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羽仙心里欢喜,隔天便约了韩玉香过来吃酒。
韩玉香赴约过来,远远地便听见一阵琵琶叮咚,奏的甚是欢快,听得韩玉香只觉得墙角的梅花都开得艳了。
这倒是罕见的兴致,韩玉香都不免奇道,“寻常见徐姐姐总是愁眉难展的,今儿是逢着了什么喜事?”
“自然是大喜之事。”徐羽仙停下琵琶,看着韩玉香欲言又止。
韩玉香心头一转,便猜,“咦?难道是徐姐姐终于和母亲兄弟一家团聚?”
“这……”徐羽仙愣了一愣,“这也算吧,穆震同我说,再有三个月,母亲就能好起来。等她好了,自然也就会认我了吧。”
韩玉香叹了一声,“竟然不是这件,那姐姐是为什么?”
“为了什么你也别管。”徐羽仙只道,“总之今儿陪我喝上一杯便是。”
韩玉香想了想道,“我也是有心要同姐姐喝上一杯的,可是郊外有一位故人却也是想见姐姐许久了,难得姐姐今天高兴,我却不得不同徐姐姐上提一提?”
“郊外的故人?”徐羽仙笑道,“你是说杨姑娘?她想见我做什么?”
韩玉香却道,“这人并不姓杨,而是……姓林。”
“林?”徐羽仙顿了一顿才回过神来,“你是说,素月居的那位?”
韩玉香道,“不错。”
“原来她就在郊外。”徐羽仙喃喃,“她如今可好?”
“算不得大好。”韩玉香便将林铭梦眼下的处境讲给她听。
徐羽仙有些为难道,“我知道她为什么想见我了,这里面确实有我的过错,我却也没料到她竟然说走便走,我便是想帮也帮不上。可是眼下再提吧,我却是真的帮不上忙了,你看,这逢年过节的,哪个不是回去团聚去了?又哪有功夫管这些。我便是去了也只是让她伤怀,倒不如不去。”
韩玉香便说,“我明白姐姐的顾虑。只是我寻思,这事儿到底是林家的家事,我们实在不便插手。也就林姑娘如今左右无路,救命稻草一般的指着我们,倒也是个难题。”
徐羽仙叹道,“我又何尝不知,可是她现在的处境,我看着也替她心疼,免不了就想出手帮帮,熟料成了今天。”
韩玉香道,“那姐姐就不该让她离了柳家,另谋出路。毕竟这柳家已经是她最后的依凭了,没了柳家,她孤女一个更无依凭。”
“是我考虑不周。”徐羽仙道,“我只把她当做如我们一般的习武之人,却不曾想,她只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姑娘。”
“那么今后之计姐姐认为该当如何?”
徐羽仙默了默,才道,“我自会派了人保护她的。至于林家的事能不能成,还的看她自己。”
韩玉香摇头道,“徐姐姐便又行岔了,这般情况,林家都进不得了,还怎么扳倒那个什么姨娘?”
“那你的意思是?”
韩玉香想了想道,“既然柳家已经闹出这样的事,待不下去,那便让她回林家去。而且是尽快回,越快越好。”
“此言何解?”
韩玉香叹道,“姐姐莫不忘了,这是年关,林家老爷定然也在家里过年,而且林家家大,多得是来往的亲戚上门,林铭梦不在,讲出来林家也不体面。”
“那你还让她回去?”
“当然得回去。”韩玉香道,“那什么姨娘的既然不满意林姑娘,自然要借着机会在那些亲友的面前构陷她的不好。她不回去,罪名反倒坐实,回去了,就还有伸张的机会。那时候,只要林姑娘当着父老的面哭上一场,只说自己平日所受的各种委屈,再找几个林家的人帮着求求情,再加上那什么姨娘给林姑娘说的亲又实在荒唐,林家的亲戚一听,免不得都要动恻隐之心,那什么姨娘的构陷之词也就不攻而破。到时候林家还能容不下她?就连那糊涂婚事都不会再提的。林姑娘没了顾虑又身在林家,便多得是搜集罪证,扳倒那什么姨娘的机会。”
“刘。刘。刘。是刘姨娘。”徐羽仙指正道,“你这么一说倒也可行,只是我看那林姑娘却不是个轻易就肯在人前落泪的主儿。”
“那还不简单?”韩玉香道,“只让她自己衡量衡量,是自己的面皮重要,还是心头压了那多年的恨重要不就行了?”
徐羽仙心惊道,“玉香,你这法子出的绝,连人心都算进去了。”
“不是我出的绝。是要成事,总要狠狠心的。”韩玉香道,“我也不过是就事论事。林姑娘的遭遇,我们目前也都只听她的片面之词,具体谁是谁非也说不上来。只是相识一场,我们能帮的也就这些了。 ”
“那你何不早些告诉林姑娘,也好让她早些回去?”
韩玉香道,“姐姐还不明白么?这件事是姐姐最开始应下的啊。”
徐羽仙愣了愣,“你……原来是在为我考虑啊。”
“是啊。”徐羽仙摇头叹道,“我当初出的那个主意并无可行度,反倒害得她落到山里,伤了条腿。如今有这般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让我去说,也好让她信任我些。不至于误会我是诚心害她。”
徐羽仙心头一时酸酸涩涩的很不舒服,“可是玉香,我要帮她纯粹只是想帮帮她,其间并无半分其他算计,你也不必为我瞻前顾后,想了,便去做吧。你这般处处都考虑到我,我都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你了……”
说到最后,徐羽仙的声音却是细如蚊呐一般几不可闻了。韩玉香也不细问只道,“我说都同你说了,我也懒得再同林姑娘讲着一通。还是姐姐去说吧,而且护送林姑娘回去的事儿,也只有姐姐才有人脉做得到,既然都是要用到姐姐的,何不就让姐姐一并办了,也省的去算那么多人情。”
徐羽仙心里的酸涩终于再也忍不住,“玉香,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同你说了,只是你好歹记着你答应我的那句,知道真相后千万不要厌恶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