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有人照顾自己是骗人的,我一只手被打着吊瓶,另一只手百万无聊的玩手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卫生室只有自己一个人,医院走廊的灯几乎熄灭了大半,大部分角落被黑暗吞噬。寂静的接近可怕的地步,我想找个人聊聊天,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仁修,可是他工作不能擅自离开岗位,安奇大概已经睡下了。
终于难熬的时间结束,点滴打完,整个人状态清醒不少。拿了一点擦伤药,末班车已经错过。自己这次又要用钱打昂贵的计程车了。
“冉冉?”
刚离开急诊室,恰好碰到取药的仁修。他如往常一般穿着白大褂,黑裤子在长褂中分外显眼。
“你怎么会在这儿?”待他靠近,一脸怪异的不敢相信:“这伤是怎么回事!”
他想要伸出手抚摸上我的脸被我后退一步拒绝了,隐隐透漏着心疼的眸子紧紧看着我。我极力掩饰,真想身边有张面具能挡住自己的脸,被他盯得难受,我才迫不得已的说:“我上班的时候从楼梯上摔跤了,一不小心导致的。”
“这么晚了,这伤口分明是新鲜的,你为什么要骗我?告诉我,谁打的你,是不是在工作单位被人欺负了?”他上前一步,双手捏住我的肩膀,眼中充斥着怒火。
糟糕,忘记他专业是医生了。像一个被人揭穿谎言的孩子,我苦笑:“不是啦,真的,是我不小心滚下楼梯磕伤的啦。”
“冉冉,不要对我也撒谎好吗?”
他突然抱住我,力度之大像是要把我揉进心脏。那夸张的表情,就好像我得了不治之症似的。俩人沉默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喃喃的说:“疼吗?”
“已经不疼了。”我故作坚强的说道。
他牵起我的手,温暖的手掌包裹住我的手背。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你不是还要上班么,擅自离开岗位不太好吧?”
我固执的缩回手,被他在一起牵起来。
“没关系,这么晚几乎没有病人。况且,已经没有末班车了,你怎么回家,走回去吗?”
我被他戳穿谎言,脸颊微红,摸了摸头上的绷带,脸颊肿胀,笑起来很是难看:“其实走回去只需要半个小时而已,没关系。”
“这个时候,我真希望你能依赖我。”
他掏出车钥匙,不容反驳把我推进车厢内。暖气十足,我坐在后面看着他的后脑勺,仁修竟是忘记换白大褂,直接穿工作服跑出来了。
我指着他的后背问道:“你不用换衣服吗?”
他专心致志开车,半晌才答:“没关系,医院有备用的。”
我望着窗外,没有再说话,气氛一味沉闷,直到平缓停到小楼下。他见我下车,摁下车窗玻璃,喊了一声。
“明天我来接你上班。”
我张嘴刚想要拒绝,但是想了想,如果仁修直接把自己送到事务所。刚好可以让今晚打我的那几个女人看清,我实则有男朋友。关于跟失律师的事情,也可以掩盖过去。
他大约没想到我会同意,愣了几秒钟才继续道:“晚安。”
“晚安。”
隔天清晨,下起连绵小雨,小楼两旁的树叶落下,整个小径上放眼望去一片金灿灿。像枫叶海洋一样,行走期中诗情画意,美不胜收。走了几分钟的功夫,不远处出现辆黑色的车,是仁修。
他停到我面前,我拉着小格嘉让他叫叔叔:“宝贝乖,叫叔叔。”
“叔叔好。”他可爱的小嘴巴粉嫩粉嫩的,我帮他打开车门,小男儿调皮的天性改不了,一下子便跳上仁修的车。
“格嘉早上好。”他宠溺的捏了捏墨格嘉肉呼呼的小脸蛋,转身对我说:“早安。”
还是第一次,他开车送自己上班,找不到话题,车厢一度沉默着。
送小格嘉顺利到达幼儿园,接近市中心等待红绿灯时,“仁修。”我唤他。
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面,眼睛望向后视镜,里面印出我画着淡淡妆容的脸。
“怎么了?”
“我有一个请求,你也可以听听吗?”我思考一路之后,才打算说出口。
“说吧。”他柔软的声线说道。
阳光透过车窗玻璃,照射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好似一朵盛开的向日葵。车子在事务所门口停下,他绅士率先下车,帮我打开车门。一只脚从车内落下,细高跟鞋摩擦地面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披肩发恰到好处隐藏了昨天受伤的痕迹,仁修一直手抚上腰部,瞬间将我整个人都带入他的怀中。
一个温暖柔软的触感从唇部传来,我闭上双眼,伸出手抓紧他后背上的衣服。努力配合这个吻,不同于别的男人,仁修的吻像雨后天晴的第一缕阳光,既温柔又缠绵。他缓慢似探视般抛开我的贝齿,又好似引诱般退回。来来回回反复好几次,才勾起我的舌尖。
时间在一分一秒种流逝,直到我认为可以为之,才后退一步松开他。脸稍稍变的微红,我低下头,若若的说:“再见。”
他嗯了一声,坐进车厢内驱车离去。
我挺直身子,推开事务所的门。迎面撞上满脸惊奇表情骇人的小峰:“冉、冉冉,刚才那个男人……”
我露出笑容,像一朵绽放在嘴角的茉莉花:“是我男朋友。”
他哦了好几声,转身继续工作。身后传来几道女人的声音,一股像打翻醋瓶子的味道——
“不是吧?未冉冉脚踏两条船?”
“刚才那个男人好帅啊!”
“那她到底跟失律师什么关系?”
我自作镇定的坐到自己位置上办公,午休时,小峰见周围员工离开的差不多了,才跑过来问我。
“你从没跟我说过自己有男朋友啊!”他很是八卦,趴在椅背上,饶有兴趣的说,眼睛中好似不断放光。
我拆开自己的便当盒,一边吃一边说:“啊?我没说过吗?好吧,你也没有问我嘛!”
他止不住吃惊,好像对我私生活十分感兴趣一般:“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唔……是个医师,就在马路对面的市医院工作。”
“哇,那可是铁饭碗,你真有福气啊。”他低声尖叫,眨巴几下眼睛,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所以你昨晚跟我讲会有人照顾你,就是他咯?”
“嗯……算是吧!”我嘻嘻哈哈,总算是敷衍过去。
——“我有一个请求,你也可以听听吗?”
“说吧。”他柔软的声线说道。
“你可以吻我吗?在我工作的门口。”说出这句话时,脸不自觉的蹭一下红起来。
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刚要转头来看我,绿灯亮起,迫不得已开车看前方,“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因为……前几天,事务所联谊聚会我没有去。她们很不满,我跟她们讲自己有男朋友而且工作地方就是市医院,所以……所以……”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好,知道了。”
车子停下,仁修趴在方向盘上,表情中掩饰不住的喜悦:“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那么我该怎么做?”
“帮我打开车门,接下来的你随意啦!”
……
一连好几天都在下小雨,我维持着上班回家接送孩子三点一线的生活方式。偶尔去医院看望未安奇,跟失落雪的联络忽然变得稀少起来。平日就连工作都很少见面,他永远都是最后一个下班,而自己也并不清楚他平日几点上班,可以用神出鬼没来形容这个男人的行踪。自从上次音乐会结束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单独说过一句话。
他是否真的开始可以跟我保持距离,自己不太清楚。
这天下班,我夸起包欲走,仁修的车忽然揽住我的去路。
“一起吃个饭吧。”他难得休假,整个人状态不错。
“可以是可以,不过小格嘉放学了,我要先去接他。”
他无可奈何又不得不答应:“唉,难得二人世界又没了。”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因小格嘉想吃快餐披萨于是三个人在披萨店就坐。
两份披萨刚端上桌,一阵呕吐感席卷胃部,翻江倒海,我忙捂住嘴巴跑去厕所。吐出来的除胃酸没有别的,我心想最近自己没吃什么过期食物,很注意早起早睡的良好习惯。怎么会忽然胃不舒服?
仁修有点儿担心,拉着小格嘉,手中举着一杯白水。见到我虚弱的从卫生间走出,忙递过来。
“谢谢。”
我喘口气,喝了几口。
“妈妈,你怎么了?”小宝贝抬着头,很担心的说,水汪汪的大眼睛如黑葡萄一般明亮。
我蹲下,笑道:“妈妈没事儿,你跟叔叔回座位去吃饭好不好?妈妈这就过去。”
仁修也很担心,皱眉道:“要不要饭后给你做个全身检查,你最近经常食欲不振呕吐吗?食欲不振?”
我客服住眩晕感,捂着肚子靠在洗手台上。缓解了几分钟,才回答他:“我最近很注意养生,可能吃坏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