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不要说这些,月儿不将您救出来,将会愧疚一生。”
诚挚地看着老人,脑海中又掠过前世自己爷爷的笑脸,那永远西装笔挺的儒雅老人,与自己见到的最后一面,便是挡在自己身前一手拿枪的血迹斑斑的样子……那时她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至亲至爱之人倒入血泊。她这一世饱受碧落之苦,也未曾有过轻生的念头,不过是希望自己终有一日能够保护自己所在意的人。
“你放弃吧!”皇帝已经快要挪到了墙边,却没有人能注意到。
柒月等人带来的暗卫们也开始有所损伤,反观皇帝,灵力一阵阵的波动,他的身体在强化中逐渐发烫,同样也让他变得更为强横,力量几何倍的增长,体表的皮肤下有血管暴起膨胀。
这不应该啊,秦清谙不解,按道理来说,皇帝就算再怎么样,也还是个人,拥有人的血肉之躯,此时也应该有些乏力的迹象!他四处观望,试图找出皇帝一丝疲惫的影子,突然注意到了脚下,脚下有流光闪动,那是一个阵法!阵法连通到牢笼中老者脚下,老者的灵力慢慢流失融入在了阵法中,又从阵法传到皇帝身上,这也就是皇帝始终战而不竭的原因。
沐柒月的手因紧握着刀,连虎口也已经开始爆裂渗血,那血一点一点滴落,与钢铁碰撞,忽然发出嘈杂的声响,瞪大了眼看着这一切的变化,沐柒月忽然反映了过来!自己的血中毒素与钢铁反应,将其腐蚀了!铁锈斑斑,乌黑色的气泡大片大片涌出,发出哔啵哔啵的脆响,一片片剥落,心中一喜,完全没有考虑自己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住,毫不犹豫地在手腕中划开一道口子,没有了阻碍,血液爆出,难闻的腐朽气味传来,牢笼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
皇帝吃了一惊,加快了脚步的挪移,而此时秦清谙因为沐柒月的举措而暗暗担心,手中武器慢了半拍,本来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便空出了一小个缺口,皇帝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一脚踢在始终挡在自己身前作为屏障的龙椅上,沉重的椅倾倒,上面所镶嵌的玉石珠宝也碎了一地,人群的血肉之躯不敌,被冲开一道口子,皇帝撩起龙袍,金丝勾边的鞋此时也沾满了血迹,变得肮脏起来,没有心思理会这些,飞身而起,扑向了墙角一处不起眼的机关暗扣。
“大家小心!”沐远扬离得最近,看见皇帝的举措心中一惊,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知道皇帝方才一直刻意往这边挪动,就是为了等一个万全之机,不知道皇帝在玩什么花样,想必是某种杀伤性巨大的杀手锏,他也只能出声提醒周围人们小心。
皇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的手随着这一下的大力撞击竟然陷入了墙内!沐远扬等人都以为自己的眼花了,皇帝此时才开始嚣张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没想到我还留有后手吧!”
墙面飞速的挪移变化,除了皇帝按下的那一块之外,另三堵墙的墙面向两边平移,打开,四具巨大的机械人偶走了出来!
“哼!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有什么花样!”
沐远扬的判断出了差错!他要大家四散本来是以为皇帝的后手是某种大面积的杀伤武器,没想到这么一散开,反而是恰好给了那些个机械人偶将他们分批围起来的机会!
战况一下子就扭转了。
“沐柒月!如果你不想夏仁楚这把老骨头死无葬身之地的话,就单独跟我来!”随着这一句话落下,皇帝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墙后,与此同时一起消失在地下的还有关押夏家老者的巨大铁笼。地面飞扬起一阵令人呛鼻眼花的烟尘,那坚不可摧的牢笼就这样整个消失不见,确认代之的则是光滑平整的地面。
“月儿!”
沐远扬和秦清谙同时叫道。
烟尘散去,那一片地面上哪里还有沐柒月的身影!她选择听从了皇帝的话,在牢笼下降的那一瞬间紧紧抱住了铁栏,随着铁笼一起消失了。
该死,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及其强烈的不安涌动,但是眼前巨大的人偶已经挥舞着手臂上安装的锋利刀刃一一运作了起来,这铁铸的大块头没有感情也不会流血,实在是难以对付,就算心焦,现在也只有应对的份,没奈何舞动手中刀剑,与其周旋。不得不说皇帝这一招实在是厉害,屋内众人被困住了手脚,一时之间显然是无法脱身的。
殊不知,密室内一片混乱,此刻密室外的情况也是一片混乱。
话说那监斩的尚书没在现场抓到沐柒月,生怕皇帝怪罪,忙匆匆的进了宫,想要和皇帝禀告,而却被告知,皇帝有要事,不见外人。尚书一听,心中更是十分慌张,以为皇帝在怪罪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哪里还敢走,忙不迭地跪在宫门前,眼巴巴地等着皇帝的回应,大气也不敢喘,过了良久,宫门终于轰然洞开,一辆轮椅从宫门中缓缓而出,男子清亮温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尚书请起吧,父皇的确不在宫中。”
颤巍巍的抬起头,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敢置信:“残……残王殿下?你怎么在宫中?”
黑暗中的宫门里那一抹银光亮眼,上面坐着的白衣男子,发丝有一些乱,脸上一点清冷,又是不容置疑的果决:“尚书似乎弄错了一件事,孤身为太子,在宫中又有何不可?”
是啊!尚书恍然大悟,先前皇帝的旨意可是已经下来了的,规定了要立残王为太子,而此刻皇帝既已不在,太子当然是当之无愧的掌权者。可是,他转念又想,这残王殿下……本身可是与将军府沐小姐有过婚约的啊!早就听街坊传言,两人可是一直以来的都如漆似胶,相当恩爱,要不是皇后一事,估计两人也要是近日完婚了吧!而在名义上,自己刚刚可是斩了沐远扬啊,心中一片慌张,天知道这位太子殿下知不知道实际上沐远扬已经逃出去了?但这又是皇帝的秘密……这可如何是好!两边都不敢得罪,尚书只觉得自己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左右为难,整个人坐立难安。
灵机一动,突然想起皇帝虽已是说明要立残王为太子,可是这诏书,还是没有放下来的啊,如此一来,君墨桦此时仍然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想想平日里皇帝的手段,再想想这残王爷,素来都是给人以温和的形象,虽然方才也的确是有那么几份气势,但想来还是没有皇帝的厉害。
再何况,尚书心中也是明白的,天辰国向来没有身有残疾之人登基的先例,皇帝口中虽是如此说,实际上也只是为了安抚左相,这太子之位,迟早还是得还回去的罢了,就算不还回去,想必日后,君墨桦也不过是个傀儡皇帝,怎比得过早早就被当作储君培养的太子?
想到这里,胆又壮了三分,硬着头皮拱手道:“那不知……残王殿下既自称太子,那么陛下圣旨手谕何在?臣不敢妄自作主张。”
“不信孤?”君墨桦轻蔑的笑了,手向身旁一伸,早有小太监恭恭敬敬地举起明黄色的圣旨候在一旁,“念给尚书听听!”
“是!殿下。”摊开圣旨恭敬道:“朕自开国伊始,储贰之重,式固宗祧,一有元良,以贞万国……五皇子君墨桦可立为皇太子。所司具礼,以时册命。”
这圣旨正是先前皇帝留给君墨桦的!
尚书无话可说,慌忙膝行向前,抱住君墨桦的腿苦苦哀求:“是臣有眼无珠了,殿下千万不要怪罪臣!臣也是奉皇帝之命办事!”
“哦?”一双眼似笑非笑,“你倒是说说,做了什么对不起孤的事情?”
“我这就说,这就说!”不敢有半点隐瞒,将皇帝告诉自己沐远扬实则未死,而是早就消失的消息一字不漏的告诉了君墨桦。
“原来如此。”君墨桦若有所思,脸上突然露出了一点点清浅的笑意,“不过孤有说过自己对沐将军的事情有所好奇吗?”
尚书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吓出了一身冷汗,口齿也变得不清起来:“这……这……”
“孤当然知道沐将军安然无事了,对吧,岳丈大人。”微笑着同身后推着自己,戴着巨大斗笠的人道。
“自然。”
沐远扬低沉稳重的声音传来,斗笠摘下,露出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来,尚书已经惊吓的说不出话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你们……陛下去哪儿了?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无需多言了。有什么事情,或许我们该召集全臣当面说清。”回头看着沐远扬笑道,“不知岳丈觉得如何?”
“但凭殿下吩咐。”
“也罢。传孤的谕令,鸣钟三响!”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皇宫中的钟声又一次响起,尚书呆呆瘫坐在石阶上,神情木然,这皇宫,又要变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