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那厢倒也是小心说话,连火烛都不敢打亮了,可没提防韩玉香和楚颖两个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得很,只一句话便露了行迹。韩玉香一剑劈了彻门踢将进去,正看见两个汉子在那后院的水井里提上桶水来,听到这动静,两个汉子都吓了一跳,桶子咕噜噜倒在地上,倒了一地的水。
楚颖一眼认出那个短眉毛的谭幸。
韩玉香也不理会,径直上前拎起谭幸喝道,“我与你无仇无怨,你为何使人烧我垂星店?”
谭幸高喊“冤枉。”
“垂星店?我不知道啊。我就在这院里打点水吃招谁惹谁了?”
韩玉香心头火起,“你们这些人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倒是不错,果然小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还不带半分脸红么?”
韩玉香明晃晃的剑锋便对上谭幸的脖子道,“这下你还说没有关系?”
谭幸霎时软了下来,连赔不是,只道,“我只是想给那个姓楚的一个教训,谁叫我们抓不住萧彬,只能拿他下手呢?”
楚颖知道韩玉香知轻识重,见得谭幸已经被擒,楚颖转身便出了门一面吩咐人快去通报衙门的官差,一面径直出城去找萧彬。
那谭幸刀兵之下,将罪名认了个一清二楚,韩玉香也便提了他直往县衙拎。得了消息的官差围了过来两下便把谭幸绑做一捆。
韩玉香收了剑冷哼道,“不知衙门人对这等蓄意纵火,蓄意谋财害命的做法是怎么个刑处?”
谭幸立刻高喊,“官爷明鉴,我是存了点歹心,可我不曾谋财害命啊!你可莫听她胡说。”
韩玉香喝道,“你这故意纵火,烧的损的,哪里不是钱财性命?我垂星店店小人微且可作罢,可是周围的街坊呢?他们都是穷苦的人家,你这一把火烧的又岂是点点钱财!莫不还真要让你害去了几条人命那才叫害命?”
官爷忙道,“韩老板莫气,他犯下了这样的事,自有法典文章定其罪名,衙门也会秉公处理,街坊们折损了的钱财,也会补偿下去。”
“如此心思狠毒之人,若不严惩,怕还要犯。”
“自当严惩,自当严惩!”官差连连应是,一面忙把谭幸解押了回去,韩玉香跟了一会儿,却见他们只把人往牢狱里提,不禁问道,“莫不是明儿早上官老爷才会开堂问罪?”
“可不就是么。”官差为难道,“大老爷也忙活了一天,又不是罪恶滔天的大事,这会儿不好搅扰。”
韩玉香哼了一声,原想作罢,却见楚颖带了萧彬赶了过来,萧彬一见着谭幸,赶过来便又是两脚,一面便吩咐道,“等什么等,这人对我紧追不舍的,非要给我好看,我又何必让他好过。你们都快给我把人提到衙门里去,府衙不敢治他的罪,就我来治。”
乍听萧彬这是口出狂言,几个官差都不敢行动,倒是谭幸如今已经吓破了胆,忙求饶道,“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还请大爷饶命!”
“我倒是有心饶你,可你却变本加厉。”萧彬道,瞧着全然不懂得官差,萧彬气道,“怎么?我说话还不好使,你们都只当我是个过路游玩的?”
萧彬往怀里一掏,摸出一块玉牌,“瞧见没,京城萧家,我此行是得了机密指示来的杭州,就是你们老爷见了我也要敬上三分,你们还墨迹什么?”
“京城萧家,莫不是……刑部的那个萧家?”
萧彬啧了一声,“那还有假?你们就算不相信我,这牌子你们总该信得过吧。”
两个官差不敢怠慢,立刻把人押到衙门里去,衙门里此刻早已经开了公堂,萧彬的两个小厮正守在左右。
萧彬乐滋滋的同各人见过,索性一股脑的坐到案前把那惊堂木一拍。
只这一拍,谭幸整个人便软了。心头再多的不甘算计此刻都做了空,脑里覆去翻来的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这旧怨新愁的偏偏惹了这么一个魔王,谭幸心念俱灰之下,问什么便招什么,老老实实的,这下是半点瞎话也不敢有了,呈堂证供签字画押,萧彬接过来笑笑一看,“恩,你还算老实,倒也不算无可救药。”
“大……大人的意思是……”
“我这个人心善,一般人不要不把我惹毛了,我也不会同他计较许多。”萧彬道。
“那大人是准备放过小人?”
“可是……”萧彬咳了咳道,“这不还有个可是么?你要惹我,我可以宽宏大量一把,可你偏偏要惹我的朋友,这可就由不得我了。好歹我要帮他们除了这口气啊。更何况你这次闹的事实在不该,这蓄意纵火的罪名,按律是当——斩首是吧。”
一旁的府尹大人忙称,“是有这么一条。”
谭幸脸上一白。
“但是呢。”萧彬又来一句但是,“我萧彬不喜欢自己的手上染上人命,更何况你这次防火并没伤及人命,我倒是有心放过你一回。就是不知开出的条件你愿不愿意。”
谭幸一听有希望,忙道,“愿意!愿意!只要能保住小的的一条性命,大人但说无妨。”
萧彬便道,“首先,你造成的那些损失一定是要偿的,而且我要你双倍偿还,依不依的?”
“依得依的!”
萧彬又“啧”了一声道,“你知道这损失有多大么就在那里依的。”
谭幸愣了愣,摇摇头,楚颖便道,“我粗略的算了一下,这次火灾烧毁了屋舍六七间,旁边玉容斋的字画,张记的杂货,还有两间空出的店面,再加上垂星店的损失,少说也得千两白银才打点的下来。”
“玉容斋的字画可多得是宝贝,这些只千两就能打发下来?”萧彬道。
“我看过玉容斋的情况,那玉容斋烧了半壁,而且损坏的那一壁字画不多,应该还好。”楚颖道。
“哦,那倒是便宜你了。两千多两白银,你拿得出来?”萧彬问。
谭幸顿了一顿,“只要大人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应该还是筹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