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瑾收到自己的几张艳照,起初很是生气。后来把照片仔细研究了一番,发现了照片上有PS的痕迹。她猜测到这肯定是孙建军的报复行为。严瑾心知孙建军是学法律出身,不至于铤而走险,敢于将自己的这些照片散发出去。所以,她决定给孙建军留着几分情面,只是将几张照片撕毁,一烧了事。
王晨宇敲门进到严瑾办公室,闻到一股照相纸燃烧的焦糊味,他问道:“小瑾,你在办公室烧啥呀?这么难闻。”
严瑾笑道:“以前的几张旧照片!”
王晨宇又问:“今天早上,陈老师问我,你的生日是不是快要到了。我也记不得太准确。陈老师让我来问问你!”
严瑾说:“难得陈老师记性这么好!还真是的,下周五!”
王晨宇说:“你想怎么庆祝一下呀?”
严瑾说:“我都不想庆祝!感觉过一个生日就又老了一岁!”
王晨宇笑着说:“你这么年轻还要这么说,我们这些人都跳楼算了!”
严瑾说:“既然躲不过去,那还是过吧!”
王晨宇问道:“陈老师让我问你,她做几个菜,就在家里过行不行?”
严瑾说:“不在家里吃啦。每次在你家吃完饭,陈老师都要收拾好半天。我都不好意思了。还是在外面吧!”
王晨宇问:“家里外面都行啊!那你准备请哪些人啊?”
“小范围,也就是于萍一家,你们一家,还有王可可,达福公司的杨总。顶多也就十来个人吧。”
“要不要请一下我们所里的同事们,他们这一段时间还是蛮辛苦的。”
“也行,那就订个三桌或者四桌,不要所里出钱,我私人掏钱请大家吧。你看哪里比较合适?”
“亚运村附近有家长沙湘菜馆,二楼三楼都是独立的包间,我看很不错。要不订在那里吧?”
严瑾同意了。她答应让王晨宇去具体操办。
晚上,见到王可可,她把准备在长沙湘菜馆庆祝生日的事说了一下。王可可当时脸就沉了下来,很不高兴。
严瑾不知道王可可生气的意思,问道:“你怎么啦?不想给我过生日呀?”
王可可说:“你过生日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呀?”
严瑾轻描淡写地说:“多大点事嘛!我对过生日从来没有当回事!”
王可可说:“你以前怎么过生日我没有发言权,现在你跟了我,就不能随随便便不当一回事!”
“王可可,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跟了你?我怎么就是跟了你?靠你养了?跟你姓了?卖给你了?再说,我自己过个生日,还没有做主的权力了?!”
王可可也不依不饶地说:“你不要上纲上线好吧?你心里清楚我说的意思!咱们不要较劲了?OK?”
王可可早就开始筹划要给严瑾过一个隆重的生日。也不请其他人,就他们俩。生日晚上,到莫斯科西餐厅吃烛光晚餐。然后到歌厅唱歌。歌厅服务员将插着生日蜡烛的蛋糕推进来的时候,他把一条白金项链亲自挂在严瑾的脖子上。K歌之后,他们再驱车前往凯宾斯基酒店,他在那里订了一间情侣套房。他的计划一直瞒着严瑾。谁知严瑾擅作主张,居然邀请了一大堆旁人一起过生日。他很是懊恼。
严瑾因为上次与王可可冷战,感觉身心俱疲。她不想两人再次发生争执,影响两人的感情。所以主动上前,摇着王可可的胳膊,用息事宁人的语气说:“OK就OK嘛!亲爱的可可同学,不要小肚鸡肠好不好?我没有商量你,真不是有意为之!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吃完饭,剩下的节目你来安排好不好?”
王可可见严瑾服软,也不好再计较,就自找台阶下:“以后过生日再不准自作主张啊!”
严瑾很干脆地回答说:“行!永远听你的!”
王可可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伸手刮了一下严瑾的鼻子,说:“早这么乖不就行了?!”
于萍的妈妈提前办理了内退手续,离开了江汉,来到女儿女婿身边。妈妈的到来,让傅顺和于萍的生活节奏轻松了许多。馨馨的接送,食品采买,交电费水费等等杂事,舒红秀很快上手。于萍接到严瑾的邀请,她说:“我家里人多哟!要不我一个人来算了!”
严瑾说:“王老师他们一家也来,馨馨还可以和乐乐一起耍一耍嘛!”
于萍说:“我妈妈来了!”
严瑾有点小惊讶:“啊,阿姨来了你也没说一声啊?我怎么也得来看看阿姨啊!”
于萍说:“也没来多少天。”
严瑾就热情地邀请道:“你让阿姨一起来,大家见见面,热闹热闹。”
昨天晚上,傅顺向于萍提起欠严瑾钱的事,两人小吵了一架。
于萍烦躁地说:“你惹出的这些破事,别跟我说!自己去擦屁股!”
傅顺回嘴道:“我不跟你说跟谁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咱有钱还钱,没钱给言!总得和严瑾大哥招呼说一声吧?!”
于萍说:“要说你去说!我懒得管!”于萍手中的钱刚刚被傅顺拿走十万,用于支付敲诈款。现在又提起要钱的事,于萍焉能不烦?
傅顺说:“严瑾是你的闺蜜,又是同学,你出面说说,缓一段时间,我们再还给她。人总是要见面的,总是瞒着也不是个事嘛!”傅顺很想用卖金印的钱来给严瑾还款,但又担心严瑾透了口风,被于萍追问钱的来源。所以就想押后再说。
于萍为花了几十万才把傅顺捞出来,还差点耽误了傅顺提拔,一直有点郁闷。随着傅顺有惊无险地当上了处长,馨馨的学习成绩也稳步提高,家里的生活秩序渐渐走上正轨,于萍的郁结在心中的闷气才稍微得到了一些纾解。今晚被傅顺重新勾起回忆,加之不久前被不明人士敲诈,使得于萍又陷入烦躁。
“要说你去说,要还你去还!以后别再拿这件事烦我!”
傅顺本来就觉得理亏,也就闭嘴不言。
两人一夜无话。
严瑾和王可可一起先到长沙湘菜馆。站在门口迎接客人。客人们陆陆续续来到。
王晨宇和陈默带着乐乐到来时,于萍一家人已经入座。严瑾给大家介绍了王可可。大家彼此寒暄已毕,服务员开始上菜。
挨着于萍左边坐着的舒红秀,她的座位正对着陈默和乐乐。她打第一眼见到乐乐时,心中不由得一惊:这孩子怎么长得那么像强强啊?尤其是眉眼,简直太像于大海了!她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一边眼不错珠地盯着乐乐看。陈默发现舒红秀的异常,也很诧异地打量舒红秀。于萍发现了妈妈有点无礼,就用胳膊肘拐了舒红秀两下,小声说:“妈,吃饭!”
舒红秀“哦”了一声,很不情愿地移开了视线。
馨馨和乐乐吃得差不多了,两人来到包间外的走廊上玩耍。舒红秀借故也来到包间外。她拉住在走廊上和馨馨追逐的乐乐,问道:“强强,你还认得我吗?”
乐乐愣了一下,回答说:“阿姨,我叫强强!”
馨馨也在一边说:“姥姥,他叫乐乐,不叫强强!”
舒红秀抱住乐乐,再问:“乐乐,你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强强?”
乐乐摇头。
馨馨对舒红秀说:“姥姥,他还有个名字叫王梓涵!乐乐是他的小名!”
舒红秀自言自语地说:“难道我认错了?怎么这么像啊?”
舒红秀不甘心,又继续问乐乐:“你妈妈是你亲妈吗?”
乐乐才几岁,怎么能回答这么复杂的问题。他被舒红秀抱得太紧,又问了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吓得他大声呼救:“妈妈,妈妈!”
舒红秀只好将乐乐放开。
陈默听到喊声,赶紧出来,一叠声地问:“怎么啦?怎么啦?馨馨,弟弟怎么啦?”
舒红秀回答说:“没事,没事,我们一起玩哩!”
大家尽欢而散。严瑾和王可可送走客人,两人一起继续下一阶段的浪漫时光。
在车上,舒红秀问于萍:“萍萍,那个乐乐是陈老师他们亲生的吗?”
于萍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舒红秀,因为有馨馨在场,她不好直接回答。只是反问道:“您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馨馨在一边插话说:“刚才姥姥问乐乐是不是叫强强!”
于萍心里有点明白了。她问:“您是不是觉得乐乐长得像强强?”
馨馨问道:“妈妈,强强是谁?”
于萍训斥馨馨道:“大人讲话,小孩子不要乱插嘴!”
于萍又对妈妈说:“有事咱回家再说行吗?”
舒红秀只好忍住话头,不再做声。
回到家,傅顺悄悄对于萍说:“姥姥有点强迫症倾向了。见到差不多大的孩子都觉得就是强强。”
于萍回答道:“胡说八道!你妈才有强迫症哩。你不也说过,强强的眉眼长得像我吗?”
“天底下也不是就你们一家人长这样的眉毛吧?”
“那你说你周边的人,还有谁眉毛和我相似?”
傅顺想了一想,说:“还真是,眉毛这么茂密,眉形这么漂亮的还真没有!”
于萍说:“没让你拍马屁!”
舒红秀将馨馨哄得睡着了之后,自己的脑海里还是拐不过弯来——她翻出手机里储存的一张强强一岁时的照片,眯着眼睛仔细地看着。照片是她用手机在派出所翻拍的,因为像素不高,有点模糊。她的眼睛有点老花,又没有配眼镜,所以看得她眼睛发胀,也还是看不大清楚。舒红秀忍不住来喊于萍:“萍萍,你过来一下,我给你说几句话!”
于萍从卧室里出来,来到舒红秀的房间。
舒红秀问:“乐乐是不是不是陈老师他们亲生的?”
于萍说:“不是呀,他们领养的!”
“我说嘛!很有可能就是强强!”
舒红秀把手机上强强的照片翻出来递给于萍,说:“萍萍,你看看,那个乐乐像不像你弟弟强强?”
于萍拿过手机,翻转着手机,调换了好几次角度,将强强的照片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说:“您这个照片太模糊,有点看不清楚呀!”
“你就说像不像?我看他们太像了!”
“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怎么不能有这么巧的事!警察说那个人贩子就是在内蒙被抓,强强也是在京城附近丢的。怎么会没有这种可能?”
“乐乐在陈老师家里已经一年多了,人家一家三口过得好得很!”
“过得好那也是别人假的孩子!哦,他们过得好,就不管你爸爸了?你爸爸出来了,要是还找不到强强,他会怎样?你想过吗?”
“这个事情还有点复杂。我得想想。您先不要着急。”
“不是有那个什么N吗?你和乐乐一起做个检查不就清楚了?”
“DNA。人家凭啥和你去检查?您这不是找不自在吗?我说你先别急,让我想想办法。”
于萍和傅顺商量。傅顺说:“这个事情还不能草率了。搞不好闹得几家都不愉快。我看你呀,还得找严瑾好好合计合计,听听她的看法!”
于萍喟叹道:“唉,奇了怪了,怎么什么事情都离不了严瑾啊!”
第三天中午,于萍专程来到严瑾的办公室。严瑾有点惊奇地开玩笑问:“怎么?你要请律师啊?”
于萍说:“比请律师还要麻烦啊!”
严瑾说:“萍姐,你别吓我!顺哥的事把我折腾怕了。咱都好好过日子,再不兴来这么一出了!”
于萍说:“看把你吓的!是找你商量,不是找你麻烦!”于萍就把母亲舒红秀见到乐乐的情景讲述了一遍。
严瑾惊讶的下巴差点掉了。她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巧的事:“有没有搞错呀?这么会这么巧?是不是阿姨看走眼了呀?我没发现乐乐和阿姨有一点相熟的意思呀!”
于萍说:“这也是我爸爸干得一件丑事。唉,难为情啊!我爸爸被双规之后,强强妈妈没有了生活来源,就要去南方打工。临行之前,强行把强强丢给我妈妈照看。我妈妈照顾强强没有多久,强强就被人贩子拐走了。那个时候,强强也就两岁左右,记忆肯定不牢嘛。”
严瑾啧啧称奇。说:“都说无巧不成书。我算是见着了。不过,我还是不太相信。既然你妈妈照顾乐乐,哦不对,是照顾强强的时间不长,又过了这么长时间,记忆也可能出现偏差。你没看到现在陈老师对强强,那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爱如掌上明珠。如果乐乐不是强强吧,那倒没什么。如果乐乐真是强强,还真是一个麻烦事。”
“所以才来找你商量嘛!”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王晨宇开门,见到于萍,说:“小于来了啊?你们中午吃饭怎么安排呀?我来请你们吧?”
于萍和严瑾对看了一眼,说:“算了吧,我和严瑾说说话,叫两个快餐盒饭就行了!”
王晨宇说:“小于你轻易不来,怎么能吃盒饭。如果你们不想出去吃,我一会给你们打几个包,你们就在办公室吃吧。”
严瑾说:“那也行啊!”
于萍说:“那就不好意思,谢谢王老师了!”
于萍继续说:“我妈说,我爸在里面天天吃不香睡不着,就惦记着强强的事。如果强强找不到,我估计我爸爸可能都熬不到刑满出来了。”
严瑾阻止道:“呸呸,别说丧气话!不管乐乐是不是强强,咱不得第一步先得确定下来啊?”
于萍说:“就是啊!这个DNA鉴定听说可以办到,就是乐乐的生物样本我不知怎么才能到手!”
对于这个问题,严瑾的确不好回答。她如果答应下来,比如说将乐乐的几根头发拿来,且不说最后的结果到底怎样,这件事将在严瑾的心里,最终会留下一个阴影——王晨宇和陈默两口子把她当做亲如女儿一般的妹妹看待,自己却在情感上背叛了他们,帮着别人欲将乐乐从他们身边夺走。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呀。
于萍见严瑾沉吟不语,继续说:“听说用头发就能进行DNA鉴定。”
严瑾回答说:“我也听说了。问题是这样做你觉得合适吗?”
于萍道:“我也很为难。我妈天天在家里念叨,催逼我,还说下周去回家探监,把我爸爸的头发取来。让我赶紧将乐乐的头发拿到。她现在一根筋,认定乐乐就是强强!我怎么劝也不听!”
严瑾说:“你说要去找几根乐乐的头发,倒很容易。可是这情感上说不过去呀!人家一家三口过得好好的,咱来这么一手,太不地道了!不行,我们不能这么干!”
如果严瑾拒绝,于萍想见到乐乐的机会就很难得了。于萍只知道王晨宇家住的大致地方,太详细的地址还真不清楚。
于萍说:“我也知道他们一家三口过得很幸福。但如果乐乐就是强强,那他们家的幸福就是建立在我们家的痛苦之上的。你敢说他们家的幸福是道德的吗?”
严瑾说:“萍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这个忙我帮不了!这样太让我为难了!”
于萍说:“严瑾,你总说欠我于萍的情,傅顺的事算是你还了我一个情。如果乐乐鉴定这件事,你帮了我的忙,我以后绝不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我们欠你的钱也会尽快给你还清。行吗?”
严瑾变色道:“萍姐,你这么说,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我催你还钱了吗?我是欠你的情,但也不能拿到这里说事吧?”
于萍满眼含泪地哀求严瑾道:“严瑾,我求求你了!你看我爸爸关在监狱,妈妈快要被逼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弟弟,居然还被人贩子给拐卖了!你可怜可怜我们一家人,最后帮一次行吗?我一定保密,谁也不说。求求你了!”
严瑾和于萍两人正僵持着,王晨宇拎着几个包回来了。他招呼道:“等急了吧?快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