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安早就知道仇时会找到她这里来,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早,他才刚回来,就这么急着要查出那个女人的踪迹么?
仇时一个人走进了仇安的大殿,仇安坐在长椅上,小桌上是摊开的书卷。
见仇时走进来,仇安只是慢慢的将视线从书卷面上转向了仇时的方向,“你是来找我要人么?”
仇时的脸色有些沉,没有多说,直接问道,“她在哪?”
“你就这么笃定是我送走了她?你就这么不相信她的能力么?”
仇安看着有些日子又没有见到的男人,还是忍不住走近,站在他的面前,带着不屑一顾的表情,好像这样就能武装成一幅对他再无牵挂的模样。
可是她错了。
“我只问你,她是不是已经出了京都?”
“我什么也不知道。”
仇时看着她浅笑嫣然的模样,淡淡的说,“你最好祈祷我永远别找到她。”
看着男人就要转身,仇安连忙拉住他的手臂,“不然呢?你找到她又能怎样,彼此折磨吗?她的心里没有你,她宁愿信我都不信你,这样的女人你还要她留在身边做什么?父王让她死,她岂能苟活!那个时候,你就只能亲眼看着她死!”
“如果她死了,你也要去死么!”
仇安含着泪问他。
被她扯住手臂的男子,冷冷的将手臂抽出,一步一步的踏着夕阳,走出了她的大殿,也走出了,她的世界。
只要他还活着,她就一定不会死。
仇时看着自己手背那若隐若现的金字,忽然觉得庆幸,庆幸他当日将两人的命栓在了一起。
现在他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就好,因为他一定会将她找回来的。
她不信他又如何,爱他就好。
夜里忽然下起了大雨,木屋顶上铺着的草叶被狂风吹的全落在了屋前的小院里,知芷安扒在窗户前,透过薄薄的白色窗纸,看着外面闪电一束一束的劈向地面。
她的手心里全是汗,她不敢上床,害怕一闭上眼就会入那个噩梦,这样的雨夜,梦染上了更可怕的气愤。
外面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知芷安住的是远离村庄的一个木屋,一般是不会有人来这里的,白日里也只是有一些孩子会过来讨糖吃,这样大的雨,孩子是不可能出门的!
她紧紧的扒着窗户,颤抖着声音,“是····是谁?”
门外有收起油纸伞的声音,伞上的雨水甩落在屋前汇聚的水洼里。
“是谁?”
“是我,别怕。”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人一边关上门,一边说,“夜深了,你怎么不关好门,要上锁。”
知芷安看着他把锁上好,心里一惊。
夜梵的肩上湿了一大片,他穿着湖蓝色的锦衣,雨水的痕迹十分明显。
知芷安终于从窗户边走了过来,取过门后一块干净的布巾递给他,“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
他不是很忙吗?
自从那日他带她过来,他们已经有七八日没见着面了,拾音常常来,带着抱怨的语气说,他又去军营了,近日都不能来看她,她心里的轻松的,不然见着他,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可以聊的,虽然他仁慈的帮了她。
“就是因为这么大的雨才要来,你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
知芷安笑,“你是担心屋子漏雨啊?就算漏雨了,你来也帮不了什么忙。”
“至少可以陪你等雨停啊。”
夜梵接过布巾,覆在湿透的肩上,这雨下的太大,进山的路虽然不长,但还是淋到了身上。
“那,那就谢谢你啦。”
知芷安说完,拘谨的坐在夜梵对面的木凳上,一双滴溜溜的眼睛也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可是怎么转都不转到夜梵身上。
“是不是我的出现让你觉得很不舒服?”
知芷安犹豫了一会儿,她是要说真话还是假话呢?
“你放心,只是来看看你。明日一早我就会离开,你大可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在这里的生活。”
他这样说,知芷安觉得自己如果再有什么异议就说不过去了,这房子是他的,他想要来,有何不可呢?
“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知芷安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她提的要求他竟然会那么轻易就答应了,这是她一直都想不通的,她问过拾音,拾音说,她可不知道,这些都得亲自问他。
所以她现在就问出来了。
“是夜族把你从那个世界召唤回来的。”
“所以呢?你们不是为了我身上的秘密吗?为什么还允许我来这样的乡下生活?”
知芷安想起在仇国的第一年,仇时把她当作犯人关押在地牢近一年的时间,不仅限制她,还逼迫她亲历那么多残忍的事情。
那种种,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可是你身上的秘密要等到时机成熟才会解开,这段时间里,倒不如让你好好的过你想要的生活。”
“时机成熟是什么意思?”
知芷安不懂,难道是要等这个秘密自己公布吗?
“当年我的母后透过神之眼看到了未来的一幕,你也知道了,现在仇国要举兵攻打夜国,我母后就是看到了仇夜两国战争的结局,她死后她看到的这一幕的记忆就转给了你。你的那个噩梦,不出意外就是那段记忆了。”
这是知芷安第一次明明白白的了解到她身上的秘密,她的那个噩梦。
“为什么你们一定要先知道这一幕呢?”
明明是定局,看到也不会改变什么啊,为什么为了这个秘密把她折腾来折腾去的!
“因为我母后看到了我们的最后一场决定成败的战争。如果能够还原当时的场景,败的一方也许就能反败为胜啊。”
知芷安似懂非懂。
“这也就是连我都不记得那个梦的原因吗?”
“嗯。”夜梵看着她迷糊的模样,浅浅的笑了。
“你们,是原本那个结局里,败的那一方吗?”知芷安刚问出口就觉得自己问错了,她怎么能这样说呢?可是偷偷看夜梵的表情,他并没有生气,依旧浅浅的笑,“大概是的。”
“仇国是戮世国力最强盛的国家。”
“仇国为什么要好好的攻打夜国啊?”知芷安不懂他们谈论的军事,也不了解现在发生的这场战争的前因后果。
“仇国觉得各国间夜国最危险,最有可能威胁到仇国的地位。所以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攻打过来了。”夜梵说话的时候,脸上是无奈的笑容。这种无奈知芷安看得有些心疼,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夜梵是个可以亲近的朋友。
因为他愿意这样和她聊天,他的脸上也会有那样无奈的表情,知芷安太能体会那样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