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蚂蚱病好之后,蚂蚱娘就寸步不离左右,只有蚂蚱上茅厕她不随着,其他无论抱柴、担水或是倒垃圾她都尾随着,她实在是怕了,她怕小儿子再有什么闪失,剩下自己孤苦伶仃,她实在不愿意家门再发生任何不幸,所以看小儿子蚂蚱像防贼一般。
她用的这种极端做法令蚂蚱不快乐又不自由,他甚至想:这从尸漆毒的“狼窟”才逃出又入了娘设的宠爱“虎穴”,这一生可交待了,我可怎么轻松自由的活下去呀?
烦闷的蚂蚱虽然无计可施,却也享受着娘对自己的宠爱,虽然缺乏自由,但有娘的宠爱,日子寸寸都是甜蜜的。
这是蚂蚱从昆仑山回来的第二天。
清晨,喔喔啼叫的公鸡将太阳公公叫起,太阳公公眯起笑眼将眼睛放射的光芒无私的洒向四野八荒,天地万物。
蚂蚱也被鸡啼声叫起,他照例按照之前的习惯,早早起床,叠好被褥,然后洗涑完推开房门,在推开房门的刹那,他感受到了阳光的暖意扑面而来,他脱口而出:“哇!今天是个好天气!”
感叹过后,他去了柴棚将柴草抱进灶间留一会生火用,随后到了院子,拿起扫把打扫院子来。
“沙!沙!沙!啦!啦!啦!”
只一会便将整个院子打扫得是干干净净,毛刺皆无。
放下了扫把又去洋井边将轳辘放下,然后用力摇将起来,随着轳辘的吱呀声,轳辘绳上的水桶慢慢越升越高,最后蚂蚱麻利的接过水桶,倒入另一担水的水桶中,重复的又做了一次这同样的动作,第二桶水倒入水桶后,蚂蚱将扁担勾分别挂在二个水桶梁上,弯腰下架,然后又挺直身子,一担水就被蚂蚱轻松的担在肩上。
蚂蚱担着水桶进了屋中,放下扁担,随后将水缸上的三块木头板叠放一处,才将水倒入大肚水缸,倒完水,又将木板恢复原位,嘴里赞许道:“娘就是干净!看着水缸板儿都擦得铮明瓦亮的!我日后也娶一个像娘这样干净又顾家的媳妇……”蚂蚱遐想着不觉起了憨笑,但憨笑归憨笑,活计还是要做的,若自己不做就要娘来做,娘的腿疾是越来越重,是儿子就该为娘亲分担。
跳出遐想的蚂蚱担着水桶到院中,先将扁担拿下挂在院墙的钉子上,然后又将二只水桶倒扣在榆木墩上,最后拍拍双手结束第一道晨间的活计,下面就是灶间的炊事了。
蚂蚱刚要动手生火,被从屋里走出的娘给制止:“儿呀,你起的真早,我这腿哆走路累了就痛,昨晚上躺下半天才睡着,所以今早起晚了,来!娘点火,你忙了这半天也该累了,洗把手,去屋里歇着吧!”
听了娘的吩咐,蚂蚱听话的照办,洗过手后进了屋子,然后躺在炕上闭目养神,但不是单纯的养神,而是闭目想着心事。
他想着嘎子哥这么帮忙,就喝了点白开水有点过意不去,冥思苦想拿点什么好嚼货答谢嘎子,想着想着突然睁开眼望向房梁,那方两上还挂着柳条筐,对!翻翻柳条筐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好吃喝。
想到此,蚂蚱开始行动。先拿个木头凳子放在柳条筐下面位置,然后自己脚蹬在木凳子上,用手臂往柳条筐里伸,可是胳膊不够长,第一次尝试败下阵来,蚂蚱不甘心,又进行了第二次尝试,这一次他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不直接伸手而是用双手手掌心平向上用力推柳条筐,柳条筐被这动力推动一下子就脱离了筐梁上的挂钩落到地上。
这么高落差落个物件可想声音有多大,只听“咣噹!”以声,柳条筐不按常理的落了下来,是大头朝下那种,整个筐里装的东西以点没漏的翻滚到了地上。
蚂蚱一看是鲜红的枣子,看到枣子蚂蚱脸笑开了花,心想道:这正是我要找的!
正在蚂蚱得意之际,门帘被撩开,蚂蚱娘闪神进了屋,一进屋就厉声问道;“这屋里怎么了?闹鬼似的?让你歇这你不好好歇着在这作妖!你就作吧!上昆仑遇那玩意这么快就忘了?你就是记吃不记打的主儿!你这么作让娘拿你咋办呐,你说!”
看闯了祸,蚂蚱也如霜打的茄子犯蔫了,他嗫嚅着:“娘……娘……您看……我……我……不是……”
听着蚂蚱结结巴巴磕磕绊绊的回答,蚂蚱娘来气的截话:“你还不是,是你的不是还是我的不是?”
听着娘的责怪,蚂蚱回答:“娘,你没有不是,都是我的不是,是我做的不对,我本想……”
恨铁不成钢的蚂蚱娘气得喘粗气问道:“你现作什么妖?之前你作的还嫌不够?你上昆仑得病亏了神医相救才挽回你一条小命,我这边才按下葫芦你又给我起来个瓢,我看你这是没完了!你说说看你想怎么样?下一步是不是要上房揭瓦呀?你回我话!”
看着娘气得样子,蚂蚱也心疼的很,于是接过话来:“娘!您先消消火!听我给你说我这么做的原由,娘,您腿脚不便您坐炕上听。”
站着的蚂蚱娘腿也累了,真的听了蚂蚱的话坐自炕沿上等着儿子解释。
清了清喉咙后,蚂蚱说道:“娘,我们家是仁义之家,我们家从来不欠别人的人情。嘎子和我是哥们,平是帮我不少,这次又这么帮我,让我少遭了罪,又陪着我让我感到不害怕,所以我把他当成恩人来看待,这次他只喝了白开水,我心里不落忍,就想着以怎样的方式去回报,可琢磨来琢磨去家里没有可以当做礼物的东西,我便想到了你给我装好嚼货的柳条筐,猜想里面可能装着好东西,我宁可自己不吃想给嘎子哥送去,是点心意,这就是我把柳条筐碰下的原因,你要打要罚我都认,就是不许您生气,您一生起就胸闷脑胀,四肢无力,我可不想您这样。您若不愿意我这样我便不做,我将枣子捡起放回原位好了。”
听着儿子的话,蚂蚱娘心里翻了江,心想到,自己何至于这么逼儿子,儿子不过是不小心把个柳条筐碰下来撒了枣子,是枣子重要还是儿子重要,当然是儿子重要,所以教育也是门学问,不能简单粗暴对儿子,而是如涓涓细流般的循循善诱施教,儿子才能身心愉悦的健康成长。
想通了这些,蚂蚱娘柔声回着儿子:“哦,原来是这样哦,是娘错怪你了。不过你说的去嘎子家送枣子我不同意!”
听完娘的话,蚂蚱倔劲儿上来了,不理解追问:“娘,您说错怪我了,按道理该同意我的作法,怎么又反悔了?我理解不了。”
蚂蚱娘一看儿子倔劲上来,她想破这股倔劲,遂如炒爆豆般噼哩啪啦的说起:“你个臭娃子!你是不是看我给你点好脸了你登鼻子上脸啊?说我反悔?真气死我啦!”
倔劲儿上来的蚂蚱不管不顾的争辩道:“我没有登鼻子上脸,我说的全是实话,我是为这家的脸面着想,我不想咱家陷于不仁意之地,我也不想让人手我是忘恩负义之人,所以我想尽快还嘎子家这个人情,这不为过吧?”
被蚂蚱气得脸色铁青的蚂蚱娘被儿子的话噎得直哏喽,片刻缓出一口气切齿说道:“你这小鬼头!你倒跟你老娘打起太极了,我不让你去有我的道理,大人的话小孩就要听!小孩牙子没资格问!”
听了娘硬气的话,蚂蚱的倔劲更大了,他声音也提高了说道:“娘,你就是不讲理!告诉我和哥哥要讲道理诚实,可您呢,您分明是错误的教育!小孩子也是人,也与大人有平等的权力,有人权、知情权、被尊重权……我就是想去给嘎子个送点东西要您这么大动干戈吗?”
无奈的蚂蚱娘此时真的是被儿子逼到了墙角,她只能对儿子实话实说:“儿啊,娘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是娘不放心你,你出去了不知又遇到什么不测,娘真的是不放心。”
蚂蚱听着娘的回答不大声辩解,而是轻声说道:“娘,您这么宠我会将我宠坏的,我是一个大活人,不能总是不出门,那我不成了笼中之鸟了,您愿意吗?”
蚂这娘忙接过儿子的话:“我愿意!”
她的话一撂下,蚂蚱的话紧接上:“我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