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仓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娜扎木的身边来,娜扎木稍稍迟疑一下,抓住蒋仓便问,是不是真对我做了什么事情,要是有的话,自己承担,和他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随后他就揪住蒋仓对我哀求起来,我神色淡定的一把扫开了蒋仓的手,这可是我整治娜扎木的大好时机,在西藏这么些时候,要是没有这个开心果陪着我,我可就要沉闷的死在高原反应之下了,我还记得我高原反应的那个时候,他给我退烧的样子,忙里忙外的格外专心,不知道的人,还真会以为,他对我有什么好感,或者是正准备要对我发动大力的追求呢。
就在客栈的人都准备起哄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可一点也不喜欢我,最喜欢的还是那个看起来就飘忽不定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给他的刺激感太强烈了,所以他照顾我只是因为他不想失去一个聊天的对象,好吧把我当成了一个娱乐设施了,所以现在要稍微的告诉他一下,我可不是物品,我是一个人,一个也会以眼还眼的人。
蒋仓对于娜扎木的表现异常失望,不过最后我也不想玩下去了,就轻松一笑,对着娜扎木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一切都过去了,他看到这个手势就松了一口气,对我大力赞赏,还表示一定帮我报警,他帮我看着蒋仓,蒋仓是一定不可能逃走的,我当时就差点被绷住笑出来,蒋仓一扫他的脑袋,你小子当真是相信她说的,她这是欺负你傻,捉弄你呢。
娜扎木猛然间醒悟过来,看到我们两个居然是面对面有说有笑的,顿时感觉自己被愚弄的不轻,当时就有些气恼,要和我决生死,当然他所谓的决生死的方式,不是真和我拼命,而是要和我比喝酒,只可惜我一直给出的都并非是我的实力,我失落的时候容易喝醉,但平时可就不见得了。
那天晚上我倒是将娜扎木给灌醉了,路上我们三个人一排走着,他摇摇晃晃的数着路灯,一会儿告诉我是五个,一会儿又纠正说是八个,蒋仓哭笑不得的,将娜扎木弄到客栈去,都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能闹了,闹的我们都郁闷了,最后是蒋仓直接背着他走的,他还在那边嚷嚷着要找人家姑娘去说个明白。
蒋仓就笑话他,你这副样子,找人家姑娘去,姑娘准被你吓死,哪里还会听你讲什么话语,对了娜扎木我们要回去了,你明天醒来看不到我们,不要怀疑你自己是神经病发作。
蒋仓这话语之间好像是知道娜扎木,是一个严重自闭症的患者啊,那是他之前的状态,不过已经治疗好了,不明白当初的娜扎木是如何走过来了,这看上去简直就是个奇迹呢,我对于娜扎木的一切都倍感好奇,所以在西藏的那一段时间,我曾经以他作为一个人物原型,写了一部小说,这部小说的名字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想好,我想我这一辈子都想不好了,兴许以后我会随便的要一个名字,然后去发表出来吧,就是要给娜扎木一些钱,不然这小子看到了,一定会找我算账的,不如我自己主动一些。
苏文的家乡是在一个温暖的小城,被称为贝春,我在十二年前曾经到过贝春,挺喜欢这边温柔的风,有时候会在湖边坐上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经理喊我回去吃饭。
蒋仓听说我来过这个小城,有些疑惑,后来我们聊的多了一些,他也就相信了,天南地北的很多城市我都到过,这要感谢当年的经理,他带着的我去了很多的地方,只是为了要一个合适的地方开连锁店,现在想起来还会感觉很对不住人家,因为我辞职走的时候,是带着个人情绪走的。
他打算问我之前的生活,到了贝春的第二天,他就带着我到苏文的墓地上去看了看,我看到那墓碑上的照片,就有些痴痴的,我很遗憾我心里居然没有任何的触动,我还以为我会掉眼泪那些的,但是我确实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有种我自己看自己墓碑的错觉。
贝春三月的天气很潮湿,我们下山的路上就迎来了贝春的第一场春雨,或许从这个小城出生的人,全身上下都是一股温润的气息,就像是玉石一样,我一直都相信一个地方能改变一个人的人性,但是这样的想法我未曾去实践过,我没有再爱上厦门,或许对于我而言,厦门是一个绿化很好的城市,而除此之外,我竟然也想不到其他任何了。
他对于我的照顾很是周到,将苏文母亲原先住着的房间给我收拾了出来,本来我是想要上外边租个房子的,但是他说贝春的房价高,而且房子也不太好找,基本都是贝春的本地人在,一般情况都往外出租房子,再说我要在这边待的时间不算短暂,要是住在宾馆里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先前他是害怕我有什么想法,或者说我信不过他的为人,后来他感觉到可能我是一个过惯了单身生活的女人,就想把房子单独给我住着,他自己到乡下的一座房子去住着,叮嘱我有什么事情,可以给他打个电话,我在他往外搬东西的时候,阻止了他,我告诉他一个人,我可能会犯懒不去做饭吃,等他再来我应该就要饿死了。
对于我的这个解释蒋仓当然是不会相信的,但是最后他还是留下来了,我一直记得他在林子里看我的那个眼神,充满了对我的质问,那种质问到底来自于哪里,我没有在当时深究,是因为我知道,我即使是关切了,我也无法知道任何的答案,而现在他就在我的身边,我们在一个屋檐下,我应该是能知道一切情况的吧。
第一天晚上,我们一起尴尬的坐在了客厅里边,电视剧很无聊,看了一会儿之后,我们也就不困顿不已,蒋仓为了要缓解尴尬的气氛,就问我要不要吃点宵夜,他起身之后,我才后知后觉的走过去厨房,打量着他的身影,他看上去很健硕,应当是经常锻炼吧。
“早年当过兵吗?”
想起在山林之中看到他穿在身上的迷彩服,可不像是在外边随便买回来的,倒像是部队退役时候带回来的,他没有否认,说了之前服役的时间,大概是三年,期间还出去给学生军训过,那个时候倒还是过的挺开心的,后来退役回来开办公司,一直忙的里外不分的,也就是在期间和苏文认识的,他一直感觉苏文是一个很简单很干净的女孩子,所以认识不到三个月,他们就闪婚了,婚后居然也过的很幸福,遗憾的是他一直没有很多时间陪伴苏文,而苏文也从未抱怨过。
他现在说起他们的婚姻就有种深深的愧疚,我看到他择菜的样子相当熟练,便问他是不是经常做饭,他说自己对做饭很感兴趣,小学开始就是自己做饭吃的,毕竟是个孤儿,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去张罗,所以长大了也很习惯,苏文嫁给他唯一好的一点便是,不用怎样的做家务,苏文也常常这样夸奖他的。
蒋仓每次含笑说起苏文,我心中都会有一些刺痛,我很想看到苏文在的时候的样子,或许今天我来他们家做客,就不再是这样的心情了,我微微的伤感投射在他的眼眸之中,他也沉闷的叹息了一声,美食似乎能带给他别样的安慰,将东西弄好之后,他脸上就有了微微的笑容。
他给我一种很强的仪式感,因为所有的餐具都是贴合食物去准备的,他将餐盘端到我的面前,我真是有一种微微的惊艳,我赞叹了一声,他将那意大利面夹起来一些,说起他在意大利的一些事情,也是和苏文在一起,那是他们唯一一次出远门,当然是因为结婚而出去的,度蜜月。
苏文给他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便是,从来不对他抱怨任何事情,或许对于蒋仓伤害很深刻的事情是,当他某天清晨醒来,发现躺在自己身边的女子是那样的陌生,他找不到自己爱着苏文的证据,也找不到苏文爱着他的证据,蒋仓曾经问过苏文,和他在一起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是苏文回答说没什么别样的感觉,就是微微的有些思念的苦楚,当苏文说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他真的快要提出离婚的字眼,那是他们在结婚三年之后,遭遇的第一次危机。
原来生活留下的每一处都是回忆,而回忆里边的人,或许我们曾经感觉不重要,到了后来他却深深的种植在我们的内心里,蒋仓现在全部的生活依托,就是回忆,回忆和苏文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我只字未提我的任何事情,甚至于当他问我小时候的事情,我也没有说出任何一点,我对于我的童年是相当排斥的,要是我当初说出来,就会显得我很可悲,我有意隐瞒我不幸的过去,就是想在蒋仓的面前保持一点属于我的尊严,因为我感觉,他会嘲笑我的过去,毕竟我的过去看上去是那样的可怜可悲,不是吗?
蒋仓中间停顿了一下,稍微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就是这一眼,我看到他眼中那卑微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看着我的时候,都微微的透露出一股子恨意,到底这样的恨意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因为苏文吗?是因为他说的那些都是虚无的存在吗?
我开始有些怀疑他说的事实是不是事实了,或许他和苏文之间的婚姻并没有那么幸福吧,苏文到底是怎么去世的,这件事他一直也没对我提及过,我在贝春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受到了牵制,每次只要我出门,他都会很勤快的给我当司机,他说我对于贝春的一切都不熟悉,他必须要负责我的人身安全,但是我对于这一切却感觉到了深深的反感和厌恶,因为在我看来他是在监视我。
贝春第二场春雨到来,我想上外边去跑步,我告诉他可以不用跟着我,因为我想熟悉一下贝春的街道,我不想我出门只能跟着他,没他在身边我就会丢失的生活。
但是他仍旧执着的跟在我身后,这一次我感觉到深深的愤怒,他就是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停下来看着他的眼眸。
“蒋仓,我真的不知道你喊我来贝春是做什么的,我来之后你就一直在监视我,到底你和苏文之间是什么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