敲门:“噹!噹!噹!”
屋内传出烟熏嗓音:“谁呀!有接洽接生事情的请进屋来谈!”
听完稳婆的问话,蚂蚱心里笑话:“这可真是行家里手的问话,干哪一行问哪一行的话,真服了!”
心里话说完立刻回答:“我是任家的蚂蚱,我来串门看婶子和嘎子哥。”
聪明的蚂蚱间接说来看稳婆娘俩,为得是取得稳婆的好感好问娘的下落,这蚂蚱也真是会办事!
稳婆连连说着:“那快进来!你娘正在我这。”
然后听到娘的话:“这孩子还真能翻腾,快进来吧!”
一进屋蚂蚱就将手中拿的两扎水萝卜递给了稳婆并说道;“婶子,我们家穷,也没什么好嚼货,我看着水得灵又脆生生的水萝又好看又好吃的样子就拿来当做薄礼送给婶子和嘎子哥,不成敬意,请婶子收下!”
稳婆忙上前收下蚂蚱送的水萝卜,看着蚂蚱娘嘴里一叠连声赞道:“看看你教育得多好!蚂蚱蚱多有礼貌!不像我那个逆子就知道给我惹事。多谢蚂蚱给我带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一般家水萝不还没成熟呢,你这第一茬就拿给我了吧?真懂事!”
被稳婆夸得蚂蚱竟然不好意思起来,看看娘他会答:“嗯,是第一茬,所以急着给婶子拿来了,让婶子和嘎子哥尝尝鲜儿。可怎么没看到嘎子哥呢?”
稳婆一听问到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提他倒好,一体他就来气,前天用弹弓射人家抱窝的母鸡,射瞎了眼睛,蛋也被吓坏的母鸡给踩得稀巴烂,人家找上门来他撒丫子跑了,我还得给他揩这个屁股,赔了人家不少银子,我这辈子养了他算是触了大霉头了!”
听了稳婆的话,蚂蚱直想笑,因为稳婆一说完母鸡被弹弓射得惊慌情景非常有画面感,同时他哀其母鸡不幸:遇到谁不行?怎么偏偏遇到了“鬼见愁!鬼见了都愁,你一个母鸡见了能不愁?那便怪了!只怪你抱窝不选个好时辰……”
自顾在心里核计事情的蚂蚱的行为被娘看得是真真切切,他不想让儿子沾染幸灾乐祸的不良习性,于是提醒着:“儿,你别走神儿!说正题!你来婶子家找我还是?”
急脾气的蚂蚱连忙回着娘:“娘,我来串门问候婶子,顺便问你在没在,还真问着了,我着急得!”
看着儿子着急神态和带有急事的语速,蚂蚱娘问道:“你有什么事这么急?不就是去许家问事情?你问得结果怎么样了,快和我们说说!”
实际上蚂蚱娘让儿子说去问许天赐的病情结果是有私心的,她就知道血灵芝一准能治好天赐的病,只是许家没声张出来,许家不声张没人知道儿子为治疗天赐哑症而舍身独闯昆山采血灵芝的“壮举”,那儿子的所有努力不白费了,没有实惠不说还没有口碑,前者不是任家想要的,可后者任家是应得的。正好趁此机会将儿子上昆仑的壮举说与稳婆听,她搞接生的,接触人多,传播范围广,所以她特意在蚂蚱去许掌柜家问天赐的哑症问题上加重了语气。
但有时聪明反被聪明误。
蚂蚱哪里理解得了娘的真正用意!他直言相告:“娘,天赐的哑症彻底好了,他爹还……”
下话礼物二个被生声给咽了回去,接着惊人的话说出:“娘,我许大伯说认我做他干儿子,我答应了他,不过他说要有仪式,他说……”
没等蚂蚱把话说完,蚂蚱娘厉声接话:“什么?你擅自答应许掌柜做他干儿子?你真是吃了豹子胆!谁给你的权利?这么大事,你和我商量了吗?”
一连串的责问令蚂蚱始料未及,他被问得哑口无言,而后反应过来才回道:“许大伯收我做干儿子又不是收你做什么,有必要和你商量吗?我也这么 大了,我该行使自己的权利了,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的话一落,蚂蚱娘的话如暴雨般砸下:“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你越来越不听话了,你眼睛里跟本没有我这个娘!你要是能自己给自己做主那你就自己做主,从今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别认我这个娘!你去认你许大伯干爹吧!”
眼前这母子俩的口水战被稳婆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必竟口水战事发生在自家,当事人又是和自己最和得来的姐妹和儿子,不相劝事态会越来越严重。
想到此,稳婆拉开了架。
劝完蚂蚱,劝着蚂蚱娘,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忙了好大一会才将母子俩劝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