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观察”方妍已经快半年了。他现在对方妍的感觉，不经意地由欣赏变为喜欢，由喜欢变为暗恋。至于什么时候明说，由于性格使然，他有些犹豫，仍在把握时机。

但是，宋鹏和常乐不一样，他明显表达了对方妍的追求之意。

本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可常乐总认为，如果方妍和宋鹏这种势利之人在一起，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老牛的话提醒了他，常乐决定果断行动，找机会向方妍告白。

可方妍只要从所里一回来，便和何彤彤、金琼她们在一起。她也没有传呼机，打电话又不好说，万一人家拒绝了怎么办？怎样才能创造个机会单独和她谈谈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常乐自然想到了老牛。而老牛这边呢，一直以来就想掇和他们两个，在他的眼里，别人都看不上，唯有老实本分、工作勤奋的常乐和方妍是最好的一对儿了。

常乐见老牛一个人在门卫室，便走了进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说：“老牛，我想，约方妍出来，你能帮我个忙吗？”

老牛听罢，猛地一拍大腿，高兴地说：“你呀你，早就应该约人家了。你看宋鹏，整天扑得呼呼地追方妍，你再不表露，当心人家名花有主，但不一定是你啊。”

常乐心想老牛说得在理，这下有些着急，红着脸说：“你也知道，我对谈情说爱的事非常慎重，不了解的人是不会深交的，否则，我早就谈上了。”

老牛这时候正开心得很，用手指着常乐说：“哎呀，看来，我老牛快要吃上羊腿了。”

常乐看老牛乐得像个老顽童一样，挺受感动，就对他说：“我说过嘛，不是羊腿，是整羊。”

老牛说：“算了，我也没家，搞只羊过来，我还真没地方放，以后你多请我吃几顿羊肉就行了。”

常乐说：“那是自然。”

老牛一拍胸脯：“你放心，约方妍的事情交给我，至于能不能成，那就全看你们的缘分了。”

晚上，方妍在职工餐厅吃过饭，刚要去后院休息。老牛叫住了她。

老牛见四下无人，于是脸上笑嘻嘻地说：“妍子，常乐想约你一会儿到他办公室聊聊。”

方妍听了心里一动，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假装生气地说：“他约我怎么自己不说，还要由你代为传话？我看他是没有多少诚心吧。”

老牛一急，赶紧解释道：“哎呀，常乐这后生比你还内向，这次能有勇气说出来，说明他真是喜欢你啊。况且单位里人多嘴杂，他怕对你有影响，不敢贸然表白，所以才出此下策。你也别见怪，我是真心看好你们两个，你就听我的，赶紧去吧。”

方妍原本无心生气，见老牛这样说，转而一笑，没有说话就回宿舍了。

老牛心想：“微笑等于默认，看来这一对儿有戏。”他背过手，轻声哼着拿手的山曲儿走进了餐厅。

此刻，常乐正悄悄站在餐厅角落里瞅着老牛和方妍说话，心里既高兴，又紧张。他生怕方妍不高兴，拒绝了他的请求。

一会儿，老牛进了餐厅，给常乐使了个眼色。

常乐明白老牛的意思，心下激动，赶紧回办公室等着方妍的到来。

常乐只顾着高兴，全然没有注意到那边餐桌上，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常乐又过了一把通讯员的瘾，细心地把自己的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烧了一壸水，坐稳不安地等待佳人前来赴约。

七点整，方妍准时出现。常乐早把办公室门打开了，听见有人进来，便到门口迎接。

方妍进来后，常乐把办公室门轻轻关上。

常乐红着脸说：“单位院子里人太多，我想见你，和你聊聊，又怕方式不对，给你添麻烦，才让老牛代劳请你过来，不好意思。”

方妍脸颊微微一红。以前她和常乐说话很大方，现在不知怎么地，却有些害羞。

方妍柔声对常乐说：“没关系的。”

常乐一听，放心下来，给方妍倒了杯水。方妍接住水杯，坐在了常乐办公桌对面李胜利的位置上。

常乐暗地里给自打打气，接着说：“方妍，和你说句实话，我特别喜欢你。我想和你交往，不知你心里是什么想法。”

方妍心里也很挺喜欢常乐。常乐平时的表现，她是看在眼里的，她非常欣赏常乐为人正派、富有才华，也看出他年轻有为、满腔抱负。这一年来，单位的同事和家里人给她介绍了好几个对象，她都没有看中。其实，她内心里也期待有一天，常乐能亲口对她表达交往的意愿。可是，这个自命不凡的家伙，人品、工作虽然都很优秀，可就是性格内敛，不主动表达自己的想法。

方妍脸更红了，她低头含笑，算是默认了。

不过，常乐感到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方妍：“那么，你同意和我交往了？”

方妍又低下头，害羞地说：“嗯。”

常乐这下算是彻底放心了。方妍同意和自己处对象，他心里乐得美美的。

这时，方妍抬起头说：“常乐，我平时看你忙于工作，从不和别的女孩子接近，还以为你一心顾着事业，现在不会考虑这方面的事情呢。”

常乐赶紧解释道：“也不是，我这个人平时话少，对待感情问题又挺慎重，可能给人感觉不太好相处。”

方妍心里暗赞一声：“常乐还是挺稳重的一个人。”

常乐突然不吱声了，眼睛直直地盯着方妍看。

方妍被看得不好意思，便问：“你那么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写字。”

常乐小心地问：“方妍，我有个请求，不知你能答应吗？”

方妍答道：“你说。”

常乐鼓足勇气，一字一字地说：“我，想，吻，你！”

方妍听了，顿时玉面绯红，头也更低了。

常乐有些害怕，怕方妍恼羞成怒，一回头跑了，那可怎么办？不过，他看见方妍头虽然低头，但脸上却留着莞尔一笑，便明白她也是有意的了。

常乐此刻不光有激动，而且还带有一丝感动。他心里暗想：“这么好一个姑娘，和她交往真是我的福气。”

“那请你过来。”常乐说道。

方妍听常乐这么说，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暗想：“好你个常乐，是不是官迷心窍了，找对象竟然也要打官腔。约我找老牛传话，第一次见面就提出要亲嘴，亲个嘴还要我主动过去，真是的。”

方妍想归想，可看着常乐一副真诚的眼神，她的心也就软了。她明白常乐就是这么实在的一个人，于是主动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的另一头。

常乐也站起来，双手抱住了方妍。

此时的方妍，面色红嫩，娇柔可亲，双唇微翘，端是爱人。常乐忍不住低头，朝着那双红唇吻了过去。

初吻的感觉令常乐终生难忘。两人刚一接触，只觉一股电流直入双方内心，像要化掉一般。方妍不禁也紧紧抱住了常乐。

常乐对方妍说：“我爱你！”

方妍心里也很激动，回了句：“我也爱你！”

方妍抬头看着常乐。她想在最近的距离仔细欣赏一下心中所爱之人。

常乐确实长得英俊，特别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眉宇之间似有一股正气。

再往下看时，方妍便有些吃惊。常乐消瘦的脸庞、嘴唇下方和整个下巴满满长着细碴碴的胡子，看样子已经刮过，脸皮上白里带青。

方妍不禁说了一句：“我从小害怕长毛的，到头来还是找了个圈脸胡！”

常乐听了，“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心想：“圈脸胡你倒怕了，要是看见我胸前和腿上那些长得更凶的毛，恐怕会以为我是几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孙猴子转世了。”

常乐温柔地对方妍说：“其实我观察你已经很久了，我觉得你心地善良，气质高雅，工作敬业，心里很佩服你。”

方妍假装生气地用手刮了一下常乐的鼻子：“又打官腔了，给人吃糖豆子是不是？”

常乐脸色一本正经：“我是说真心话，没有半点虚的。”

方妍转而问常乐：“那你观察我多久了？”

常乐不假思索地说：“半年。”

方妍“扑哧”一下笑了：“你还记得当初老牛来办公室找你吗？其实，你在观察我的同时，我也在观察你。所以，你今天叫我过来，我才答应了。”

常乐听了，感到诧异，但想到自己已经通过了方妍的考验，心里又感觉甜甜的。

常乐轻轻把方妍搂在怀里，方妍则一脸幸福地把头倚在常乐肩上。

常乐一边搂着方妍，一边心想：“好你个老牛，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叛变了。”

常乐看时间不早了，便说：“你早点休息吧，我明天再约你。”方妍娇羞地说：“好的。”

常乐送方妍到了院子里，方妍说：“那我回后院了，你也早点休息。”

常乐恋恋不舍地目送着方妍的丽影拐向后院。

常乐朝门卫室看了一眼，院灯照射下，里面窗户跟前分明有个身形高大的黑影站着。

常乐暗自笑了：“这个老牛，还真得去谢谢他呢。”

常乐朝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又朝后院方向看了一眼。

常乐正要收回目光，可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对了，他抬头一看，赫然看见拐角三楼的窗户里面竟然也露出一个人的身影。

尽管视线有些模糊，但常乐从黑影的发型上判断是个女的。根据大致身形和脸形，常乐觉得她像是何彤彤。

常乐作出这样的判断，还有一个理由就是何彤彤刚刚调进局机关，而这间办公室正是给她用的。

常乐心里一惊，他和方妍搞对象，何彤彤竟然在暗中监视。这个女人如此富有心机，常乐不禁感到有些忧虑。

他担心地想：“这个何彤彤，不会做出什么对我和方妍不利的事情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