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当真,自己又不是小孩子,完全没必要每句话都相信。我继续保持微笑,把散落一地的衣服慢吞吞穿好。肚子咕噜噜响起,在宁静的办公室中格外响亮。
失落雪停住脚步,转身问我:“这么晚,还没有吃晚饭?”
我摇摇头,怂怂肩膀:“当做减肥。”“我请你。”说罢,他抓起搭在座椅靠背上的风衣外套。
我忙摆手:“不用了,真的不用,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想直接回家。”
他没有执着,而是主动送我回家。他也没有上楼,而是坐在车子中目送我。他好像若有似无的在和我保持距离,而这种微妙的感觉很奇怪。
我们现在是怎样的关系?上司和员工,普通的朋友还是……暧昧不清的不正当关系? 就连自己也说不上来,之后的几天,我们几乎没有再单独见过面。即便有接触的机会,俩人也表现的很平淡,对于那一夜所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谈,好似真的是个梦,烟消云散了。
“怎么了冉冉,你和失律师最近表现的很生疏啊。”
小峰的一只胳膊搭在我的办公桌上面,坐着旋转椅子靠过来。
“你想多了。”
我自顾自埋头工作,没有理会他。
本来还想说什么,口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小峰歉意微笑:“抱歉!女朋友。”
“是上次宴会上认识的女人吗?”
我不怀好意的盯着听完电话语重心长走来的小峰:“嗯,正在交往。不过有时候她太任性,总是让我摸不着头脑。”
我表示同情的说道:“女人嘛,谈恋爱的时候就是喜欢让你越发在意她。”
他很同意,重重点头。“走吧,我请你吃饭。”
“怎么忽然想请我吃饭了?”
我心说这小子一定醉翁之意不在酒,果然,他双手故作拜托状,上前来询问:“就是想请教一下女人的事事嘛!”
难得他有这么解风情的时候,我提起包包,心想反正今天不论休不休息都要加班。干脆和同事一起吃个饭,也算在工作之中基础的人际交往关系嘛。
我们到餐厅就坐,据他说这家店做的汉堡和热狗很是好吃。光看着诱色可餐的餐普就已经垂涎欲滴,俩人点好餐,便开始长篇大论。小峰的性格很适合做男闺蜜,是喜欢帮女孩子排忧解难一类的男孩子。
“因为最近加班,总是不小心冷落她所以跟我闹公主脾气。”
我表示理解,“每个女人恋爱中都希望自己被重视,这也是无可奈何。你多让着儿点,过阵子就好了。再说,时间像海绵,挤一挤就有了;抽个空陪她吃顿饭也好,女人其实很容易被满足。”
“唉——”他深深叹气,表情很低落:“作为失律师的私人助理,就是连午餐时间都没有呀!”
这两天大家都挺忙,我嘲笑他体力不支:“你缺乏锻炼啦。”
他跟我嘻嘻笑笑吵吵闹闹,聊天间,店门被推开,自外面赫然出现一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我瞪大双眼,墨楼青背后还跟着一位陌生女人,身着打扮看起来就是在他手下工作的白领女强人。
“你觉得女人喜欢什么样的礼物?鲜花还是口红?”小峰见我不回话,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他左右看看,选择一个距离我们比较远的位置坐下。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难道是没看见我?但是很快,女人坐下之后,他跟对方笑着聊了几句,便站起来脚步加快朝我跟小峰走来。
想起和墨楼青谈恋爱时,他就是个醋坛子,这回该不会又要误会我跟小峰吧!
我擦了擦嘴,站起来用僵硬的笑容说:“好巧啊。”
“是挺巧,又换男人了?”他眼中闪过嘲讽,带着一抹杀气看向小峰。
我一怔,小峰居然伸出手跟他握手!“你好,我是冉冉的同事。”
“你好,我是冉冉的前夫。”他冷笑,言语间都带着冰凉的寒意。
只见小峰整个人从头僵硬到脚,一动不动的错愣。
我依旧保持微笑,“要不要我也向你那位,打个招呼?”用下巴指了指坐在靠窗位置的白领女人,墨楼青被这句话讥讽的额角青筋暴起,嘴角抽了抽。
他转身坐回自己的位子,没有再向这边看一眼。
“什么情况啊!冉冉!”小峰见他走远,低声问我:“你才二十五岁啊!……”
“我结婚早,离婚也早。”
自己的脸,仿佛要笑僵,但是除了惨笑我几乎做不出其他表情,更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所发生的这件事。
这座城市,黑暗总是来得很快,夜幕之下,红灯绿酒的街头,车水马龙的公路,我跟小峰告别,独自一个人走在去往地铁站的路上。身后响起墨楼青的声音,隔着老远就听见他不断叫喊着我的名字。
皱眉,我加快步伐。手腕还是被骤然抓住,他使上力气,额角出现细细的密汗,声音也因为追赶而变得沙哑:“跟我回家。”
“什么?”我被搞得莫名其妙,也不管这是否在大街上,甩开他的手臂,冷嘲热讽起来:“墨楼青,你若是单纯的想要解决生理需求,麻烦你找其他人!”
他微愣,感觉自己的嘴角都在抽搐。“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自己清楚。”我抱臂,站在人行道中央。
他使出蛮力将我拉近一条小胡同,手臂咚的一声打在一旁的墙壁上。硬生生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同事。”我靠在墙上,被他越逼越紧。
“我很担心你,走,跟我回家!”
“我不要!”
“最后一次!回家!”生硬的打断我未完的话,他眉毛拧成川,抬眸瞪着我:“你别逼我。”
“难道你要打我?打晕我,拖回墨家?”我撇撇嘴,痞气十足。
终是抬杠赢不了,他放下手臂,神色微微一变:“难道,你不想念墨格嘉吗?他每天都喊着要妈妈,他想见你。”
“明天就把他接回家,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墨楼青顿时失去耐性,神色转冷。黑亮的眼睛中充满烦躁,昏黑的胡同外面,一个女人喊道:“墨总?”
我眯起眼睛,在黑夜中勾起嘴角:“去吧,她在喊你。”
虽然很清楚,那只是他的同事。可是就是想要挖苦他,就如同方才他说出是自己前夫这类话故意令我难堪一样。
眼角余光瞥见女人很快就要姗姗走来,他转身离去。
我顿时没了力气,顺着墙角蹲下。轻咳几声,意识有些模糊,还好一阵冷风使我清醒不少。安静袭来,我冷静几秒后继续前往地铁站。
万万没想到,刚迈进家门第一步,眼前一黑,顿时失去知觉,身子重重跌倒冰冷的地面上。
昏厥后什么记忆也没有,昏天黑地,只记得醒来之后,一个劲儿想要喝水。
“水……”
很快,眼前便出现一杯清水。我像一个在沙漠中久经徘徊七天的人得到救赎,喝完整整一大杯才意识清晰。
墨楼青一夜未眠,他眼瞎堆积淤青,外面是蒙蒙亮的清晨。
我揉揉双眼,坐起身,刚想说话,忽然感到肺部翻江倒海:“咳咳……”
“高烧。”语气森冷:“你知道注意休息四个字怎么写吗?”
我当然知道,又不是文盲。白他一眼,起身下床,该去工作了。很多堆积的工作不能落下,越来越多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你去哪里,给我躺下!”
他一手硬是把我站起来的身体给摁回床上!
我提醒他:“我去哪里,要你管?你和我什么关系?”
“因为我是你前夫,所以要管!”他恼怒,抓起床单粗鲁的盖回我身上,“听说你在一家事务所工作,你似乎忘了我的职位。”
“你什么意思……咳咳!”
“你若是这样去工作,我就让那家事务所关门大吉。”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就凭我是你前夫。”
事情正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我神色惊慌,该不会他收到什么刺激了吧。为什么一直在加重我前夫这三个字?
“把药吃掉。”他拦住我,命令道。
“墨楼青,该吃药的人是你。”我打开他的手:“离婚协议书签好了吗?签好了才叫前夫。”
“哦?”他拼命把药怼进我的嘴巴,粗鲁的灌水,动作一气呵成,连让我呛到的机会都没有。“你似乎忘记了,我说过这辈子不可能千字。”
“我为你生了一个孩子,也算没辜负你对我的一片情谊。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好吗?”
沉默袭来,几秒之后,他说:“我有试着放弃你,但是始终做不到。我还没有那么强大的毅力可以忘掉跟你在一起的五年,所以不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你真幼稚。”我笑。
“幼稚的人是你,放着温暖的家不要,非要跑出来过这种日子!”
那算温暖吗,婚姻是他的谎言,就连我们的感情也是欺骗。执迷不悟的墨楼青,我该怎样拯救他。
“算了,我们不要继续吵下去。”我扶额,摆摆手,这么多年,他小孩子蛮横无理的脾气还是展露无遗,丝毫没有改进:“楼青,有时候我认为你很成熟而有时候又很幼稚。”
“这都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