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林茵,奉若说了这么一句话,“是个聪明人,可惜命不好。”
我道:“林府没有蠢货,况且那位是生活在宫里的。”而木离,她也是个聪明人。
奉若点头,赞同道:“有理,蠢货都活不长久,比如那谁。”
我怒!
林茵笑得亲切,看见木离进来竟亲自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然后给许暮宁介绍,“陛下,她就是这次要跳惊鸿的舞姬,木离。”
许暮宁淡淡道:“哦,林爱卿倒是有本事,四年之内竟然能让孤见识两场惊鸿舞,孤倒是要好好打赏他。”
“臣妾先替父亲谢恩了。”林茵上下打量着木离,毫不避讳,眼里全是赞赏,那么真切。
却看得我胆寒。
而木离,一直低着头,带着羞涩的笑,温顺而恭敬,像极了平常女子第一次见到陛下娘娘的样子。
奉若摇头一笑,兴致缺缺,握住我的手指灵活,把玩起我的手指来,我一抬头就看见林萧和清浅看着我们交握的手,不自在的侧头道:“先生……”
奉若看着我一笑,收回手改撑着下巴了,还是那幅兴致缺缺的样子。
唉,奉若,你能不能给我许国陛下一点面子?
许暮宁忽然问道:“奉姑娘是如何学会这惊鸿舞的?”话是在问我,眼睛却是看着奉若。
我道:“回陛下,奉坠也是在机缘巧合下学会的。”
林茵接话道:“本宫还以为是奉神医教的,那样神医当真是神人了!”
我讪笑着看了奉若一眼,他微微一笑,像是在嘲讽什么,语气慵懶到张狂,“神人算什么?我奉若不稀罕。”
我捂脸真没勇气去看别人的反应,这人真是该拉出去打一顿,这么嚣张……
奉若轻笑一声,拉住我的手道:“我只稀罕坠儿。”
“……”先生,你时不时来上这么一出,我受不住啊!
“噗!”忽然谁笑了一声,我抬头,就看清浅捂住嘴摆出一幅正经的模样,其他人看着我的眼神也是怪怪的。
“……”以后没脸见人了我!
“陛下,娘娘,时辰不早了。”林萧忽然起身道,他脸色苍白,看着好像有些虚弱。
林茵道:“倒是,时辰不早了,不如便留本宫这小院用午膳吧,陛下意下如何?”
许暮宁含笑看着林茵,“贵妃,还用请示孤?自己做主便是。”
话音刚落,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林茵把我们都聚在一起,显然这事许暮宁是不知道的,或许他也是想见一见奉若的,毕竟奉若名气在外,只是林茵却把木离也拉过来了。
木离从来到现在,一直低头站着,也不搭话只是淡笑,倒是恭敬,却更像是带着委屈,打个比方,好似在正妻面前抬不起头的妾室,心里不情愿,还非得做出个笑脸。
这态度就是做给人看的,要得就是有心人心疼。
而现在,有心人心疼了,拿话隔应人了。
林茵一怔,脸上的笑也僵硬了,“陛下是在怪臣妾,只是臣妾哪儿不好了,还请陛下指出来,好让臣妾知错就改!”
嚯!我暗笑,许暮宁当着众人的面拿话隔应林茵,她却是不服输,居然这么回答,林茵的脾气也不好呀!我承认她和林葭是一家人了。
许暮宁淡笑,一双勾魂的眼看着林茵却是眸似寒冰,没半点情意,满是厌恶,他指着木离道:“不过小小舞姬,也值得拉到孤的面前来?还是林爱卿又准备送个舞姬给孤,让贵妃先给孤看看合不合眼?”
林茵连一丝笑都挤不出来了,她道:“臣妾,只是听闻她要跳惊鸿,所以想见见……”
许暮宁瞥了一眼木离,眉头微皱。
木离配合似的抬头看了一眼许暮宁,又迅速怯怯的低下头,许暮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两人,明明是认识的,在这儿装成这样又是唱哪出啊?
许暮宁吃了奉若的药,对木离该是情深意重,却还能装作不认识,该是说他装得好,还是说他心中情爱本来就不重要?
或许这是林茵和木离的一场暗斗,而许暮宁只是胜利者的奖品。
奉若道:“林二公子,是不是头昏眼花视物重影?”
奉若突然出声一下子打破这个局面,大家都看向林萧,他果然脸色很不好。
“相公!”清浅一脸的紧张,抓住林萧的袖子像是快哭出来似的。
“二弟,真的不舒服吗?”林茵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焦急道,“奉神医,快看看我二弟怎么了!”
林萧先是一愣,尔后苦笑一声,看着奉若似是哭笑不得,“娘娘,林萧无碍的。”
奉若点头道:“是没什么大碍,不过林二公子不好好吃饭可不行,瘦成这样是要谁心疼你?”
林萧一愣,皱起了眉头。
奉若又道:“林二公子还是少想点心事,这样才能长命百岁,陛下也是,顺从着自己的心来才活得痛快。”
“孤?”许暮宁道,“奉神医还能看出孤的心思?神医,难道还会看相?”
“看相?”奉若摇摇头,笑道,“只是做为医者对你们的衷告,疑难杂症多是由心生,可没有好运气每次都能找到我来治病。”
许暮宁道:“那,奉神医不如留在孤的王宫,孤定不亏待神医。”
奉若轻笑一声,“志不在此,多说无益,奉若告辞,便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说着就拉着我的手往外走,我回头讪笑两声,瞧见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好看呀!
我道:“先生,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这儿的呀,还这么嚣张,小心陛下砍了你!”
奉若道:“嗯,就是想看看林茵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现在见也见了,干嘛不走,还真等着吃饭不成?”
我笑问:“哦,那林茵是怎样的人?”
奉若道:“是个聪明人,可惜命不好。”
我不解,“她怎么会命不好呢,她可是许国最尊贵的女人!”
奉若笑道:“她是明白的太晚,知道木离的存在也太晚,算是被自己的亲爹给害了吧。”
我一愣,好像真是这么回事,舅舅送她入宫,现在又送来个木离,他是保证了林家的殊荣,却也害苦了林茵。
女人在他们的眼里,从来都是政局的牺牲品,连亲生女儿也不例外。
奉若拍拍我的头道:“别想那么多了,去看看有没有想带走的东西,再过两三天我们就该走了。”
“走,离开林府?”我问道,“那二……公子的病呢?”
“自然会好,只要他心里能放下。”奉若无所谓道,“可我们再不走,许暮宁或许真的要来砍我了。”
“为什么?”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怪我本事太大。”奉若笑道。
我撇嘴,要我是陛下,也砍了这个嚣张的!
两天后,林峰带着一家老小陪贵妃林茵入祠堂拜祭祖先,一为祖先保佑林府昌盛,二为祖先保佑娘娘安康,三为祖先保佑林萧长寿。
祭祀大典之后,便是晚宴,来客众多,除了来扒林峰大腿的扒许暮宁大腿的,更多的人想要见识那场传闻中的惊鸿舞。
而就在大家都在准备晚宴,忙得不可开交之际,我和奉若却坐在树上边嗑瓜子边偷看林家祠堂里的情况。
林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齐齐放置在高堂上,下面三个蒲团上坐着三个女人正在颂经,袅袅香火中,她们双手合十,虔诚无比。
这三个人,便是清浅,林茵和大夫人。而她们上首供奉的正是林家至宝——玥珠。
我担忧道:“先生,清浅要怎么在这众目之下拿到玥珠啊?你要不要帮帮她?”
奉若笑了笑,摘下我的耳坠子往祠堂内一扔,耳坠子还没碰到祠堂任何一角便被弹了回来。奉若接住耳坠子又还过我,笑道:“我帮不了她。”
我愣愣道:“竟会弹回来……”
奉若道:“玥珠本是天上的神珠,有了灵识私下凡间之后便再也回不去了,除非有谁把它带回去。”
“会有谁把它带回天上去吗?神仙吗?”
“神仙?”奉若嗤笑一声,“世上最无情的便是那天上的仙人,玥珠私下凡间,把它困在这儿的就是天上的仙人,他们又怎会带它回去?”
“那么,先生要玥珠其实是想要拯救玥珠吧!”
“我救不了玥珠。”奉若笑道,“玥珠只能自救,你看,玥珠的光芒多盛,玥珠感受到解脱的气息了,所以王清浅一定会拿到玥珠的。”
我看向玥珠,果然如奉若所言,它的光芒令人觉得刺目。
突然,玥珠向上飞旋起来,光芒大盛,刺得我不禁闭上眼睛,也看不清祠堂内的情况。
奉若转身抱起我从树上飞身而下,耳边是他有些得意的轻笑声。
一道身影与我们擦肩而过,速度太快,我连残影都没看清。
我挣扎几下,焦急道:“先生,先生,清浅还在里面呢!”
奉若道:“时辰到了,你该去准备跳一场倾城舞了。”
“可是,清浅……”
奉若摇头笑道:“她不会出事的,有和笛在。”
“和笛?”刚刚那个与我们擦身而过的是和笛?她来做什么?她又为什么要来!
奉若道:“这是和笛欠你的。”
我不语,我知道和笛不欠我,我甚至不认识和笛,那么和笛到底欠谁,却要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