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妈这句话,我不禁眉毛更加拧在一起。撸起袖子二话不说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卫生,居然让小孩子生长在这种恶心劣质的环境下。
“做点清淡的粥,他服用过感冒药了么?”
张妈双手捏着白色的围裙,说话越来越小声:“家里连米都快没了,先生誓死不吃药。”
“他为什么不吃药?”我扭头严肃的呵斥她:“张妈,墨楼青的性格你不知不了解。怎么能一味听他的,失去自己的判断能力?”
她深深叹了口气,仿佛有满肚子委屈说不出口。
我见在逼问下去恐怕也没什么结果,干脆将扫帚交给她:“罢了,我去找他算账,你把这边打扫干净,然后出门买这些东西。”
我走到玄关处,找到纸和笔写下蔬菜和其他需要购买的东西交给张妈。张妈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将那张纸收进自己的衣服口袋中。
走上二楼,我的脚步下意识在他的卧室门口驻足停留不敢继续前进。就连跟在身后的小格嘉都害怕的躲进自己背后,那仿佛能用肉眼看到的团团细菌别提多么可怕,还好自己反应迅速第一时间捂住小孩子的口鼻。带小格嘉安全进入妹妹的房间之后,我才安心的带上口罩走进去。
床正中央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浅蓝色窗帘遮住外面金灿灿的阳光屋内昏黄一片。四处都好似有打量病毒蔓延,我一个健步跑到窗口处,打开窗户。凉风搜搜的刮跑那一团团黑雾,瞬间清新不少。
墨楼青脸色极差,他紧紧闭着双眼,就连凉风袭来都感受不到。
等到房间内被充分更换新鲜空气,才合上窗户。
我坐到床边,伸出手试了一下,滚烫的额头。
“墨楼青,醒醒。”
我轻轻拍打了一下他的脸颊,几天不见,他消瘦不少。下巴更加棱角分明,眼下出现厚厚的淤青。他迷迷糊糊,皱眉眼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睁眼的痕迹。
我趴在他耳边说道:“亲爱的,起床了。”
他顿时睁大双眼,满满的都是血丝!我吓得一怔,内心涌出一股酸涩,绞痛之中还带着心塞。
似乎还未缓解过来,他喘粗气嘴唇干裂说出的话断断续续:“你怎么来了……”
我撇撇嘴,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一早就给我打骚扰电话?
我拧干一块冰凉凉的毛巾,敷到他满是汗珠的额头上。
“墨楼青,我问你,你现在几岁了?”
“三十岁。”他咳嗽几声,回答道。
“既然三十岁,哪有重感冒不去医院在家耗着的?”
他不在看我,转而将视线看向窗外,天空中缥缈着几朵天上几朵极爆的云。过了良久,他才有气无力的说道:“因为医院又讨厌的人。”
“就这样?你墨总有喜欢过谁么?真是的,居然拿身体开玩笑!”
他忽然猛地扑过来,微红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愈发迷人。我被墨楼青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不能动弹,手中还握着被滚烫额头染上体温的白毛巾。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我压在身下深深凝视着。
毛巾的水分逐渐浸透床单,在他空洞无神的眸子中,我找不到焦点。仿佛一艘迷失方向的小船只,逐步被名为悲伤的海洋所吞噬。
假如爱有来生,或许自己早已被他悲痛的神色给带入无限循环之中了。
“冉冉……”
他想吻我,手指之间十指交叉,不小心触碰到坚硬的东西。他把我的手带入自己眼前,仔细看了一眼。随后自嘲的笑了:“谁送的?律师还是仁修?”
我抿唇,说不出口。任何话都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
他背着夕阳金色阳光下的五官,英俊到令我窒息。一头微卷的纯黑色墨发,如同一只自由自在的黑猫,给人放荡捕捉又安心舒畅的内在印象。
一滴晶莹剔透的汗水顺着他尖尖的鼻子递到我的脸颊上,他穿着粗气将我松开,我本想要起身被他攥住手指。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他一下将那颗戒指扯了下来。顺势手指肌肤被划破,出现一道鲜红的血渍,如同小孩的的嘴巴扑哧扑哧正往外冒血!
我吃惊的捂住手,闷哼一声。
他仔细端详仁修送给我的戒指,说道:“应该不是那律师送给你的吧,这品味也就仁修那小子能想得出来。”
我伸出手,在他面前摊开:“还给我。”
他看了我一眼,根本没有要还给我的意思,反而握在手掌心耍无赖:“我要是不给呢?”
“那别怪我对病人动粗。”我冷冷的说。
他咂舌,蹙眉,苍白如纸的脸变得愈发难看:“我们才分开几天,你就心有所属了?”
我不言不语,而是盯着他。
墨楼青拿着戒指在我视线中左右摇晃两下,说道:“你既然接受了这枚东西,就说明已经决定要嫁给他了?”
“我没有接受。”
我别头不再看他,外面的天已经逐渐变成暗橙色,不远处飞起一片大雁。
“那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手指上面?”
他冷哼,将戒指顺着一小缝窗户扔了出去!不等我反应过来,身体再次跌进他的炽热的怀抱中。
“放开我!墨楼青你这个王八蛋!放开我!”
小拳头在他背后不断挥打,他被打的皱起眉毛,抱住我的手臂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加紧力道令我一瞬间窒息甚至传不动气。
如果让仁修知道戒指被我弄丢一定会生气,到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要作何解释。这个戒指看起来对他很重要,而我居然丝毫没有重视起。
我一把推开他,墨楼青因重感冒身子轻飘飘的,身子顺势磕到床头橱一角,疼的呲牙咧嘴。
自己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穿着拖鞋跑到卧室门口。
他忽然在背后喊道:“冉冉!”
我扭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如果说目光可以杀死人那么大概他已经被射穿无数次了。
他奴了努嘴,说道:“他对你来说比我还要重要吗?”
我一怔,捂住门把的手逐渐收紧。
不知道,墨楼青在自己内心的分量终究还是沉甸甸得。
他缓缓走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我。那双如同泼墨一般的眼珠子,仿佛要将我吸进去。然后坠入万丈深渊,不能自拔。
他拉过我的手,将手上的手指凑到自己唇边微微吸允。我的身体像窜过一阵电流,但是抗拒的抽回,他力道大的惊人,迅速捏紧不让我躲避。
那双充满情欲的眸子,顶的我浑身不自在。
“我只是回来探病,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你去哪儿?”他拉住我,问道。
“小楼。”
“我想吃你做的饭菜,好么?”
说道这个我就来气,我暮然转身,指着他的鼻子怒不可及的说道。仿佛嘴巴里都吐着火焰:“你居然让我的孩子生活在垃圾堆中!你既然只到自己三十多岁,不会照顾自己就算了,还让孩子也跟着受苦?”
他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一朵花似的浅浅微笑。
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但是他越这样我越止不住想要开口大骂。碍于墨楼青目前还是病重状态而手下留情,“你笑什么笑?大人都抵抗不住的病毒,万一小尘露被传染该怎么办!?”
他像根本没听见我那河东狮吼般的训斥一样,一把将我揽进怀中,尖锐的下巴低着我的天灵盖:“既然这么担心,你回来住不就好了?”
我使劲推开他,可墨楼青就像是八爪章鱼一样狠狠缠在我的身上。
“你放开我!”
“你知不知道,自己越来越像老妈妈了?”
墨楼青轻轻在我耳边吐气,依稀能闻到自他唇齿见蔓延出来的苦涩感冒药味。
我身子下意识一僵,而他就像抱着一个等身抱枕一样将我横着抱起哐当一声重新扔会床上。
这一摔,脑袋七荤八素瞬间分不清东西南北,就在我来不及做出下一个反应时候。他忽然回被子中安心的睡着了,折腾来折腾去,像极了耍赖皮的小孩子,竟然只是为了让我躺在身边等他入睡。
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空气中传入耳朵,他看起来十分累。
张妈刚好买菜回来,我轻轻翻开被子下床。
别墅恢复起初干干净净的模样仿佛焕然一新,尘露追着格嘉四处跑。我忙把他们俩人拦下:“怎么能到处跑呢,万一磕到碰到怎么办?要玩去院子外面玩吧。”
他们点点头,乖巧听话的跑到外面玩你追我赶。
“太太,小格嘉最近好像胖了不少呢。”
张妈的话将我视线拉回,我愣住:“有吗?”
“嗯,以前格嘉的身子很瘦弱,这几天不见看起来脸蛋也肉乎了许多呢。”
——你儿子正在我身边啃鸡腿。
仁修的话再次在回忆中响起,嘴角不知觉的笑了。
“张妈,再做一个炒菜就好了,我去叫他起床。”
“太太,”张妈急忙拉住我说道:“先生的起床气与日俱增,不知道不是奔三的缘故,您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我嘴角抽搐,“他的起床气在我这里根本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