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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刘家庄

2017-03-04发布 4265字

孙木身后还跟着南山郡的郡守大人和一帮差役。

孙木本是奴才出身,一直伺候孙敬堂,鞍前马后的服侍惯了,如今玉冠加身,没有那份气势,到看着像是南山郡守的跟班,举止荒唐可笑。

孙木笑吟吟的说道:“那日在酒楼,有幸见得小娘子一面,惊为天人,本好意求娶,不想你们却可以为难,我本想去县衙探访一下小娘子籍贯,再从长计议,谁知到让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郡守大人?”孙木侧身,身后的郡守张大人展现在众人面前。

张大人胆小怕事,本受太子之命,对荣国公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有这户人家,也就罢了。

谁想这孙木居然带着岭南道道府的亲笔书信找上门来,要求严惩荣国公一家,无奈写县官不如现管,他在道府大人手下讨口饭吃,自然也要听命形式,不得不跟着孙木跑这一趟。

本来理应传唤去公堂,可孙木为了羞辱荣国公,自然还是打上门来来的开怀。

果然叫官差到来,钟家四周都围满了人,孙木见状,得意的一笑。

拜苏成晚所赐,他被打发到岭南逃命,可这一来就是两年,虽然不用伺候人,日子过的逍遥,可岭南贫瘠,怎么能及京都一二繁华。

定北侯府向来不缺机灵的小厮,被伺候的舒服了,二郎君又怎么会想起他?日子长了,他岂不是要在这不毛之地孤苦终老?

幸好苏成晚居然发配来了岭南,府里这才想起有他这号人,等这次的事来个漂亮的了解,他定能再回到京都,说不定身份还能提上一层。

想到这里,孙木越发得意起来,不耐烦的催促到:“张大人不是有话要说。”

张大人虽不敢得罪太子,但也被逼的无法,只得按书信上所说,让荣国公一家去偏远的刘家村落户。

倒也还分给他们一间茅屋,两亩薄田,却是要征收重税,若是赶上战争灾害,男丁还要出徭役。

张大人说完,就像身后有饿狼追赶一般,带着一帮差役匆忙离去。

孙木不忘落井下石,一脸色相的看着钟珍儿道:“小娘子若是愿意跟我回去,但是不用去那受苦,只是可惜我前几日刚刚娶亲,只能委屈你做个小妾。”

钟珍儿到底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哪听过这样的混话,一时双目赤红,咬牙切齿道:“我就是绞了头发做姑子,也不会与你有半分干系!”

孙木本就有些无赖,竟想招呼身边的强抢,荣国公和露栢手持棍棒,护在女眷们身前。

躲在暗处的暗卫也按捺不住,随时打算出手,但还是钟如风给拦了下来,他始终记得荣国公的吩咐,不到生死关头,不能出面。

纵使昨夜大火,他也只是弄出声响,惊醒了房里的人,却不敢有半分动作。

苏成晚心知若是打起来,孙木说不定会诬陷荣国公背个杀人的罪名说不定还会被关进牢狱。

到时候只剩下这帮孤儿寡母,岂不是任人宰割?

如今该怎么是好?苏成晚只好把阿福交给沈氏,从露栢身后站了出来,道:“我家虽然被贬,可皇上也没夺了我们的姓氏,我依然称柔嘉宫主一声嫂嫂,我小姑也会亲亲热热的喊上一声表姐,这位郎君若是依旧咄咄相逼,咱们别的法子没有,托人往京里送封信的本事还是有的!”

苏成晚不提永庆侯府,不提皇后太子,单单提了公主,就是考虑着柔嘉公主虽是皇室,无比尊贵,又得圣宠,可毕竟是妇人,不牵扯朝堂官司,虽说不能替钟家翻案,但是这样的事若是为她出头,还真让人无可指摘。

孙木也明白,自己若是强撸了钟珍儿去,说不定这条小命也要交代了,正好借着苏成晚递过来的这个台阶,就坡下驴道:“还真以为我看上你家小娘子了,不过是个丫头片子,逗她玩玩罢了!时辰也不早了,钟老爷是不是早些上路?”

昨夜一场大火,屋里烧了个干净,倒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把将就着能用的东西归拢归拢,露栢去街市租了辆马车当步。

谁想不知谁在街市散步了流言,都晓得露栢是为钟家租马车,竟都纷纷借口推拒了。

唯有上次苏成晚雇佣的车夫凑上来,一口应承下来:“你们懂个屁,她家的小娘子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能把死人救活,要不是她,那日哥哥的小命就不保了,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小娘子确实是好人,今日我还就仗义一回,不要钱了!”

车夫说的豪气万丈,可看到钟家为满了找事的小痞子,也是有心胆战心惊,可转念一想,自己身无长物,孤身一人,到也没什么可怕的,又硬是听起胸膛,直直的把马车赶了过去。

苏成晚没想到那日吓尿裤子的车夫竟敢来,心中到是有些感动,和沈氏等人依次上了马车。

孙木见没有热闹可看,那刘家村又确实偏远,不如过几日再去看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凄惨模样,总之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

到了街口,车夫好心提醒道:“老爷,这刘家村离城里有大半天的路,咱们还是买些干粮上路吧。”

沈氏几人是从火中匆匆逃生,金银细软却来不及携带,如今囊中羞涩,而露栢身上也只有几个大钱,众人不免泛起愁来。

苏成晚突然一拍脑袋,从里衣里扯下一个油纸包来,里面竟包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原来在国公府的时候,沈氏曾让她们在贴身的衣服里缝些细软,以备不时之需,后来出了京城,江氏塞给她几千两银票,她也分别缝在了几件里衣的夹缝里,每次换洗也再拆换一次,钟珍儿见了,还笑她自找啰嗦,没想今日排上了大用场。

五百两银子,依国公府的生活,不过是几顿饭钱罢了,可于平常百姓来说,却是一辈子都挣不来的。

沈氏都不得不佩服苏成晚未雨绸缪,几人不方便下车,露栢便带着车夫去票号里换了一百两散碎银子,余下的又换了两张二百两的银票。

寻常人家的物什便宜,衣服被褥,吃食用具倒也花不了多少钱,不过几两银子就装满了马车,可折腾这么长时间,却早已过了饭点,一行人饥肠辘辘,只得匆匆用了午饭,才像刘家庄赶去。

这一耽搁,到了刘家庄,天已经全黑了,好不容易敲开保长家的大门,被指引着才来到分配的院子。

一座孤零零的小院子紧贴着山脚,距最近的一户人家也有五六十丈远。

残桓断壁,摇摇欲坠,两间抬头就能看到天的破土房,院子倒是不小,紧挨着山脚,到省去了一堵院墙。

荣国公苦中作乐,笑道:“到底是看了我的面子,居然还有后山,记得以前府里也有后山,珍儿淘气还曾去山中玩耍,如今倒是更便易些了。呵呵。”

一句玩笑,把钟珍儿的眼泪生生逼了回去,那时哥哥常去后山寒潭练功,她一人觉得无趣,也偷偷跟着上山,谁知却迷了路,饶了大半天,才被哥哥找了回来,为此沈氏还罚她写了一日的大字。

这房子是没法住人,几人只能找个遮风的地方将就了一夜,第二日荣国公又找了保长,使了银子,雇人来修缮。

刘家庄偏远贫瘠,谣言一时还没传到这里,见有钱拿,几个青壮力自告奋勇,都来帮着修房子。

乡壤之人多善良纯朴,钟家给的银钱又多,每日两餐都是实打实的干米饭,干起活来都很是是卖力气,才觉得对得起东家。

说是修房子,和重盖也差不了多少,村子里都是土胚房,只需运了黄泥来掺上麦秸累实,但也不难,几个人忙碌了两天天,这房子竟也有几分像样。

南方蛮族多心灵手巧,露栢就很擅长木工,天蒙蒙亮,就摸进了后山,砍了几棵粗壮的桐木,做些简单家具。

隔壁的大壮本是雇来修缮房子的,可活儿结束以后,又帮着露栢赶制家具,再给银钱,竟是分文不要了。

大壮十五六岁,常年的田间劳作,让这个半大孩子长得魁梧健壮,一身黝黑锃亮的腱子肉,用起劲来像是要把衣服挣开,偏生的浓眉大眼,笑起来露出整齐的一口白牙,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敲敲打打几日,变做了两张矮榻,桌椅板凳,倒是解决了吃饭、睡觉的难题。

这家里规整的差不多了,荣国公就打算到那两亩薄田上看看。刘家庄靠山,地势又高,多是旱地,可没想到分给荣国公的这两亩地竟如此荒芜,靠山背阴,距离水源又远,野草倒是长的欢实。

荣国公不善稼樯之事,家中其他人就更是五谷不分了,好在苏成晚上一世还与奶奶下过地,多少知道些种田的知识。

岭南气候温润,事宜作物生长,要是操作得当,一年能有能有两收甚至三收,如今已收了一季,别家的地里绿油油的一片,显然已经种上了第二季的稻谷。

钟家的这两亩薄田远看也是青翠欲滴,却都是一尺来高的野草,古代没有灭草剂,这野草只能用手一颗颗的拔掉。

幸而现在是农闲时候,大壮日日过来帮忙,饶是这样,也废了五六日的功夫,才把两亩荒地给整治出来。

拔草可不止是个力气活儿,苏成晚和钟珍儿只干了半日,手上就磨起了水泡,苏成晚都疼得直冒冷汗,别说从小到大未吃过苦的钟珍儿了,竟疼得哭起鼻子来。

“开始干活都是这样,妹妹手嫩,吃不得这苦,我皮糙肉厚,一会多干些就有了,妹妹快和嫂嫂回家歇着吧。”大壮边给钟珍儿敷药,边笑着安慰道。

这药是山间随处可见的青青菜,有活血化瘀的功效,砸碎了抹在红肿的地方清凉凉的,一会就不痛了。

钟珍儿看着大壮小心笨拙的拨弄着药泥,一张俏脸红通通的,热的厉害,她别过眼去,不再看他,可又觉得两人不说话更加尴尬,只好随口问道:“大壮哥经常做农活吗?”

大壮不自然的点点头:“嗯,我爹死得早,地里的活都是娘和我干着。”

大壮爹早五年前出了意外死了,只留下大壮娘王氏和只有十岁的孩儿,大壮早早就体会到了人间疾苦,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不几天,钟家的两亩薄田就插上了绿油油的秧苗。

沈氏心疼大壮的身世,又觉得这孩子实诚肯吃苦,非要给他算工钱,可大壮却一文也不要。

被逼的急了,才说道:“若是阿伯愿意,就教我功夫吧!”原来那日,国公爷早起晨练,被大壮瞧见了,就心心念念的想学。

国公爷欣然应允。

大壮喜不自胜,告别了师傅,恨不得飞回家,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

“大壮哥,你这几日怎么不去我家帮忙了?”张果儿突然从角落里出来,伸手拦住了眉飞色舞的大壮,不满的问道。

家里要盖猪圈,雇了几个短工,可大壮只干了大半日就走了,连工钱都没要。

张果儿身材丰腴圆润,挺胸昂头,鼓鼓的胸脯几乎要贴上大壮,吓得他后退一大步,才低下头,粗声粗气地说道:“我这几日有事,不去做活了。”

张果儿不满他的退缩,又往前走了一步,吊起双眉,尖声指责道:“你是不是看上新来的那个丫头了,我和你说我爹说了他们家是犯了事的,是罪民,罪民你懂不懂?你整日和他们厮混在一起,你还想不想娶我了?”

张果儿家境富裕,田地里都雇着短工,不用她去田地里劳作,自然比村里的农家女要白皙一些,生的也貌美一些,她自恃身份,好不容看上了这个穷小子,没想到刚刚表明心迹,这家伙就躲得她远远地,害她拦了四五日才拦住,今日定要他表明态度不可。那日大壮去张果儿家修猪圈,中午吃饭的时候,张果儿偷偷往他的饭碗里塞了两页薄薄的肉片,大壮本以为是都有的,就捻起来吃了。没想道张老爹却指桑骂槐了半日,非说是短工手脚不干净,偷了他的下酒菜。

大壮生性耿直,气的当时就扔了干活的家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再说他也不喜欢飞扬跋扈的张果儿,还是远远避着的好。

谁想到,张果儿今日居然当街把他拦住了,真是又羞又恼!

大壮沉下脸来,避让到一边说道:“你休要胡说,我与你没有半分瓜葛,怎么可能娶你,还有我愿意帮谁就帮谁,与你无关!”说完,绕开张果儿,匆匆离开了。

张果儿气的直跺脚:“大壮,你定是被那狐狸精迷了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