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儿子从最艰险的昆仑回来就这副样子,不知途中遭遇了怎样的事情,看情形一定是遭遇到了不可言说的惊险才变得现在这般,不然,一般的事情不会难倒儿子,也不会让儿子吓成这般。唉!这孩子和他爹一样,温情不足,倔劲有余,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这是撞了南墙才回头!唉!我这是操心的命呦!
蚂蚱娘自顾的唉叹儿子和自己的命运,命运的不济没有打倒她这坚强的女人,更没有摧夸她对未来抱有的希望。
火苗的助燃让灶里的食物和快熟透,蚂蚱娘停了火,然后从锅中盛出一碗玉米面糊糊,边
走边吹,一直到了炕上儿子面前她才停止吹的动作。
到了儿子身边,用右胳膊伸入儿子颈下,然后将儿子的身子慢慢搬到侧卧位,去炕上拿饭碗端到儿子嘴前,随后唤道:“儿!蚂蚱!你睁开眼,娘给你喂饭啦!”
任凭蚂蚱娘怎样呼叫,蚂蚱就是一声不吭,双眼紧闭,牙关紧咬。
蚂蚱娘看到儿子的样子,心里刀绞般的疼痛,她含着眼泪将碗中的米糊用条羮轻轻在儿子的嘴角撬开一道缝儿,将米糊一点点倒了进去……
过了一会听到了蚂蚱被米糊给呛住,咳声接二连三的传来。
听着儿子咳嗽声,蚂蚱娘手忙脚乱的不知对儿子怎么办才好,片刻才反应过来似的放下手中的条羮和碗,然后将蚂蚱放平在炕上。
蚂蚱醒了,但是那种昏厥后醒转过来的神情,懵懂而迷茫,头晕目眩,但有了自主意识。
他含混不清的问道:“娘!我这是怎么啦?娘怎么在这里?我……我刚才不是在昆仑山吗?怎么在家里?”
听着儿子含混不清近似胡诌的问话,竟然不知如何回答正在她沉吟之际,蚂蚱因着狻猊的神力,如出牢笼的小鸟自由的飞出了古墓。
这次的昆仑山之行让他开了眼界,他在长灯时分飞到了家院中,落下了身形,现出了凡体,狻猊早在出古墓就与蚂蚱分体,回了龙宫,但却没和蚂蚱打招呼,他想的是做好事不用刻意显摆,给对方压力,觉得欠很大人情,所以蔫不悄的抽回灵体回了龙宫,可蚂蚱必竟是凡人,他哪里知道狻猊已经与自己分体!所以还儍乎乎的认为狻猊还在与自己一体。
他落体之后没有马上进屋子,而是进了柴棚里,一进柴棚劈头就喊道:“狻猊哥!你可以现真身出来啦!”
可一连喊了几声都没有听到狻猊的回答,气得嘟囔:“我们胜利采到血灵芝差不多逗是你的功劳(蚂蚱在给狻猊戴高帽),我领你回家犒劳一下你,你倒好,睡得跟古墓的死倒儿似的!快快现身啊!”
任凭蚂蚱怎样的呼喊就是不见半点回音,蚂蚱垂头丧气的不再呼喊,一是对此泄气,二是再将声音提高会被娘亲听到,会认为我几天没回,回俩竟不亲不孝的不先向娘亲请安而俩破柴棚子里大呼小叫,这不符合常理,更不符合人伦孝道,所以止了声。
止了声的蚂蚱快步出了柴棚往屋里走,可是不知为何刚才还气力满满的他忽然觉的天旋地转,他暗道一声:不好!随即快跑几步,一下跑入屋中,进了屋嘴里只含浑喊了声:“娘!”便倒地不省人事。
蚂蚱娘正在缝破了的衣物,不想听到背后地下传来一声喊叫,然后听到“呼嗵!”一个人倒地声音,手一哆嗦,竟然被针刺到,那手上的血一点一滴落到衣襟上,他顾不得擦试,匆忙下炕回过头看,不看则已,一看嘴张得半天合不拢,眼前倒地之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二儿子蚂蚱。
蚂蚱娘不顾腿脚有疾患,弯身一下将儿子从地上费力拉起,然后在儿子身后抱着腰部,硬是将儿子半推半抱的抱到炕上,将儿子放到炕上之后,她迫不急待的叫着儿子:“蚂蚱!蚂蚱!娘的儿!你这是怎么啦?你睁开眼睛看看娘!你别吓娘!娘身边就你这一个宝贝了,不要吓我!”
虽然蚂蚱娘叫的是撕心裂肺,但蚂蚱就是不发一声,只是紧闭双去眼,身体僵直的躺在炕上。
蚂蚱娘见呼喊无用,觉着儿子可能是远途劳累和饥饿所至,忙在灶间生起火来。
灶间的火被点燃,蚂蚱娘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心里想着儿子回来后的样子,心里没有因为火的炙烤而有热度,反倒是俞加的冷彻心底。
蚂蚱又在发问。
“娘!我问您,您怎么不回呀?”
“哦,哦,我在想怎样回答你这难回答的问题。”
“娘,我的问题那么难吗?”
“真的难哦,你去昆仑山我是知道的,可是你在昆仑山发生了什么,遇到什么事情我却不清楚,所以说难以回答你的问题,你和娘说一下你上昆仑山都遇到了什么事情,回来怎么一下子昏迷的?”
听到娘这样问他,一下子勾起了蚂蚱的恐怖回忆。昆仑山遭遇的所有恐怖场景一幕幕出现在脑海,恐怖的经历遭遇一次就够了,再次经历谁都不会选择,而对恐怖的回忆也会让人心有余悸不堪回首,蚂蚱此时就是如此。
当蚂蚱娘一提起昆仑山三个字,蚂蚱本能的惊跳起来,本来平躺着的蚂蚱,被娘勾起恐怖回忆惊坐起,随后冷汗涔涔,嘴唇哆嗦,然后哑声不语。
蚂蚱娘看到儿子神态异常,马上停止了询问,嘴里连声后悔道:“看你吓得样子!娘不问了!不问了!你愿意和娘说就说,不愿意说啥时心境好了再说不迟。快把剩下的米糊全吃了,这稀拉咣嘡的不抗饿,噢?快听话!”
娘的话蚂蚱入了耳中,再一看娘心急的样子,他实在不忍心让娘为自己担心,自己上昆仑山的经历应该让娘亲知道,娘亲是最疼自己的人,不与娘亲说就等于不信任娘,这不是自己的性格,老任家的孩子光明磊落,对别人这样,对家人更不用说,是该对娘亲说的时候了,因为自己已经平安回来,用不着遮遮掩掩,说出来让娘亲放心,也让自己彻底放松。
这样想过,蚂蚱的心平静下来,恢复了常态,他耍娇对娘道:“娘!我渴了!”
听儿子说渴,蚂蚱娘高兴的应着,不顾腿脚不便,用自己很久没有用过的最快速度下了炕,奔着灶房的暖瓶走去。
进了屋,蚂蚱娘将水杯端到儿子嘴边,然后柔声说道:“儿,快!水来啦!还热乎着。”
喝过水的蚂蚱浑身顿觉有了力气,他对娘说着:“娘,喝了水我觉得有了气力,我坐起来和您讲讲我上昆仑山的经历,您要不要听?”
“要听!”
“好,我就向娘讲讲这次上昆仑山的经历,不过,娘,您可要有心理准备!”
听了儿子的话,蚂蚱娘微笑回答:“儿,娘活了这么大,见过的风浪也不少,你的昆仑山经历也不过惊险罢了,还能有什么更加惊悚的经历?你说说看!”
娘的话蚂蚱听了只微微一笑然后讲起了自己昆仑山的惊悚经历。
听完儿子说的昆仑山恐怖经历,蚂蚱娘既惊恐又心疼,她担心的问着儿子:“儿,你上昆仑受了这么多罪,为娘的心真疼坏了,唉!你就是个舍己救人的孩子,和你爹一样,你没伤着哪里吧?”
蚂蚱马上回答:“娘,我虽然上了昆仑山,但哪里都没受伤,我完成了愿望,采到了血灵芝!我完成了愿望!”
看着儿子兴奋的神态,听着儿子说的话,她为儿子高兴更为儿子骄傲,忽然她想起血灵芝,接着问道:“儿,你采的血灵芝在哪里?娘还没见过呢,拿来叫娘开开眼界!”
兴奋劲儿没过的蚂蚱忙把手伸向袍袖内袋,拿出手帕包着的血灵芝。
蚂蚱娘接过儿子手递过来的传说中的血灵芝,真实的出现在眼前时,心里突突跳的紧,她轻轻打开包着血灵芝的包裹,出现在眼前的血灵芝还是让她眼前一亮,但见那血灵芝菌为半圆形,菌伞与灵芝非常相似,如孪生,菌盖上的菌褶道道分明,像女人穿的百褶裙,菌柄直直密实而短,最亮眼的是它的颜色,那如血干涸后的血红色如棺椁颜色,发出的气味就象棺椁板腐朽的气味。
看过了血灵芝,蚂蚱娘一边低头看着学灵芝一边想问怎么用血灵芝治疗天赐的哑症,接着问道:“儿,那血灵芝怎么个用法呀?”
话毕,没听到儿子平日里脆快的应答,正诧异间抬头望向儿子,不由得大吃一惊,她惊呼:“儿啊!你怎么啦!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脸变了颜色?你快回答娘啊!”
娘的喊话,蚂蚱就象没听见,开始痴痴傻傻的站着,接着凄厉声从嘴里发出:“啊!啊!娘!娘,我的腰啊!”
凄厉的喊声响彻屋子周遭,接着蚂蚱如一个木桩子轰然倒在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