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我醒后发觉身边空空如也,踱步来到客厅,他已是洗刷完毕,慵懒的坐在沙发中央仔仔细细看报纸。桐梓林一早离开邸宅,说是自己有个远方朋友忽然北方要着急回家打麻将。我揉揉惺忪的睡眼,给自己充泡一杯咖啡缓解精神。
虽然很不想说出口,但是该来的还是总要来。
“我想我应该搬走了。”我稳稳放在茶杯,坐到他面前,认真的说:“小格嘉说想多陪妹妹玩一阵,刚好接近放暑假,我还有许多工作要完成,就麻烦张妈照看一段时间吧。”
他没有看我一眼,自顾自翻一页报纸,眼睛目不转睛的继续看。
我叹了口气,刚准备拖着行李箱离开,他忽然冷漠的开口:“难道,尘露就不是你的孩子吗?”
尘露,当然是我的女儿!
我捏紧捂住皮箱的手,转身,说道:“她当然是,难道你愿意我将她接走吗?”
“不可能,以你的经济条件,不能给他们美好的生活。”合上报纸,他站起身,标志的身材,卡其色修身长裤,灰白色上衣,在阳光衬得万分迷人。
我是没有墨楼青这个总经理有钱,但是也落不到被他亲自嘲讽的地步。字字句句如同一道闪电穿过我的身体,我冷笑:“这就是你吗,飞黄腾达之后,就开始小看别人?”
“我没有小看你,只是在阐述事实。”
等着瞧吧墨楼青,我不会输给生活和这个世界的。
“那么,换言之,倘若我有足够的经济能力,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就在我的手中吗!”
这是他逼我的,逼我针锋相对,竖起浑身尖刺。
“你是他们的妈妈,无可厚非。”他背对我,看不清表情,只听得声音中隐隐压低着怒火。
我摔门而出,挎着自己的行李箱,真是该死,我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给他看。我未冉冉,已经将原来知足常乐的性格吃掉了,现在的自己要不知满足积极进取,早晚要变得比他还要厉害。
“呐,听说了吗?昨天失律师生日宴会上面!”
“听说了听说了,那个叫曼何的女人真该死,居然当众强吻我失律师!”
如同蚊子似的,那些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令我感到头晕。胃部一阵作呕,大概是早晨没吃饭的缘故。我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嘴巴跑去厕所,中途碰上小峰,被他寒暄了几句。
“没事吧冉冉?你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有点儿想吐。”我揉着自己的肚子。
“给,如果不嫌弃的话,喝吧。”
他递给我一瓶未拆封的矿泉水,我拿过来在空中摇两下笑着道谢:“谢了。”
从厕所出来,小峰正靠在厕所门口。本以为他也要方便,没想到忽然拉住我,说道:“对了,听说何姐貌似是今下午的飞机,公司没有几个人有时间送送她。我这边手头活太多,不知你有时间没?”
我瞪大双眼,“什么?可是,曼何姐不是说下周才离开么?”
“是这样没错啊……可能事出有因,所以提前了吧。”小峰一脸为难的表情,手摸着后脑勺,而后又双手合十一副拜托我的表情:“总之大家都没有空啊,刚好周一事务所忙到翻天覆地,可不可以拜托你代表我们去送送她?”
我皱眉,不是自己不想去,那天失落雪在曼何面前并没有承认不喜欢我的事情。所以,倘若我去送走她,一定会很尴尬。
“失律师呢!”
“……失律师一早就去Z市出差了,明天才回来。何姐选择今天离开,大概是这个目的吧。毕竟谁也不希望,临走前,还要流一次眼泪。”小峰倒是挺懂女人,说的头头是道。
可是,不管眼泪也好,悲伤也罢。或许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面,为什么要给自己留下遗憾啊,曼何!
我捏紧拳头,掏出手机愤怒的给失落雪发了一条短信。大概自己又多管闲事了,可是不论小峰怎样百般阻碍,信息都已发送成功。
跟小峰接了车钥匙,像命中注定一样,每每路过十字路口都是红灯。好似上天真的有意安排他们不能相见,来到飞机场,自己还以为要见不到曼何。听到去往法国的飞机延误消息,才长舒一口气。我平生第一次,满头是汗的奔跑在机场,生怕错过那个苗条又有些瘦弱的女子身影。四处寻找,终于在法国候机室最后一排看到了一个带着口罩比较像曼何的女人。
她只穿着单薄的一件白沙,手中没有任何行李。我走过去,轻轻拍拍她的肩膀。那双明亮透彻的双眸,抬眼一瞬,更加确定这个女人就是她。
曼何摘掉口罩,有些恍然。
我在她身旁坐下,用手扇风:“好热啊。”
“未小姐……你怎么会……”
“曼何姐,你有多爱他?”我双手搭在长长的座椅上面,抬起头看着高大的候机室。“有没有爱到比爱自己还要爱?”
“我的爱没有那么伟大。”她低头,冷嘲一般弯起嘴角。
我伸出一直手,搭在她肩膀上面。“曼何姐,再给他一次机会好吗?失律师虽然很刻板,对生活和工作很认真。可是在感情上面,却是个彻头彻尾的乌龟,反射弧超——长!”
“噗!呃哈哈,”曼何用口罩捂住嘴,笑的无比灿烂,眉眼都弯成了一条线:“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把他描述成乌龟。”
“是真的!曼何姐,小峰说过,失律师在人际关系处理上非常差劲,换言之就是情商低。所以需要我们多担待,多向他迈出一步才能成为朋友。所以曼何姐——”
“我终于知道小峰和Kunoy为什么喜欢你了。”她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眉毛无奈的皱着却笑得异常悲伤:“冉冉真是温柔呢,我知道你一直竭尽全力撮合我们,但是谢谢你,是时候离开了。”
眼看她就要离开,我忽然拉住她,抬起头看向机场那硕大的中标。四点一刻,我用恳求的眼神说道:“不要!曼何姐,在等十分钟好不好?啊不,五分钟,五分钟也好,我还想多和你聊聊天。”
那个该死的失落雪,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还不出现!
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登机入口,去往法国的飞机入口已经陆陆续续挤满了人。
“不了,到时间了……”
不要!曼何这样一位善良的女子,不应该在这儿留下终身的遗憾!
我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手臂上面,好像拔河一样,使劲儿扯住即将离开的她。她为难的再次坐回座位上,我焦急万分,心如火烧。俩人短暂的沉默之后,我笑道:“曼何姐,行李呢?”
“已经提前邮寄过去了,再说我也没有多少东西。”她苦笑。
我心想必须要聊一些开心的事情才行,可是苦于找不到话题,时间一点一滴在飞速流逝中。终究还是抵不过催促,她沉默着走进入口。我就那样站在外面,呆呆的,爱莫能助。
走到里面,她忽然回头,给我一记会心的微笑,像抛弃了这儿所有的记忆和过去的自己一样悲哀。
我彷徨的坐到候机室,连我都感受到她那样强烈的爱意,为什么失落雪就是感受不到呢!
一名飞速而过的男子忽然停在登机入口处,试图直接蛮横闯进。
“你是谁!做什么!”
“快拦住他!”
“别乱类!喂!已经关门了!你不能这样!很危险!”
在三名保安强烈阻止下,他终于放弃挣扎,满头是汗。细碎的发丝紧贴着额头,就连穿着的灰白色衬衣都被热汗浸湿大半。那个背影,跟失落雪分外像似。我走过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失落雪一愣,转身看到我,双眼迷茫。
“……现在才来……有什么意义!”我使劲儿抓着他的衬衣来回摇晃,“傻子!反应迟钝!全世界最愚蠢的人!”
我在他身上洒落无数拳头,就连保安都看不下去,前来制止。
“你早来五分钟!她就不会离开了!她连临走都是带着遗憾的,她说是时候离开了!你这个混蛋,负心汉!”
失落雪尽管被我前后折磨,好似一点也感受不到疼痛似的。麻木的表情下,充满残酷色彩的双眸好似在大森林中迷失方向的驯鹿,迷茫又无助,痛心至极。
他浑身擦发着热气,胸口还因为方才马不停蹄的奔跑而喘息上下起伏着。修长的双手抓着自己的西服外套,就连领带也歪歪扭扭的系在脖子上面。
我从未见过如此狼狈不堪的失落雪,终于冷静下来,我抖着手松开他的衬衣。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低看着地面离开了飞机场。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车厢内沉闷的气氛简直要爆炸。
车厢内流放着不知名女歌手哼唱的歌曲:
好想,再一次和你拥抱
就如同那天繁星闪闪略过温柔的地平线
好想,再一次跟你相遇
完成我们前世未能实现的愿望
在那片宁静的沧海桑田书写我们的过去和未来
曾经,是那样天真无邪
一起计划好的将来只能在流逝的时间中去回忆
许你一是光阴明朗未来,
现如今都化作泡沫飘散……
(假发原创歌词如有雷同纯属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