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浞七年春,距离改革方案出台也已经过去了三年整,在这三年的时间内,有近一万多的奴隶已经从低贱的阶层之中恢复到了平民甚至贵族的阶层,虽然中间经历了很多的艰难挫折,但是毕竟让很多的奴隶看到了解放的希望。
虽然这些摆脱低贱阶层的奴隶们的数量已经接近一万,但是占到总人数的三分之一不到,不仅如此,两河流域每年仍然有一两千人因为触碰新的法律而被罚成奴隶,因此,两河流域的奴隶人数依然在两万以上。
以上的数据来自于一次较为全面的调查所得。寒浞六年冬,国相山贤在两河流域做出了一个较为统一的人口普查,范围覆盖了两河流域的任何一个角落,得到的数据让山贤等人大吃一惊。年底,山贤以国相的身份来到寒王宫拜见寒浞。这三年来,寒浞最关心的就是改革所带来的社会效益,因此话题自然落到了社会阶层的反应上来。在听完山贤的长篇大论之后,寒浞脸色一沉,询问道,
“这么说来,我们改革三年,如今还有两万多奴隶没有获得解放?”
“是的大王,这三年只有近一万名奴隶顺利的过渡到了平民或者是奴隶阶层,但是大多数都还处于二级奴隶这个等级,前景堪忧!”
“当初制定新法之时,我们曾设想五年之内帮助两河之地的三万多奴隶全部摆脱奴隶的身份,现在倒好,三年过去了,这些人大都还处于二级、三级奴隶的阶层,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微臣发现,在临漳、莱城一带三级奴隶的数量占到了近三分之一,其中临漳三级奴隶数量最多。”
此话一出,寒浞脸色一沉,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大怒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寒王请赎罪,微臣在报告当中说的不够全面,但是大致的数量微臣绝对不可能记错。在临漳一带,如今已经有百姓三万左右,除临漳城内的一万多人之外,城外的公民更是达到了两万多,其中奴隶人数接近五千人,是两河十二城奴隶人数最多的城市,请寒王明察!”
寒浞心里清楚,山贤之所以没能将各地的数据分开来列举,就是为了避免造成十二城司马的误会。可是,同样的改革方案,在十二城之间造成的结局却是不尽相同,这也让寒浞对十二城司马的能力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沉思之际,寒浞隐约感觉到了山贤欲言又止的尴尬表情,随即问道,
“山贤大人,当初成立元老院之际,你可知道十二城司马的态度如何啊?”
“这?”
“山贤,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本王会替你保密!”
“是,大王。当初的元老院成立之际,十二城司马自然在元老之列,但是这些人的观点也都不一样。其中、车让、妫青、有道子大人对于元老院的成立几乎是举双手赞成,而湛狐、过翀等年轻一派则认为国家的权力应该高度集中到大王手中,成立元老院分担寒王王权,那是国家灭亡的征兆。”
“这个湛狐,真是岂有此理。那当初你为何不将此事报告与我?”
“大王息怒,微臣当初只是认为湛狐大人一时愤怒这才说出了有欠考虑的话语,因此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哼,偌大的国家岂是他一人之言就可以决定。若是没有民主,社会又当如何发展,新晋的人才又怎能为社会做出贡献?他不懂这个道理,你也不懂么?”
“微臣知罪!”
说话间,山贤也意识到了寒浞的愤怒,当即跪了下来。寒浞的脸上已经苍白的毫无血色,很明显是为湛狐的事情而生气。
寒王宫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宫殿之内的卫士在卫队长妫善的示意下悄悄地退到了大殿之外。妫善站在寒浞身边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下的国相山贤,这是妫善作为寒浞卫队长以来第一次见到寒浞发这么大火。
大殿之内,三人沉寂了一会儿,寒浞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慢慢的走到了山贤的近前,搀扶起跪在地上的山贤,安慰道,
“改革方案已经出台三年,国相大人为国家鞠躬尽瘁多年,功劳也是有目共睹。本王刚才言语有失,还请国相不要放在心上!”
“寒王言重了,微臣绝无责怪大王之意!”
“国相大人,如今的两河之地已经今非昔比,本王的改革决心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向你透露过,如果有人胆敢阳奉阴违、践踏律法,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微臣明白,元老院最高会议将会对践踏法律之人施以惩罚,请寒王放心!”
“监察机构这些年可有什么动静?”
“回禀寒王,自打监察机构成立以来,出来北镇设立的监察司之外,各地也设立了不同等级的监察司。这一机构主要就是为了接纳各地的公民心声,用以纠正政治上的不当之处。然而,自打监察司成立至今,没有接受过一起案件,微臣也是纳闷!”
“看来我们的改革遇到的阻力,绝非你我所能想象的啊!”
“寒王何意,微臣不解!”
“要知道,两河十二城可是有几十万人,怎么可能就没有不同的声音?”
“寒王的意思是,这些阻力还是来自公民的愚昧?”
“不,公民是没有错的,而是我们的权力机构出现了问题!”
此话一出,就连站在一旁的妫善也是一怔。妫善虽然不擅长政治,但是跟随寒浞多年,对于政治的见解决不在众人之下。寒浞刚才那番话,无疑是开始怀疑十二城司马亦或是北镇最高权力机构出现了问题,而这一问题必将影响寒浞辛苦多年筹备的改革大业。
一向以睿智著称的山贤,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寒浞身上的震怒,惊得他半天也不敢说一句话。寒浞望了望山贤,尽力恢复了平静,继而说道,
“七年前,我们赢得了两河之地百姓们的支持,这才有了十二城司马的局面。如今日子刚一好起来,这些人就忘记了当年支持我们的那些百姓,你认为我们应该怎样处置这些人啊?”
“寒王息怒,我们现在也只是猜测,并没有践踏律法的确实证据,微臣以为还是不要轻易地做主决断,省的人心惶惶!”
“即便没有证据,也不代表没有此事。你现在以国相的身份召集元老院议事,请求首席元老裁决此事。其次,命各级监察机构加大监察力度,一定要将背后的隐患给扼杀在萌芽之中,明白么?”
“微臣明白!”
话音刚落,山贤便离开了寒王宫。出了宫殿大门,山贤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山贤有一种感觉,两河之地将会刮起一场风暴,而这场风暴必将是前所未有的。
元老院的最高会议很快就在西镇召开,主持这场会议的首席元老玄姜传达了寒王的政治主张,一百多名元老顿时议论纷纷,偌大的元老院嘈杂声四起,很久才恢复了平静。看着众人一筹莫展的表情,玄姜清了清嗓子问道,
“如今改革方案实施三年,而两河十二城的奴隶数量并没有出现明显的改变,为此,寒王决定彻查这件事情,还请各位陈述己见!”
听了这话,坐在最前排的过翀红着脸站了起来,大声问道,
“大祭司,请恕我直言。关于奴隶制度的改革本来就是逆潮流而行,山贤此人不顾元老院反对,强行的为奴隶们翻身,这本就不符合当前的现状。如今,寒王被此人蒙蔽,居然想着调查此事,我要求觐见寒王,陈述此事,请大祭司批准!”
还没等玄姜开口回答,车让铁青着脸站了出来,指着过翀的鼻子骂道,
“你也算是元老院元老之一,居然说出了这么没有见识的话语,本官都替你惭愧!”
“车让,你我同为元老院元老,需要在我面前自称本官!”
“你?”
“如今我们在元老院议事,大祭司也说了,各位陈述己见,我实在不明白,车让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刚才说山贤不顾元老院的反对,强行为奴隶们翻身。那么我来问你,当初寒王宫、国相府提出的改革方案,我们元老院可都是同意执行的,你现在说这些话难道是要否定元老院的决定么?”
“废话,我们元老院可是有一百多人,当初寒王宫、国相府提出的方案虽然得到了元老院多数元老的支持,可是本官却没有同意,我要求保留自己的意见!”
“过翀大胆!”
“车让你休要放肆,这里可是元老院,你这样拿着武器对着我,你可要想清楚后果!”
元老院的局势一下子到了难以收拾的局面,车让由于一时冲动抽出了腰间的石刃对着过翀的鼻子,而过翀身为莱城司马,自然是针锋相对,怒目圆睁地与车让针锋相对。要知道,这个过翀也算是掌握一城的司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寒浞对此人的依赖绝非常人能比,否则当初不可能让过翀担任莱城司马一职。
过翀之所以会当着元老院众人的面与车让针锋相对,除了此二人私下的矛盾之外,更多的则是两种政治势力的对抗。车让一派是坚决拥护寒浞的奴隶制度改革,这也许跟车让奴隶出身是分不开的;而过翀从一开始便不同意航做的奴隶制度改革,他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根植于内心的意识形态已经很难再改变,过翀这种形态与社会无利,但是确实对寒浞忠心的另一种表现方式。
元老院的紧张局势让众人内心不安,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角落里的一声咳嗽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此人接下来的举动又能怎样影响着元老院的局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