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子强按照孙建军所说的条件,在脑海里搜索了好几遍,说了几个待选之人,孙建军都觉得不是很满意。牛子强忽然一拍脑袋,说:“我还真有个好哥们,太他妈合适了!他要参加进来,准保我们的生意能够做成。”
因为胁迫殴打李矿长,牛子强被刑拘并劳教了半年。出来后,不到一年,又因为酒后打架,失手将对方致残,牛子强又被判了一年半。刚进监狱时,牛子强总是被牢头武哥欺负。武哥四十多岁,仗着自己在里面待得久,手下有几个喽啰,对牛子强横竖看不上眼,非打即骂。尤其是在出工时,累活脏活总是让牛子强干。牛子强势单力薄,斗不过牢头武哥,只好忍气吞声。牛子强在里面呆了三个多月的时候,又进来一个和牛子强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他叫吴天。他也是因为打架伤人,被判了两年徒刑。刚进来的第一天,吴天就被牢头武哥打得昏死过去。
武哥命令牛子强将吴天抱到床上。半夜时,吴天呻吟着喊口渴要水喝。监室里的人慑于武哥的淫威,谁也不敢动。牛子强反正是天天挨打,见吴天叫唤得实在可怜,就斗胆给吴天喂了一杯水。第二天,还没有吹响起床号,武哥就带人将牛子强蒙着被子狠狠地揍了一顿。打完之后,武哥还从水龙头接了一碗自来水,浇到牛子强的铺位上,说:“你他妈不是热心肠吗?老子给你降降温!”
吴天知道牛子强是因为自己的事受到了武哥的欺负。他嘴上不说,心里很是气愤。武哥见吴天脸上似有不悦之色,上来就是一巴掌,骂道:“小王八犊子!是不是不服呀?!”
吴天低下头,一言不发。武哥手下的一个喽啰揪着吴天的头发,恶狠狠地问道:“武哥问你话哩!”
吴天紧闭着嘴,五官狰狞,眼睛里射出森森寒光,仍旧是一声不吭。这个小喽啰看到吴天的样子,居然松了手,退到一边,说:“你给老子小心点!”
中午饭和晚饭,吴天碗中的窝窝头都被武哥的手下抢走,他只喝了一点没有几滴油星的汤汤水水。牛子强将一个窝头悄悄藏起,半夜上厕所时,悄悄塞给了吴天。过了半个多月,吴天的身上的伤好了。监室里又来了新的犯人。武哥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新的犯人身上。吴天和牛子强的日子也好过了一些。
吴天有一次工间休息时,问牛子强:“兄弟,想不想报仇?”
牛子强说:“怎么不想?太想了!想想自己在外面的时候,老子拳头从来都是打别人的,没想到进到局子里来,尽受别人的欺负!”
吴天说:“我看你兄弟是条汉子,今天半夜我们就动手收拾那个狗日的!”
牛子强问:“天哥,他们人多,我们就两人,打不过呀!”
吴天说:“擒贼先擒王!我们只要把武哥收拾了,其他人还敢不服吗?”
半夜,监室里的人全都进入了深沉的梦乡。吴天悄悄地拉扯了几下牛子强的被子。牛子强手里拿着枕头,从上铺上无声地溜了下来。他从吴天手中接过一柄已经被吴天磨尖了的牙刷柄。吴天手中拎着一个小马扎。两人来到武哥的床铺前。
牛子强将左手中的枕头猛地按在武哥的头上,整个身子扑倒在枕头上。右手的牙刷柄狠狠地在武哥的屁股上通了两下。吴天则抡起马扎,隔着被子对着武哥的身子一顿猛砸。武哥鬼哭狼嚎一般地叫了起来。
被惊醒的几个小喽啰爬起来,想来帮武哥的忙。吴天怒吼道:“谁他妈敢过来,老子今天就给他放放血!”
牛子强举着牙刷柄,也喊道:“谁敢过来,来自捅死你个狗日的!”
这些小喽啰全都被吴天和牛子强的气势给镇住了。
事毕,吴天和牛子强双双被关了禁闭。
武哥被打得在医务室躺了半个多月。回来后,再也没有了霸气。吴天和牛子强成了监室里的头。
牛子强的刑期快要满了。吴天问牛子强:“兄弟,出去后准备干啥呀?”
牛子强说:“还能干啥?找个大哥跟着混呗!”
吴天说:“这叫什么话!你是个爷们吧?是爷们就要想办法干点大事!你看现在那些有钱人,吃香的喝辣的,开着豪车,带着美女,那才叫人过的生活!我们总有一天也要过上这样的生活,也不枉在人世间走了一趟。”
牛子强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他觉得每天能有包红塔山,晚上在夜市上喝几瓶啤酒,在找找小姐,唱唱歌,那就是天仙般的生活了。他还真没想过要过上真正有钱人一样的生活。他对于吴天的志向充满了崇拜。牛子强问吴天:“天哥,干啥大事才能过上有钱人的生活呀?”
吴天问牛子强:“你知道香港的大富豪张子强吧?”
牛子强摇头:“不知道!”
吴天说:“你真是个土鳖!大富豪张子强你都不知道呀?人家名字和你一样,那个事情干的,全世界都有名!”
“我只知道最有钱的富豪是李嘉诚!”
吴天说:“大富豪张子强把李嘉诚的大公子李泽钜给绑了!人家李嘉诚特别佩服大富豪张子强的胆量,心甘情愿地拿出了十亿三千八百万。创下了单笔赎金的全球最高记录,还上了吉利斯哩!”
牛子强满脸崇拜之色。他央求吴天给他好好说说。
吴天将张子强绑架李泽钜的故事给牛子强细细地说了一遍。最后说:“你说大富豪张子强的胆子有多大?人家只身一人,浑身绑满了炸药,亲自上门去找李嘉诚,一边和他打室内高尔夫,一边等着李嘉诚筹钱。拿到钱之后,人家特别守信誉,将李泽钜释放回家,没有伤到一根汗毛。跟着大富豪干的所有兄弟个个都发了财。有个小兄弟当时答应参加,活还没干就进了局子。出来后,大富豪张子强照样分给他五十万。你说,这哥们讲义气吧?”
牛子强面上露出向往的神情说:“我要是能跟这么一个老大就好了。”
吴天说:“那你还得有胆量,不怕死才行呀!”
牛子强比吴天先出来,几个月之后,吴天也刑满释放。他来到煤城找牛子强。吴天得知蹇公子家里很有钱,就劝牛子强一起下手绑了蹇公子。蹇公子对牛子强一直很不错。牛子强下不了这个决心,只说有机会一定投奔他,和他一起干几票大的。吴天后来就离开煤城,去了南方。
吴天出狱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事情干,在深圳跟着一帮东北人混了两年年,回到老家,跟着一帮闲杂人员靠开赌场为生。
吴天老家离京城只有两百多公里。接到牛子强的电话,他带着一个小兄弟来到了孙建军家。
孙建军把早前跟踪了解的王可可的情况给吴天等人作了详细的介绍。听完孙建军的介绍,吴天表现出了极大地兴趣。
孙建军说:“天哥,你们只有三个人,人手不够呀!”
牛子强说:“我又叫了一个好兄弟,是个狠角色。明天就到了。”
“嗯。四个人差不多了。我给你们再强调一下,我和对方打个交道,我肯定不能出面。”
吴天说:“不用你出面!再说,我看你也没那个胆子!你就帮我们从网上买身份证,买银行卡,转账,租车,买服装。这些个技术活,离了你,我们也玩不转。事成之后,我们少不了你的好处!”
孙建军说:“好处不好处的,天哥看着办。我肯定不会和你们计较!只要哥几个活干得漂亮,不要留下后患,哪怕不给我钱我也愿意!”
“放心吧!这一票干成,我们大家读远走高飞,永远也不会再在京城的地面上出现!”
王可可从国外回国之后,按照总部的部署重新对人员进行了培训和考核。开除了两个业绩最差的员工。重新招聘了三个新的员工。经过近一个月的忙碌,今天终于理顺了。晚上,王可可请客,把自己的下属叫到一起,吃完饭,又去唱了一会歌。大家很开心,一直闹腾到深夜两点。王可可浑身酒气。一个下属劝道:“王总,您就别开车了!打车回吧!免得遇到查酒驾的就麻烦了!”
王可可觉得这里离自己家也就三四公里,道路也比较偏僻,他回国这两年,从来没有遇到过查酒驾的。他挥挥手:“你们放心,我没事!”
王可可平时的酒量就比较大。大家今天没有喝白酒,都喝的啤酒。王可可平时喝啤酒从来就没有醉过。大家见王可可不听劝,也就没当回事,各自回家歇息去了。
王可可开着自己的卡宴,从地下停车库出来,街上的车辆非常稀少。他哼着歌曲,熟练地驾着车,抄近道拐进了一条小巷。只要出了小巷,再往右拐,不到三百米,就能到小区门口。可就在小巷口,几个锥形桶挡在当道。一个警察举着靠边停车的警示牌将王可可拦下。王可可停下车,拿起一瓶矿泉水大口大口地喝上了——因为,他曾听老司机说,查酒驾时,赶紧喝几口水,可以让检测仪器查不出来!
一个警察过来敲敲王可可的车窗,王可可按下车窗,问:“怎么啦?”
警察很不客气地说:“下车,查酒驾!”
王可可说:“我没喝酒啊!”
警察说:“喝没喝酒,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仪器说了算!”
王可可无奈地下车。跟在警察身后,来到一辆别克GL8的商务车跟前。警察拿了一个仪器,伸到王可可嘴边,说:“吹!”
王可可“噗”地轻轻吹了一口。警察看了看仪器,说:“使劲吹!”
王可可无奈地使劲吹了一口,警察看了看仪表说:“96!你涉嫌醉驾,上车!”
车上坐着的两个警察下来,将王可可戴上手铐,拉上了车。车门关闭,疾驰而去。王可可觉得有点不对劲,正要质问,忽然,一块冰凉的毛巾蒙在他的脸上,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只觉得一阵晕眩,而后彻底失去了知觉。
严瑾没有早睡的习惯。她见王可可过了十二点还没有回家,就打开电脑,将多年前看过的一部美国片——《教父》又重新看了一遍。她沉浸在马龙.白兰度精彩的演技之后。看完电影,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王可可还没有回来。她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却关机了!严瑾气得骂道:“这个小混蛋!手机没电也不知道给我说一声!这都几点了,还在外面胡混!”
严瑾关了灯,自己先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严瑾发现身边没有人——王可可一夜未归。她再打电话,还是提示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严瑾带着气恼又隐隐地有点担心,来到办公室。王晨宇见严瑾气色不好,关切地问道:“小瑾,怎么啦?没休息好?”
“就是!”
王晨宇说:“提醒你多少次了,让你改掉晚睡的毛病,你就是不听!小心熬出失眠症来!”
严瑾情绪不佳地说:“恐怕我是要得失眠症了!”
王晨宇问:“怎么啦?妹夫又惹到你了?”严瑾和王可可有了矛盾,一般都要给王晨宇说说。王晨宇的幽默可以起到很好的抚慰作用。
“他昨晚一夜未归!也不来个电话!”
王晨宇故作严肃地说道:“一会儿我出去给你买个搓衣板,回来了罚跪!这还了得,有组织无纪律!”
严瑾噗嗤笑出声来。
严瑾写完一份文稿,大约十点钟。她忽听手机有个短信提示。她顺手拿起手机,打开一看,不觉惊叫道:啊!
短信内容是:严律师:你的男朋友王可可在我们手里。给我们两百万。不要报警。报警杀人!
严瑾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机就响了。王大福也接到了短信,打不通王可可的电话,就给严瑾打来了电话:“严瑾,怎么回事?可可呢?”
严瑾说:“可可昨晚上电话就打不通!您那边什么情况?”
王大福焦急地说:“我刚才收到了一条短信,说王可可被绑架了,绑匪让我准备一千万!”
严瑾说:“我也收到了短信,要我准备两百万!”
王大福征询严瑾的意见:“你说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严瑾反问道:“现在情况不明,报警合适吗?”
“那我们再想办法和可可联系,说不定是诈骗团伙搞的名堂!”
严瑾专程开车到王可可的办公室去,公司的人也在找他。因为昨天通知的十点的一个会议,大家都到齐了,只缺王可可一个人,最后也没有开成。
严瑾担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也没有给大家说收到短信的事情。她把昨天和王可可一起喝酒吃饭的几个人找来问了问情况,也理不出一个头绪。
下午四点,严瑾又收到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是:钱准备得怎样了?三天时间收不到钱,或者发现报警,直接撕票,绝不客气!短信后面还附了一个银行卡号。
王大福又给严瑾来电说:“严瑾,我又收到了短信。说三天不给钱就撕票,你说怎么办?干脆报警吧!”
严瑾只在电影电视上见过这种情景,在现实生活中,尤其是与自己有关的人群中,从来没有遇到过。以她的法律素养,如果这个被绑架的人与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报警。可是这个人现在是自己的未婚夫,两人都已经同居在一起,开始谈婚论嫁,正要装修新房。她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做一个有理智的思考。她脑海里想得最多的就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王可可的性命。
严瑾带着哭腔说:“王董,千万不可草率啊!绑匪都是亡命之徒,搞不好就会伤及可可的性命的!我看钱可以给他们,只要能换回可可的性命!”
王大福说:“可可现在的状况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着把钱给他们呀!”
严瑾说:“那好,我来和他们联系,必须要保证可可的安全!”
严瑾试着给绑匪回了一条短信:钱可以给。但要和本人通话。必须确保人质安全。
过了一个多小时,绑匪回短信说:晚八点等电话!
晚上,严瑾吃不下饭。她坐在沙发上,将手机搁在茶几上,严瑾死死地盯着手机。不管是什么号码的电话,她都第一时间接起。
八点过五分,手机响起。王可可在电话里喊道:“姐,救我!姐,给我爸说,一定要救我!”严瑾还没来及问话,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短信随后就到:听到本人说话了吧?可以给钱了吧?
严瑾将可可在电话里的录音转发给了王大福。王大福只得答应了绑匪的条件。
可是,钱付出去之后,王可可并没有回到家里。他就像一滴水,在太阳下蒸发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绑匪们所用过的手机号全部关机。
王大福和严瑾觉得大事不好,这才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