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随风独自一人出了皇宫,回到了钦天监。
钦天监位于宫城以东的一座土山之上,山高数十丈,钦天监就建造在山巅,除了数栋办公楼宇之外,还有一处大露台,大露台上设置着观星台、子午圭、浑天仪、露苏、水运仪等天文器具。
柳随风立在观星台上,俯瞰整个洛阳宫城,眉头紧皱。
宫城之上的天空中,气韵显得有些散乱,甚至有些清淡,但却没有失去根本,依然庞大恢弘,威严赫赫、
“司马家的底蕴还是不错的。”柳随风自言自语道。
就在先前,自己与武帝司马炎独处一室,将李元是否身具天子气运,为何荧惑追逐李元,为何流星之上有着血色纹理“元”字,以及李元如果没有死去将会是什么样一种局面都老老实实的交待了,武帝听完之后犹如掉进了冰窟,眼中尽是杀意。
不过柳随风却是在献出一计之后,武帝欣然接受,龙颜大悦。
柳随风缓缓退下观星台,走到钦天监最后面的一间石屋之内,推开石屋没有上锁的木门,缓缓走入,面对着一排排自上而下摆放的牌位,跪倒在地,沉声道:“祖宗在上,今日晚辈随风向武帝献出有伤天和,违背天理的计谋,心中实在不安。李元生死道消倒也罢了,万一其大难不死,随风不知如何自处了?”
不到十丈见方的钦天监祠堂之内,柳随风默然跪着,不执一言。良久之后,缓缓起身,走到神龛旁,翻看着柳氏族谱,族谱第一页上写着柳氏家训:
顺天理人伦,行正名博爱,谋天下苍生,利亿兆生灵。
柳随风合上族谱,在神龛之前再点上一只龙香,拜了几拜之后便退出了祠堂。
一出祠堂,柳随风险些一个趔趄,不是因为其绊到了什么,而是大地微微震动了一番。
柳随风顿时面色惊惧,心道:“不对呀,这地震怎么一点先兆都没有?”
柳随风对自己检测地震还是很有信心的,此番大地震动定有异常,疾步来到观星台上,来到地动仪边,地动仪上没有丝毫的动静。
就在柳随风惊诧之时,一名钦天监监事在其身前走过,看得出这名监事面色平静,没有丝毫的吃惊之意,当即喊了过来问道:“刚才你是否觉察出地动?”
这名将近五十岁左右的监事诧异的摇了摇头道:“没有啊,一切正常的很?怎么监正大人检测到有地震发生?”
柳随风眉头微皱,没有回答这名监事的问话,而是找了了几名监事一一询问是否感觉到了地动。
众人的回答让柳随风的面色更加凝重起来。
难不成自己的感觉错了?
遣散众人,柳随风立在观星台上,眼望南方,映入其眼帘的乃是一栋陈旧的楼宇。
楼宇显然比四周的建筑高出很多,巍峨不已,只是显得有些老旧,虽处闹市,却无人问津。
柳随风心中莫名的升起一丝不安。
便急匆匆的走下观星台,向那建筑走去。
正是凌云台。
凌云台颤颤巍巍的外表之内,却是有着巍峨大气的殿堂,殿堂正中间有一座高台,此时真有一人独坐高台之上,双目紧闭,双手按着高台。
此人正是新进吏部的刀笔吏李玄风。
就在刚才,李玄风促动了凌云台下的兵脉,而且一种似有似无的诡异气息钻入了李玄风的丹田之中。
从外表看来,李玄风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李玄风此时陷入狂喜之中。
百年来,自己是第二个受到兵脉承认之人,而第一个就是现在晋朝的宣皇帝司马懿。
李玄风缓缓睁开了眼,原本深邃的目光变得更加幽深,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微微笑道:“今日正好是第四十九日,不枉我天天来此静坐,虔诚的信仰,在下承诺,不会辜负这一丝脉气,为匡扶曹魏而鞠躬尽瘁。”
大殿之中回响着李玄风不卑不亢的声音,声音不大,却是霸气无匹。
李玄风走下高台,出了凌云阁,缓步离去。
就在李玄风离去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柳随风立在了凌云阁前,那种不安的心绪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柳随风找来看守凌云阁的一名老人道:“老人家,刚才是否有什么人进入了凌云台?”
老人家回道:“是的,这凌云台冷清得很,不过这一个多月来,却是有位先生天天来此静坐一番,说也奇怪,这凌云台有什么好坐的?”
柳随风问道:“你可知此人什么来历?”
老人家道:“身穿小吏服装,三十来岁吧,至于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柳随风眉头微皱,这洛阳之中,六部衙门都集聚在此,刀笔小吏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又能到了哪里去寻?
带着些许无奈,柳随风缓缓步入凌云台,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入凌云台大殿之内,一股阴冷操守的气流铺面而来,柳随风不禁打了个寒噤。
凌云台上满是灰尘,但不失威严气势,蛛网遍布,更显沧桑悠远。
柳随风在凌云台四周踱了不下数十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于是便无奈离去了。
竖日清晨,柳随风便早早的来到了凌云台,行守株待兔之策,等着李玄风的出现,但依然是失望而归。一连几日下来,柳随风都是空手而归,于是乎渐渐放弃了对李玄风的跟踪。但这件蹊跷事一直萦绕在其心头,久久不安。
日日早出晚归的李玄风却是不知道这几日有人天天守候着自己前往凌云台,所幸自己已经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凌云台自己也是不会去了。
这一日,李玄风从吏部下班回到自己的小院之中,翻看着一件件秘密送达给陈留王再转送给自己的抵报。
看似随意的李玄风目光突然一凝,其中一件关于琅琊山醉翁亭文会的抵报深深的吸引住了自己的目光,九星连珠自己是亲眼所见的,至于后来出现荧惑,而且降落的天石之上有着血纹“元”字的奇怪事自己还是第一次得知。
李玄风颓然的坐在了书桌之后,痴痴的发着呆。
“不可能,李元何德何能有这般境遇?凭什么被选中?”李玄风自言自语道。
良久,李玄风陷入无尽的思考和无奈之中,似乎有些不甘。
第二日,关于当日朝堂上武帝询问柳随风的话题在各大衙门之后盛传开来,人人议论,作为吏部的一名小吏不想听到都难的。
其中经过虽然有些出入和夸大其词,但李玄风依然可以断定柳随风在与武帝单独奏对之中隐藏着惊天的秘密。
“但愿这钦天监监正不是一个草包?”李玄风心中自语道。
当日深夜,李玄风找来一名金墉城里的人,下达了一道绝密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