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到中医学院报到后插班在二年级学习。由于报到后即开课了，萧云也没时间回去。月底，她收到迎春的一封信，告诉她，小雨进去了。不过让她放心，小雨不会重判，有可能是劳教或者判缓刑。三十号起国庆放假两天，萧云才回到家中。

萧璞自是十分高兴说：“哎呀！云儿，怎么才回来？”苏雪高兴地抱住姐姐左右开弓来回亲。萧云坐了下来，把妹妹揽在怀中抚摸着她光润的头发说：“洋娃娃的头发最漂亮了，天然的栗色，看着很洋气。爸呢？”萧璞说：“一早，建国他爸喊他钓鱼去了。唉，云儿，暑假我和莎莎回老家一趟，看了你姥姥。”

萧云关切的问：“姥姥身体还好吧？有八十一了吧？”萧璞欣慰的说：“看样子还能再活几年，我就放心了。你姥姥想你们呢，说叫你和雷子有时间回去看她。”说到雷子，萧璞不免有些伤心，用手掌抹抹眼角泪花，强又转喜说：“云儿，我带了十斤莜面回来，咱们今天蒸莜面吃。”萧云高兴的说：“哎哟好！我有几年没吃了，正想呢！我来和面。”

萧云把面和好后，娘俩边搓莜面边说话，萧璞问：“小雨是不是跟揖夏谈对象？”萧云不敢实情相告，只说：“没有！你不是规定他二十五岁才能谈恋爱？”萧璞说：“那小子是个浑不怕，我是怕他把人家姑娘弄出事来。”萧云说：“妈，你多虑了，其实小雨只是在男孩面前横，对姑娘们他挺绅士的。所以姑娘们都喜欢他。”萧璞说：“喜欢才容易出问题呢！不过，我看揖夏那丫头挺稳重的。那闺女看得就顺眼。”

苏雪抢话说：“就是！我特别喜欢看揖夏姐姐的那双眼睛，里边好像充满了——姐，我不会形容。”萧云噗地笑了，接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那双眼睛，眼底是青海湖，眼球是中秋月。”苏雪问：“姐！她将来会不会做我二嫂？”萧云心里不免咯噔一下，问：“你希望她做二嫂吗？”苏雪说：“当然了！反正揖夏姐我特别喜欢看她。”

萧璞去切肉做稍子，萧云继续搓莜面。萧璞说：“不过，他们也该了。今年二十一了。”说到揖夏，萧云不免揪心，连忙转话说：“妈，要是小雨和王楠谈朋友，你同意吗？”萧云想，也许将来小雨会和王楠结合？

萧璞今天高兴，说话也就没有了以往的成见，笑着说：“其实那闺女也不错，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人长得蛮漂亮，性格也温顺。不像她妈。”萧云笑着问：“妈的态度怎么一下子变了？”萧璞说：“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那时他们还在上初中，屎痂痂还没掉呢，就着急的谈恋爱。看着心里就烦。”

萧云笑了起来说：“也许王楠有那个意思，可小雨还是个混沌小子。王楠不是长得好么，在学校时常有些小流氓来骚扰她，咱小雨是个鲁智深那样性格的人，王楠觉得和小雨在一起特有安全感。”

萧璞把搓好的莜面上了蒸笼，洗了手撩起围裙擦手说：“咳！王楠再好，也成了他人的媳妇喽！”萧云正准备去洗手，听后，站住惊问：“怎么！王楠结婚了？”萧璞说：“还没！和梅松定亲了。前天，我还问尚医生，老尚对这门亲好像挺满意的。”

萧云惊喜的说：“是吗？妈，你还别说，他俩真还是绝配。”苏雪好奇的问：“怎么是绝配呢？”萧云笑着说：“岁寒三友，松竹配，这不是绝配么。”苏雪幼稚的问：“三友还有一友是谁？是咱小雨哥？”

萧璞笑她说：“哎哟，我的小傻瓜，岁寒三友是指梅竹松。王楠的楠字当楠竹解，所以你姐说他们是绝配。”苏雪调皮的说：“他俩算什么绝配，我看二哥和揖夏姐才是绝配呢。揖夏姐好漂亮吧！特别是那双明亮的眼睛如秋水般的清澈透亮，却又洋溢着热情活泼的光芒。真美！”

苏雪的话逗得萧璞萧云直笑。萧云说：“哎哟嗨，我的小妹。刚才你还说不知怎么形容，怎么现在形容词一串串的？”苏雪兴高采烈的说：“是你启发了我。”萧璞连贬带夸说：“嗨！这小丫头，屁大一点，情感上的话也学会夸夸其谈了。看你说的话，像十一岁的孩子吗？也是的，你们兄弟姊妹也就是语文好。”苏雪不服气说：“我数学也好！”萧璞说：“小学阶段，还看不出，上了初中再看，看你还能跟上？”

饭好后，母女三人正端起碗吃饭，却见王楠神情恍惚地走了进来。萧璞是正对着门口坐，放下了碗说：“哟！是王楠，吃了没？是不是小松家没人？先在阿姨家吃吧。”萧云停住筷子，扭头望去，见王楠面色沉重的让人害怕。王楠一脸凝重的问：“姐！你跟我说实话，小雨是不是真的杀人了？揖夏是不是真的死了？”萧璞惊疑的问：“姑娘，你……你说什么？”

萧云赶紧否认：“你听谁瞎说？没那回事！”王楠声调颤栗的说：“也许你们还不知道，是张丹凤告诉我的，小雨已经被公安抓起来了。真的，张丹凤不会骗人的，她也喜欢小雨，怎么会胡说八道呢？”

萧璞惊疑地看着王楠问：“小王，不会是瞎传吧？小雨怎么会杀揖夏呢？”王楠着急的说：“哎呀，不是小雨杀了揖夏，好像是揖夏自己死了，是因为小雨杀了人。阿姨！我们去看小雨好吗？”

萧璞听了，直愣愣地坐着，半天回过神来，看着萧云说：“云儿，这恐怕是真的。小雨那小子胆大包天，什么事他不敢做？”说着，气得浑身发抖。又说：“云儿，咱们赶紧去一趟。”

萧云见无法隐瞒，宽慰说：“妈，这事我早知道了。其实，问题不大，也就不想告诉你了，怕你操心。”萧璞颤栗的说：“把人都杀死了，问题还不大？”

萧云说：“妈，王楠，外边的谣传有些走形，事情是这样：有个叫龚秃子的坏蛋想强奸揖夏，被小雨撞见了，你们想，小雨是疾恶如仇的人，把那狗东西狠揍一顿，一怒之下把他阉了。那人是当地恶棍，祸害多名当地妇女不说，还奸污两个女知青，他见自己的罪行已经败露，知道难逃一死，就剖腹自杀了。自杀前还不忘报复小雨，使出借刀杀人的诡计，在糊墙的报纸上写下指证小雨杀他的话。

“后来揖夏回来，见了墙上的字，信以为是小雨杀了龚秃子。王楠，你也知道，揖夏深爱着小雨。揖夏又特别纯真朴实，怀着一命抵一命的朴素想法，把写有指证小雨杀人的字句烧了，自己以死来替小雨承担杀人的责任。于是揖夏自缢了。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当然，最后公安还是发现了疑点，还原了事情的本来面貌。小雨由于擅动私刑，要负一定的刑事责任，公安抓他也是应该的。不过问题不大，我昨天收到嫂子的来信，说很可能判缓刑，缓刑就是判刑后并不真的执行。”说完，萧云掏出信递给萧璞说：“妈，你尽管宽心，迎春的二叔是主管政法口的书记，估计对小雨不会有太重的处罚。”

萧璞看了信稍微宽心了，不禁埋怨起丈夫说：“这个老东西，节骨眼上钓什么鱼？他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不管？”萧云笑道：“妈，你怨得毫无道理，爸又不是诸葛亮。”萧璞说：“等他爸回来，让他去看小雨，我课多走不开。”

王楠说：“阿姨，我跟苏伯伯一起去。”萧云说：“你们都别去了，去了也见不着。案件还在侦查阶段是不允许家属会见的。静等消息吧，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三年徒刑。这小东西命中注定该受点牢狱之灾。”

梅松过来喊王楠过去吃饭，笑着说：“我说王楠着急的要往你家跑，原来云姐回来了。楠楠，我妈见你来了，专门煨了排骨汤。走，过去吃饭，等吃完饭，我们再过来跟云姐说话。”王楠变得不近情理了，板着脸说：“我不过去！梅松，咱俩的事到此结束吧！”

梅松一下愣住了，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王楠，片刻方说：“王楠，咱们的事上星期两家不是说定了，我父母也去提亲了，你父母也同意了，怎么说变就变？你给个理由。”

王楠突然哭了，呜咽的说：“你知道，我真心喜欢的是小雨呀！”梅松又气又恼：“人家小雨喜欢的是揖夏，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吧！”王楠悲咽的说：“你知道吗？揖夏她死了！”梅松惊得目瞪口呆，看看萧云问：“云姐，是真的？”

萧云点点头，悲痛的说：“是的，揖夏不在了。”转而批评王楠说：“你也不应该！怎么能和小松说吹就吹呢？刚才我们还夸你俩真是绝配，一个英俊潇洒，如泰山顶上一青松，一个婀娜多姿，如潇潇湘妃竹。多好的一对！我原想你俩‘身无彩凤双飞翼’，还想给你俩穿针引线做回三仙姑，不想你们倒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唱起小二黑来了。这是上苍的造化，应该珍惜才对。小雨有什么好？一个活土匪！谁跟他谁倒霉！”

王楠激动的说：“姐，你不理解小雨，小雨才是真男人呢！我就是喜欢他么！”梅松哼了一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