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露惊异的李太医,洪德开微微点头道:“正是。虽然我那副官赫连宏能够靠着奇妙功法感应鬼胎,可是他却南下巡查不知所踪,我一连急发两份书信都催促不得,这几日可真叫我思绪不宁啊。”
李太医闻言道:“贵妇人可有什么其他不适?鬼胎不是要特殊法子才能得手吗?”
岂料洪德开接话道:“说实话,我这府上出过一次鬼胎,那时候中招的是二夫人刘氏,最后我寻其根本却是府中婢女其中搞鬼,好在最后我与副官寻着这条线还拔除了神都的鬼修根基。那时有幸我北上阴山西去弓月,不然现在的我就是行尸走肉了。那时候二夫人也是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被人暗施手段,而我的这两位夫人均是寻常之人没有修为,想必歹人施展手法也不会被她们察觉。”
闻言,李太医惊道:“你说的是那次黄知州的事情吧。真没想到是将军您在暗地里耍的手段。”
只见洪德开摆手道:“神都动武,现在我回想起来都是冷汗直流,也亏得最后人赃俱获,不然我不掉头也要削官。”
正值此时,就见碧夫人与李手妙相伴而来。洪德开自是急忙出言道:“怎样?”
但见碧夫人微微一笑,而李手妙也是躬身一礼后,道:“恭喜将军又得添丁。”
这回却是在坐的李太医道:“手妙,你可看准了?将军都请了五位大夫了。”
却见李手妙微微笑道:“世间之人有福有祸,福之显之祸之埋之。而这胎儿也是如此,有隐有显。显者,寻常世人当以体健脉滑断其有孕。而隐者则不然,我观夫人脉象虚滑,却如大病初愈,常人只当肚腹不适,却少有敢言有孕。依我看来贵夫人应当是在头胎时伤了宫体,以至于身患隐疾。虽看外表并无大碍,但实则内里亏虚已久,这样一来他人诊脉却只得病象不得孕体。”
接着又道:“此时有孕实属不易,恐其将来难以继续。更何况眼下这胎也是较难保护,说到底,在下依然一介凡人,若是将军想要护得此子,那一来要依我药石服用,二来也要将军亲自加持真气。”
洪德开闻言自是满心欢喜,连忙道:“先生快快请坐,碧玉看茶。我这府上只有一丁,这夫人有喜我定时满心保之,还请先生快快指点。”
看着碧夫人撇嘴倒茶的模样,李手妙为之好笑道:“指点不敢,只是略有方法而言。要知道贵妇人自上次生产后却是留有隐疾,此疾为淤,将军需要用心活化。我一方面用些补气化瘀的药物用于辅助,而将军却是要在每日子时阴盛阳衰的那一个时辰内,化真气为暖罡,由外自内的温阳夫人关元穴位。这样一来里应外合想必夫人定能安全生产。”
洪德开正要继续询问,却见门外一名老者径直而来,就听的道:“贵恣真的有孕在身?为何我却看不出来?”
看着走进之人,洪德开连忙介绍道:“这位是家父好友,蓬莱仙山的吴真人。”
双方见面自是一番客气,就听得吴老问道:“我以元婴之气却是感觉不到,这人世间居然有这样的奇事?”
看着李太医微笑不语的样子,李手妙却是接话说道:“若不是真人问询,在下也不想多说。其实这怀孕脉象分为旺伴旺相、旺伴弱相、弱伴旺相以及弱伴弱相。母康子强两者旺,母康子弱旺伴弱,反之则是后两者。而贵妇人的脉象本就是隐疾弱相,而其体内之子也是弱相。有道是旺乘旺相两者康,旺弱相依犹可取,弱遇弱者不可保。这样说来贵妇人在怀胎后却是母子同弱,双活不可。修真之人诊的是气,倘若是一个垂危之人体内怀死胎,却是诊断不出。我虽不知修道,但估摸着是因为两者皆阴同属一气吧。”
看着李手妙说的如此不堪,吴老却是微微点头,赞许道:“不错,我想贵恣与孩儿也是因为气息微弱叫我分别不出,要是我亲自内视其体,却是可以分辨。可是这小哥所谓的弱遇弱不可保,又做何解?”
这回却是李手妙叹息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何贵妇人能母子健在。说也奇怪,我诊其脉络问其月事,推日月盈缺。可据我来看,贵妇人那段时间很难怀孕,这样一来就只有最后一种玄之又玄的可能……”
众人听闻此言也是一头雾水,洪德开本就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当即拍桌道:“李先生但讲无妨,只要是我自己的种,还怕他什么?”
李手妙与自己大伯对视一眼,心中却是同样想到了这一品大员的出口成粗。李手妙连忙道:“将军误会了,孩子定是您的……种,但我说的是一种号称转世投胎的手段,据说有大能仙人想要投胎,只要是选中了你家,只要你们夫妻相合,却是定能生产。到时候不管是初一十五月事有无,只要相合就能身孕。我观西方古书记载,有一种称呼为‘以马内利’是为处女生子,当然这是转世投胎的一种极致。”【注:“看哪,必有童女怀孕生子,人要称他的名为以马内利。”(以马内利翻出来,就是神与我们同在。)来源--《圣经》马太福音一章23节】
随即又道:“据贵妇人言,那段时间她常常与将军腻在一起,想必这是有大能借了您的地盘。”
众人这下听得明白。本来这洪德开与夫人是不能得子的,不但时间不对,而且夫人的生理,将军的修为,都是阻碍。可事实却是张夫人有孕在身,那也就是表明这胎儿定是所谓的自动投胎,上天赐福。
想到此处,洪德开哈哈笑道:“好,老子的种居然是大能转世,妙啊,看来我洪家是要兴旺发达了。”
众人看着洪德开左一个“种”右一个“老子”的,满脸黑线。就听得一旁陪坐的碧夫人嗔道:“还一品将军呢,说起话来就是个市井无赖。”
此话顿时惹得在场之人哈哈大笑,倒是碧夫人听得众人嬉笑,反而内心却是酸滴溜溜,却是不知为何。
笑声刚落,就听洪德开道:“既然李先生也说了这孩儿是上天赐予,那我就借其美言,将来这孩子就是我祥字辈第二子,就叫做洪赐祥。”
碧夫人闻言道:“还不知道男女呢,就叫这么个名字,若是生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到时候人家肯定要你改名不成。”
众人闻言自是一番嬉笑。而碧夫人则是侧目李手妙,心中暗暗思量道:“若是此次言重,这人也算了得,不但能察鬼胎还能定投胎,可谓是人间凡医之极限。”
……
隐藏在琉璃山底岩浆湖内的阵基空间中,赫连宏悠悠张开紧闭的双目。这次入定不单用来自身复原同时也将这二十余年元婴所修的法诀互通有互。现下的元婴依然不能离体,而自己的修为也依旧是元婴中期。
有了本体的武道感悟,有了二十年间元婴法术所修。赫连宏当即深吸一口热气,跨步进入那炙热的大门当中。
时空转换,赫连宏只觉得此地的时光流逝大不相同。热浪扑面,刚刚换好的衣物有着自然的倾向,赫连宏连忙鼓起金性真气合化火精。轰隆一声,刚刚进入的大门紧紧关闭,自己唯一的退路已经堵死。
入眼的空间火红一片,周边的岩壁也泛着耀眼红光。空间内只一条丈宽的石道微微向下通往前方,而石道的两旁却是无底的火红深渊。
这方空间来的不宽,但却非常狭长。左右距离大约在百丈宽度,而前方的尽头却是自己目力不及。看着这本来火热的空荡空间,听着这无有一丝声响的沙沙声,赫连宏只觉得此处异常清冷。试想着若将自己放在此处万年之久却会又有何等结局。
有了前车之鉴,赫连宏向前的每一步均是异常小心。坑洼不平的石道就像凭空堆砌而成,不左不右的悬空在这空间当中,走久了回头再看,目力已经不及。此时的赫连宏仿佛孤身一人身处无边焰火,冷清、绝望,这也许就是师伯当时的心情。
一路有惊无险,但却异常漫长。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走去,大约过了一日,不对,也许是两天,也不对可能是三天吧,反正是走不到尽头。有些心烦意乱的赫连宏只当是漫步地心,无边宽广。
边走边来熟悉环境,赫连宏发现此地却不能飞行,这也可能是此地的一大禁锢所致吧。看着无有危险的空间,赫连宏改慢步为急步,而后在改为小跑,再则变为急奔。越来越快,却始终不得尽头。看着周边一如既往的环境,要不是脚下不同纹路的石道重不重复,赫连宏还当自己在傻呼呼的绕着圈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赫连宏只觉得前方的火性精气越来越强。心思着自己快要达到目的,赫连宏反而是放慢了疾奔的步伐,越是靠近越是危险。不说此地设有的机关埋伏,单就朱采儿师伯那神志不清的存在就够自己吃上一壶。
大约又过了几日,至于具体是多少时间现在的赫连宏也无关紧要了。抬头远望,在那目力可及的尽头仿佛存在着一个偌大的平台,而平台之上却有一个火红的身影。
暗想这前方的平台应该就是朱雀阵基的所在,而那火红的身影也定是自己此行的目的。
……
小心谨慎的观察着眼前的身躯,那却是一个身着大红锦袍的人影,长长的秀发异常乌黑,露出的手腕白嫩如脂。手指修长宛若葱白,身材婀娜略作娇小,双膝则曲若在施礼,双臂张开微微向上,头颅紧低长发掩面,这是一幅奇异的身形。
二人对站,不足一丈,看着这个宛若雕塑的女子,思绪着这奇怪的姿态,赫连宏却是久久不敢上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