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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羲让

2017-03-04发布 3505字

古语有言,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语端得是一种意境。想想在这样一个有月亮有星星的夜晚,坐在这样一只又大还又会唱歌的大白鸟身上往南飞,卿卿我我,粘粘乎乎,谈情说爱——这样的情境,怪不得连古人都歌咏!

于是,在这样不同寻常的夜景下,手可摘星,脚可攀月的,奉若还能抱着我睡着有点太辜负此情此景了。

我是睡不着的了,不说鬼不用睡觉,迎面而来那么大风,吹在谁脸上睡得着啊!我终于知道奉若为什么要坐我身后了,不是为了方便搂住我的腰好占便宜,而是为了方便把脸埋我脖颈间!我就是个挡风的!

看奉若睡得那么香,弄得我都无聊打呵欠想睡了,在我的印象中奉若很少睡觉,很多个夜晚我醒着他便坐一旁看书陪我,直至夜尽天明,新的一天来临,而我昏睡着的时候,他肯定也是不睡的。

一直不睡觉能撑多久?这世上妖怪精魅也是要睡觉的,除非奉若也是个鬼。

那怎么可能!

真怕有一天奉若就忽然倒下去了。

“怎么,困了?”

“嗯?”我一震,立刻睡意全无,“先生,你醒了?”

“我没睡。”奉若轻笑,“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问我。”

我撇嘴,“问什么?”

“比如,玥珠。”

我扭扭脖子,怕吵醒奉若我一直没敢动,感觉脖子都快僵硬了,“比起玥珠,我更想问问这只大白鸟是怎么回事!”

“……”奉若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大笑一声,抱着我都笑得打颤,大白鸟似是配合他,也跟着长啼一声,那声音清脆悦耳,真是好听。

“先生?”真是笑的莫名其妙。

“它叫锦凤。”奉若说,“有一天在知焰山下我捡到它的,后来就一直带在身边养大了。”

“唔!”我摸摸下巴,“这鸟是白的,还叫锦凤,要养这么这么大,得吃多少粮食啊?之前是养哪儿的,没在医庐看见它呀!哦先生,我们现在去哪儿?回医庐吗?”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奉若冲我眨眨眼,笑得有些无奈,“我们不回医庐,去酒庄。”

“酒庄?”我睁大眼,觉得喉咙发痒,馋劲又上来了,有些兴奋,不过我本不是那种嗜酒的人,况且再好的酒我也尝不到味道,顿时,兴奋消失了一半。

“吃下去。”奉若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个拇指盖大小的珠子递给我,那珠子小巧玲珑,通体血红,月光下散发着幽幽血光,看得我寒颤。

“这是什么?丹药吗?”

“是玥珠。”

我伸出的手一僵,敢紧缩回来,咋呼,“先生!这是玥珠!神器!”

奉若有些不解,“那又怎样?”

我接着咋呼,“你让我吃了它也不怕我遭天遣啊!”

奉若好笑道:“谁还敢天遣你!”

我扭头,“不要吃!”这么大一个珠子就让我直接吞了,也不怕会有副作用!

奉若倒是不劝我,忽然把那拇指盖大小的玥珠往自己嘴里一送,我惊讶的张大嘴巴,居然想问问他味道如何,话还没出口,奉若就勾着唇角凑过来,挑起我的下巴吻了上来,舌头往里一送,就觉得什么东西被送进嘴里,咕噜噜直奔嗓子眼儿。

咂咂嘴,奉若笑着问我,“味道怎么样?”

我扯着脖子涨红了脸,艰难道:“先……生!卡!卡!嗓!子!眼!了!”

奉若的脸瞬间变得漆黑一片,我捂着脖子泪流满面的想,我真的不是故意破坏这气氛的!真的是卡住了!

末了,我顺着脖子感慨一句,“果然是天遣啊!”引得奉若直想把我从大白身上扔下去。

奉若“哼”一声,“玥珠只是寄存在你体内,以后还要拿出来的!”

“怎么拿出来!”我开始自行想像,“是开膛破肚?等我把它拉出来?又或者要把手伸到我嘴里去拿?”

奉珠干笑两声,眯着眼睛,眼角红光一闪,“你再猜!”

“不猜了!”我缩起脖子不再捣蛋,偶尔逗逗奉若还行,惹恼了他吃亏的不用想就是我!

一路无话,奉若抱着我似乎又睡着了,脑袋搁在我脖颈间,我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匀称而清晰。

这才是活着的人,有呼吸的人。

这一夜自林府出来,白凤带着我们飞了好一会儿才落在一处大庄园,庄园的主人拎了坛酒正靠在门框上对月痛饮,白凤突然落下,吓得他一口酒全喷出来了。

奉若立马就醒了,抱着我跳下来,脸色不豫的向我介绍他,“这是羲让。”又拉着我的手道,“这是奉坠!”

捧着酒坛的羲让眨巴眨巴眼睛,借着月光,我看见他一脸的大胡子乱抖,酒珠四散,碎乱的刘海下闪过点点精光,衣服也穿得随意,衣领大敞露出半片胸膛,袍角也如猛汉般束在腰间。

许久,他抖着大胡子似是喟叹,“奉若,你还真把她给带在身边了!”

我也在心中喟叹,奉若还能认识仪容如此不同寻常的人,果然了得。

奉若又“哼”一声,“关你什么事!”

羲让“嚯”一声,“不关二爷的事,那你跑到二爷这儿来干嘛!先说好!不请她喝酒的!那胃口,二爷请不起!”

倒是奇怪,羲让指着的竟然是我不是奉若,我们俩站一起,怎么看也是奉若比较像能喝酒的,我酒量不好,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虽然吹起牛来也会说自己千杯不醉。

奉若微微皱眉,“坠儿不爱喝酒。”

“哈?”羲让掏掏耳朵,“喂喂,二爷没听错吧?天上地下人间妖界醉遍三界第一能喝的沐坠居然不然喝酒?奉若,别逗了!”

我睁大眼看着奉若,刚刚羲让说的太快,我没听清楚,他说的那个人,难道是我?

奉若微微皱眉,“所以我刚刚向你介绍时你耳朵里灌酒了!这是奉坠!”

羲让神色未变,其实是他一脸胡子拉渣,头发也散乱的挡在脸上,光借着月光我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半晌,羲让“哼”一声,似笑非笑,嘲讽的口气倒是和奉若有几分相似,“我还以为……奉若呀,你真是敢做,要是被老爹知道了,怕是又有苦头你吃的了。”

奉若侧目,眼中似是闪过一片血光,表情前所未有的冷漠,“若是怕,今晚我也不会站在你面前了。”

“也对,你从小就这样,又倔又胆大的。”羲让把酒坛递过来,笑道,“要不要喝两口?”

奉若嫌弃的转过脸,“你也该整理整理仪容,不羁成这样那叫邋遢!”

羲让笑,“嫌弃二爷?转身直走,二爷不送!”

奉若脸又黑了。

“噗!”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头一次看见有人给得瑟成那样的奉若吃鳖呀!

奉若瞪着羲让,“时候不早了,你少喝点酒,早点休息,我的房间还在那儿吧?”

羲让晃晃酒坛,“在,不过你去睡就好,这个女娃娃留下来给二爷耍耍!”

“脑子坏掉了你!”奉若拉着我强调,“她是我的鬼,我去哪她自然也去哪儿,你要是真的闲,那儿给你留了打发时间的。”

“哈?”羲让顺着奉若的手一看,天空中似是又几个黑点正在靠近,羲让连忙把酒坛一捧往回就走,“呀!关门关门!找茬的来了!”

奉若拉着我往门缝中一挤,站好,“啪——”门立马关上了。

“啪——”羲让酒坛子一摔就扑上来掐住奉若的脖子,“小子,你又干了什么好事,居然把他们这群臭虫引到二爷府上来了!”

奉若淡定道:“我拿了玥珠。”

“什么——”羲让“嘶”一声,捂着额头无力道,“哎呦,哎呦,二爷头晕,哎呦,你小子胆肥啊!”

“所以,让我们在这儿躲两天。”奉若继续淡定。

“……躲两天?当二爷这是避难所呀!”羲让手一伸,“玥珠呢?交出来!”

“吞了。”奉若拉过我,得意道,“在坠儿肚子里,你要试试把它取出来吗?”

“……”羲让沉默片刻,捂着额头转身就走。

“先生,他没事吧?”我问,羲让的背影看上去怎么在打晃啊?

“别担心,保证他明天生龙活虎又是一个好汉!”奉若轻松笑道,“总算搞定他了,还是这么容易。”

“……”

“今晚先休息,到了让酒庄园我们也算安全的了。”奉若道,“长润会帮你安排一切的。”

我后知后觉,问:“我们一直不安全吗?”

奉若点头,“是有些麻烦,毕竟玥珠也是个神物,就这么被我拿走总会有谁不甘心的,不过别担心,在这儿躲上几天麻烦也就解决了。”

我仰头看天,黑点大小的“麻烦们”一直围着酒庄在绕,却始终不敢靠近。

于是我认识到,羲让也是人不可貌相的,虽然丑了点,本事肯定还是有的。

然后那天晚上,我从酒庄管家长润大姐口中得知了另一个劲爆的消息,让我半天都不能回神。

过程如下,长润大姐帮我铺床,我在一旁摆手,“长润姐姐,不用麻烦了,铺不铺床对我都是无所谓的!”反正我也不用睡。

长润一笑,温婉大方,“坠儿小姐倒不必和我客气,来者是客,我家主人交待过要好好服侍小姐。”

“哈哈什么小姐,叫我坠儿就好!”我干笑两声,实在难以想像羲让交待这些的样子,他那么,嗯,随意的一个人,能这么细心吗?

“是我和先生多有叨扰才对!”

长润笑道:“小姐见外,亲兄弟之间还说什么叨扰,这话要让主人听见该惩罚长润了。”

“什么什么?”我连忙眨眼,我好像又听到什么了,“亲兄弟?”

“小姐不知道吗?”长润奇道,“奉若殿是我家主人的五弟,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事和笛小姐一直知道,我以为小姐也是知道的。”

我愣了半天才回过神,讪笑两声,“和笛知道……你也知道和笛呀……”

“自然是知道的,和笛小姐和引弦少主是酒庄常客。”长润笑的无辜,说的无意,可是听者有心,“小姐和和笛小姐长得那么像,想必也是主人的老友了。”

我接着讪笑,才不是什么老友,我今天第一次见羲让,不像和笛……和笛……和笛!

惨了!我把和笛给忘了!说好了跳完舞去找她的,结果我却跟奉若走了!她不会还在林府等我吧?要是让人看见她的容貌会引起大乱的!

我真是无可救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