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州,分城南城北二区。在城内,有四五条主要大道,而各种小街陋巷纵横交错,连绵分布。
离开黄州府署衙门,刘瑾就向城北奔去。
他初来黄州,对现任黄州知府,没有什么印象。既然对方不是他们的人,那就得先制造点麻烦,给江一纯来个下马威。
还未到城北,天色已经大亮,刘瑾挥鞭疾行。
昨夜忙着赶路,还没好好休息,到了城北找间不错的茶馆店面,吃点饭,喝点茶,然后休息休息,倒也不赖。
一行人正在疾行,不知是谁家的孩子,突然从沿路的某条小巷子里活蹦乱跳的蹦了出来。
看那孩童,头顶还扎着总角,年纪应该很小。而他的手里握着一串冰糖葫芦,嘴唇舔着葫芦,眼神里流露着垂涎欲滴的快乐神色。
看着突然挡道的孩子,刘瑾身后的锦衣卫,大声呼喊起来:“滚开,不要挡路。”
孩子回神,如此场面,他哪里经历过,不禁一时惊呆,傻傻愣在原地。
刘瑾脸上勾起一丝冷笑,他并没有拉紧马缰绳:贱民家的孩子,撞了就撞了,是死是活他可管不着。
还有十步左右的距离,眼看这批人马就要将孩子撞到。
突然,不知何处,飘过一袭麻布素衣。那人将孩子拦腰抱起,跃身就跳到大路一边。
刘瑾神色一惊,急急拉马,仔细观察起刚才的好事者。
只见那人身材匀称笔挺,全身素布麻衣。只是脸上围了黑色的三角麻巾,面容看不真切。
陌生人半蹲在孩子身前,轻声安慰着他:“不要哭了,再哭他们晚上化作厉鬼会来找你的哦。”
说完,他回头为孩子指指刘瑾他们,而后扮了个鬼脸。
孩子被逗乐,傻傻地笑起来。
“大胆,竟敢……”刘瑾身旁的锦衣卫沉不住气,怒斥大骂,只是他还没说几句,刘瑾抬手,示意他立刻打住。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位武功还算不错的家伙,刘瑾立刻来了兴趣。
他起身。在马肚旁的脚蹬上踏了一脚,跃身飞到陌生人身旁。
“这位兄弟,敢问尊姓大名?”他双拳抱于胸前,温和地问道。
陌生人没有理,他护在孩子身前,而后拍拍孩子的肩膀,示意他赶快回家。孩子点点头,拐进巷口,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尊姓称不上,小名倒是有,”看孩子的身影消失,陌生人回过头,双眼打量着刘瑾:“在下,陆秦桥。”
陆秦桥?刘瑾一惊。
不久前他才收到从张末那飞鸽传书送来的短笺。按寻常理,陆秦桥应该还在荆州城外的群山之中,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虽然心里明白,可刘瑾并未当场点破,他呵呵笑了笑:“我看阁下一介布衣,大家相逢就是有缘,不如大家一起喝杯酒?”
“没那闲工夫,告辞。”陌生人劈头盖脸地来了一句。
对于阉党,他没有丝毫好感。此时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很清楚。
“等等,”刘瑾连忙拦住:“难道连个面子都不给?”
陌生人依然不理,他转身,迈开步子就打算扬长而去。
就在此时,刘瑾身后的人马,马上跃出十人,将陌生人团团围住。
刘瑾的属下明白,都督本来也不打算真的请对方去喝酒,那完全是套话。试想,刚才当着这么多的人,眼前的人竟然敢在孩子面前取笑他们,这口气还能忍?
“您这是打算?”蒙面者停住步子,冷笑起来,他的右手按在自己的脖颈处,象征性地做了个咔嚓的动作“杀我?”
刘瑾摆摆手,面上的笑容深不可测:“没有没有,你误会了。只是想请你喝杯茶,既然软的不行,所以就……”
蒙面者没有接话,他迈开步子打算继续前行。他还不信了,白日青天下,锦衣卫还能公然杀人?
没想到,刘瑾悄然对属下使了个眼色,那十名锦衣卫,右手按剑,向着蒙面者就冲了过来。
蒙面者倒也不惊慌,他舒口气,右手搭在后背,将被一层白布包裹的剑身抽了出来。
还没等锦衣卫们靠近,他握着宝剑,绕着自己的身躯旋了一圈。
一股凛冽而冰冷的剑气四散发射。锦衣卫们欲待挥剑劈使,却突然感到一股寒气侵入身体,大家猛地一怔,守住了进攻的步子。
刚才那一剑,刘瑾也看在眼里。经验告诉他,这把剑绝不寻常。
难道他真的是陆秦桥,手里拿着的是青阳剑?
刘瑾心底默默思索着,而双眼已经看向剑身。
蒙面者手里的剑,剑刃无丝毫奇特,三尺有余的剑身,表面白花花地闪着光芒,而剑柄处,是朱红色的玛瑙石,石头看起来精雕细琢,外面还嵌着一层朱砂。
看清了剑身,刘瑾否决了内心的猜测。迟疑间,他理正官帽,挫磨着双掌,走到锦衣卫当中。
“看你的武功,着实令人称羡,阁下如不嫌弃,咱们会两招?”
蒙面者猛地站定,他回神看了刘瑾一眼。
“没那功夫,日后再战。”
“想走,门都没有!”刘瑾突然间来了怒气,他暗暗运转着几分力道,奔着蒙面者的方向,劈章而来。
蒙面者心上一惊,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可是很奇怪,他正准备挥剑呢,没想到剑刃突然间来了一股力量,整只剑剧烈抖动起来。他把持不住,索性将剑离了手。
离开控制的剑,如一支利箭向刘瑾射去。刘瑾嘴角一勾,轻蔑地笑了笑。他闪身躲过剑刃的攻击,而后直取蒙面者的面罩。
他倒想看看,哪个不识眼的家伙竟然假扮陆秦桥,还出语不逊。
“都督,小心!”刘瑾的心思集中在蒙面者身上,眼看着他的右手手掌即将抓到蒙面者的面巾,没想到他身旁的锦衣卫大声呼喊起来。
迟疑间,刘瑾回头瞥了一眼。
竟然是刚才那把离鞘的剑刃,已经调转了方向,向他再次发起了进攻,利剑飞过,两侧风声,呼呼炸响。
刘瑾停下攻击,他弯腰,先让宝剑从头顶飞过,而后向左侧连跨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