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坐于地的赫连宏思绪着世间数字与天地万物的映照。由一到九,从专至极。难道‘九’对应的就是赫连极口中的‘极’?数极是九,而武极又是什么?
想着先前的十八般兵器与眼前男子的空手实拳,赫连宏豁然开朗。武之一道练至极致却是手到擒来空手白刃,这个时候任何兵器却都是负担,而自己只身的肉体才是最完美的体现。据说尊师翱翔天就是以武合道,而且还在自己学有所成后还亲手毁掉了自己温阳的道器。看这男子不用兵器,再联系到尊师的所作所为,却是不难猜到翱翔天的传承源头。
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的出现,为何第二关的比试要在九场之后?难道真是预留了元婴出体的以二对二?那若是来人只有金丹,或者是合道以后的大能,那时候前者无元婴,后者两相和,这时候却要比斗几场?
认真一想,先前这男子说过“就有个老头跑到这里,也与你一般的闯过了两关九比……”。九比,他还说那老头合道了,合道也是九场。元婴期满神识俱全且独立,为之化神,化神之后元婴圆满即可合道,合道之后却是不分肉体元婴,那时要合二为一,元婴再不能离体,哈哈,为何合道老头也比九场?也是二对二?忽悠吧,哈哈。
那也就是说‘九’之后才是‘极’,数极加一,那岂不是更进一步,‘零’?
无中生有,极限化无?
想到此处,赫连宏内心激荡不已。只是想归想做归做,眼前男子的百招可不是光凭想法就能捱过。有了心理准备的赫连宏一声厉喝道:“来,看招。”
掌风击出。一招过后,同样砰地一声。只不过不同的是那男子紧随其后再次一掌,赫连宏嘿的一声也不顾口角鲜血一拳迎上。再砰的一声就见赫连宏跌坐丈外。
男子收手站定,赫连宏却不是原地打滚。原来赫连宏破掉第一招的方式就是无中生有,也就是在对手一推一吸的刹那再奋力出击,这样一来敌人就会受到双倍打击,看来这第一招的应对却是要自己连攻两计,却是不能一攻一守。由此也看得出这一招的巧妙在于间隙的把握与无中生有的借力打力。这其中的间隙把握可谓极限之‘极’,而无中生有可谓一丝机会。
回想着第二招的硬碰硬却是要赫连宏无可奈何。对方由气化实的一拳势大力沉,远不是自己借力就可比拟。第一招的掌风相对是要自己把握间隙之极,紧随的无中生有是可乘之机,可第二招的单一直拳又是何等之极?
一极一机,若有所悟的赫连宏再次盘坐于地。而那男子也在被破掉第一招后却是面显好奇,看着闭目的赫连宏双目生辉,心中暗道:“不错,先前那老儿是硬碰硬的蛮干,而这小子却是能把握我出招的欠缺,可是百招毕竟不是小数,就看你的悟性如何把。”
……半日过后,再一次对战却是要赫连宏捱过了第二招。第三招的举腿横扫却是要自己防不胜防,这一招一来生僻二来势大,其中更是与第二招紧密衔接,借着第二招之后的惯性扭腰带躯单腿成鞭,只打的赫连宏举盾护脑,应声而飞。
而赫连宏破掉第二招的方法就是侧身击胸,不与对碰。而这一招的破解之道也就是极限化无,避其锋芒,躲中带攻。也就是借着自己的惯性攻其要害,同时也用侧身的方式避开直拳。
再次盘坐的赫连宏开始了思绪第三招的破解之道……
时光流逝转眼就是十年。而在校场之内对战的二人你来我往的已经是上万来回。一脸污遗的赫连宏也不顾自己身无寸缕,狭长的双目微微眯起如猎豹捕食毒蛇出洞。而眼前的男子也是胸口脚印两个,下身短裤七分。
就听得赫连宏嘿嘿道:“八十一招了,哈哈,我就说能超过那老儿呗,要知道小子我靠的脑子。”
只见那男子撇了撇嘴巴道:“好像还真是,硬来是不行的,就怕你不够硬。”
话毕,却见两个突兀的身影再次穿插起来……
招术越来越繁,过关越来越难。先前赫连宏想通一招需半日,而现在却是要两月之多。又是十年,赫连宏终于捱到了最后一招。在这暗无天日的校场之内,赫连宏化身为战斗机器,而眼前的男子虽然说是把关之人,却也像是良师益友。到得后来赫连宏也舍弃甲盾不用,原来此时的自己确实发现要不要兵器并无不同。
有剑,你刺不着。有锤,你击不中。有钩,你挽不住。这就是赫连极口中的武道之‘极’。而兵器的作用到了此时却只有一途,那就是延伸自己,扩大范围,增加机率。
成功捱过九十九招的赫连宏拿出了早就不用的甲盾,见得此景那男子忙道:“体会、体会啊。你要是用盾牌就没意思了,有了先前的九十九招,最后我与你对拼的却是技巧。你拿出那龟壳来要我如何施展?难不成你要做缩头乌龟?”
回想着早先为了单纯过关的比试变成了现在的切磋,赫连宏当即收回了“无用”的盾牌。尘土飞扬掌风袭人,一炷香之后却是对面相视。眼花缭乱的过招看之不清楚,但赫连宏二人却是心底明白。这看似你来我往的飞天入地,其实自始至终就没有触及对方。从第二招的侧身击胸处开始,赫连宏就寻找着对方招式中的可乘之机。这期间赫连宏不但接着盾牌之力封堵了对手,还趁机踢了对方两脚,其中甲盾更是耍的花样百出,只把赫连极的裤管削掉,以至于后来在赫连极的奉劝下还主动放弃兵器。
百招刚过,赫连宏却也见识到了空手武道的种种招法,什么五行拳,什么形意掌,什么龙拳虎爪,什么狼腾裂山,什么连环鞭腿,什么形意相生……一番比斗下来眼前的男子居然将自知的武学在赫连宏眼前展示的淋漓尽致。
武道之‘极’谓之‘机’,看似拼尽全力实则寻求机会。间隙间谓之极,力之穷谓之极,攻之速谓之极,守之势谓之极……招招用尽不留后路谓之极,而极却是为了创造机会。
瓮声瓮气的声音道:“百招已过,六兽宗的赫连宏,请入内子朱雀洞天吧。”
这残魂就是残魂,突兀的结束,刹那的一声,来的就是如此突然。甚至赫连宏都来不及躬身道谢就见校场的景象开始模糊,再不消片刻自己就已经站立在二十多年前身处的大殿当中。
刚刚站定就见眼前的十九尊塑像上闪过一丝流光,流光过后那些负伤的被赫连宏击杀的雕塑恢复完美。持钺男子的双目恢复饱满,持槊汉子的喉咙缺陷不见……而那虎坐中央的武宗男子更是威严上位,不过在与之相处二十多年的赫连宏眼中,这男子的眉宇间却又有那么一丝丝“为老不尊”。看着完全恢复原样的雕塑,赫连宏知晓他们是重新启动,这本就是由赫连极一丝残魂主持的选拔大阵。而当他们的任务过后却是要迎接接下来有缘人,倒是赫连宏这个过关之人接下来的结局,却不是他们所考虑的。
大殿豁然一震,殿后的巨大门板微微开启,热浪扑面,赫连宏只觉得这门内仿佛是太阳的后院,炙热的九天神焰由那一人可过的门缝散出,也就是一人宽的范围却使得这大殿宛如熔炉。
低头看向自己无有寸缕衣着,赫连宏苦笑不已。二十多年的大战早让赫连宏忘却了自身。满心专研与武道的自己现在才发现这“暴漏”的衣装,渗人的伤疤。心想着就这样一幅场景肯定是不能面对师伯的,更何况据说朱采儿还是绝色女子。
定下心来先换衣着再做恢复。不卑不亢的赫连宏对坐于赫连极雕塑正面,不消片刻就由眼观鼻鼻观心的进入到物我两忘的境界当中。
……
神都,吉祥巷中的洪府大院。一个衣着朴素的男子跟随着一位老者急步赶来。远在大厅等候的洪德开与碧夫人一见此二人却是急忙相迎,道:“劳烦李太医亲临,快些歇息片刻。”
洪德开说这话,其实只是场面,要知道一品大将军唤你首席太医前来,却是定有大事无疑。不料这李太医闻言却是当即坐下,还不急不缓的端起送来的香茗,倒是对洪德开的所请毫无理会。就在洪德开有些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只见李太医对着边上的青年道:“手妙啊,你去瞧瞧吧。”
闻言,洪德开惊异不定的看向这个粗布装扮的青年之人。可不曾想到,边上的碧夫人亲迎过来道:“这位是李手妙先生,医术了得很呢。我这就带他为姐姐诊脉。”
原来这青年就是之前那个为二夫人诊出鬼胎的首席太医本家李手妙。看着碧夫人与李手妙离开,李太医慢悠悠的声音即将传来,道:“洪将军啊,老朽老了,这孩子唤作李手妙,是我本家侄儿,年后等我退隐了还望将军多加关照。这孩子乃是我家传医术中的精通者,五岁诊脉七岁施针,到得如今三十有二却也医人无数。虽说他经验不及老夫,但在临场应变上却也独树一帜,我想贵妇人应当无事。”
看着洪德开还不放心的样貌,李太医又道:“若说将军是带兵的王者,那翱翔天就是修道的极致,而我这侄儿却是人体的先知。说实话将军不必担忧,他的医术早在十年前就不是我所能及的了。”
听闻李太医这样说到,洪德开也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但是紧握的两手却是还不由得相互搓动,就仿佛是个孩子一样。
良久也不见碧夫人与李手妙返还,这李太医也是为了缓和气氛,随口道:“将军不妨和老朽说说事情的经过吧。”
只闻洪德开叹气道:“夫人张氏是宰辅之孙毫无修为,而我是金丹修为。您老该知道我们是难有子嗣了。虽说我那大儿子也是来之不易,但那时我没少服食仙丹良药,甚至到得最后我都用上了邪道的‘压阶丹’,这样一来我才幸之再幸。可是最近我这大夫人却是突然腹鼓害喜,而我当然是心下欢喜,不料一连请了五个大夫,却是诊其不出,你叫我怎样向岳丈交代?万不得已,我也只有劳烦您老了。”
闻言却见这老者当下一惊道:“将军您是怀疑最近在神都闹得纷纷扬扬的鬼胎事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