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的一个清晨,太阳红彤彤的,整个桃源居都弥漫在绮丽的霞光中。
俗话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万里。看来今日注定要来场大雨了。
米芃芃登高眺望。
满目葱茏。不知名的野花,争相尽力地怒放着。早起虫鸟的啁啾之声,仿佛是清晨的和谐乐音。空气中依稀弥散着植物和泥土的芬芳。
米芃芃心情大好。
哼着歌做早饭,上上下下打扫。
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可能会有雨,陶明怕雨天路滑难行,昨晚就没有回家。
他一大清早就去晨练了。陶明有每天晨练的习惯,风雨无阻。
早饭弄好了,米芃芃和叔叔等了半天,也不见陶明回转的身影。等陶明等得饭都凉了,两人都有些心焦。
“芃芃,芃芃------”米芃芃听见陶明由远及近,大声召唤自己。
“啥事啊,陶哥?”米芃芃从窗子里往外探出半个身子。
“快穿上防护衣,戴好口罩、手套,跟我走!”
陶明风似的旋进办公室,也不多解释,神色严峻,快速收拾东西。
他收拾完毕,边往外疾走,边急匆匆套上防护服。
看陶明神色,米芃芃也不多言,跟着陶明的节奏,快速穿戴妥当,提上陶明的工作箱,急急尾随而去。
芃芃知道,陶明虽然平素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可对待工作,他一向不苟。看今天他的脸色,肯定突发了紧急事件。
芃芃尾随着陶明疾行了半个小时,直到沼泽地边缘。陶明忽然立住身形,右手举起,示意身后的米芃芃停下脚步。
她顺着陶明的视线望去,是一只灰鹤。
它神色戚哀,蜷缩着身子,一条腿单立着。
“这只灰鹤受伤了。”陶明压低声音。
现在是灰鹤迁徙的季节,此处是它们长途飞行的暂歇之地。现在鹤群已经远去,只撇下受了伤、失去了飞行能力的。
眼前这只,就是被族群抛弃的可怜家伙。
“还有一只!”米芃芃指着远处。
果然,不远处,还有一只灰鹤。那只灰鹤向这边探望着,想要靠近又心怀疑虑。
陶明说:“那只是它不离不弃的爱侣。”
鹤一生只有一个伴侣,非常专情。迁徙的时候要么一群,要么一家三四口,很少有两只单独一起的!显然,眼前就是一对特立独行的苦命鸳鸯。
“怎么办?抓住它们?”芃芃手足无措地问。
受伤的灰鹤一只脚着地,金鸡独立状,头转成一百八十度,长长的嘴巴埋在尾羽中,似乎是睡着了。
它所在的位置,恰好是在沼泽地的边缘,要抓住它,不小心会陷入泥沼里,情势很危险。
“好办!”陶明拿出一个网罩。
那网罩被固定在一根可以伸缩的铁杆上,拉开铁杆,足有四、五米长。
米芃芃屏住气息,一眨不眨地盯着陶明的动作。显然,陶明做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两次了。
陶明动作娴熟,干脆利落地罩住了受伤的灰鹤。
灰鹤惊叫着,扑棱着翅膀拼命挣扎。它还不知道人类这样做用意何在,还以为自己要和遭遇黑手的同伴一样,不幸成为人类餐桌上野味。
鹤叫声很大,“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果然如是。芃芃竟被突兀的叫声吓了一跳。
另一只灰鹤受了惊吓,长啸一声,展翅而去。
芃芃担心飞离灰鹤的安危。它孤孤单单,早已经失去了和大部队会合的机会,孤掌难鸣。
“别担心,它不会走远!它的爱侣在这里呢!”陶明宽慰她。
陶明为灰鹤做检查,发现它的腿仅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陶明给它消毒、上药,包扎好。
陶明说,不发炎的话,过几天就会痊愈了。
但是陶明给灰鹤治疗的时候,竟意外发现了一个恐怖问题:受伤灰鹤排出的粪便是绿色的。
米芃芃注意到陶明陡然变化的神色。
她一惊:“陶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排绿色的粪便,不是好事!说大可大,说小不小。”陶明忧心忡忡地说。
“那是什么情况?”米芃芃紧张起来。
“现在还不好说。你赶紧给总站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情况,看上头怎么处理。”陶明把灰鹤放在特制的竹笼里,关上了笼门,把笼子提进了置物间,关好置物间的门。
米芃芃上报情况不久,防疫总站的技术人员就火速赶到了桃源居。
连万主任都亲自跟着来解情况,看来事情非同小可。
听陶明汇报情况后,所有人神情肃穆,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防毒气弹一样。
简单检查后,他们带走了受伤的灰鹤。
万主任临走前,嘱咐陶明和米芃芃,要严密监察周围环境,争取尽快把另一只灰鹤找到。
看所有人都如此兴师动众,神色严峻,米芃芃感觉到事情可能很严重。
为寻找另外一只灰鹤,陶明和芃芃兵分两路。
陶明划着一只铁皮船,沿着水边寻找。米芃芃一人沿着湖泊堤岸、芦苇丛湿地、树林等地方做地毯式搜寻。老米也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加入到搜寻队伍。
一个上午的搜寻,米芃芃和叔叔都精疲力尽,却一无所获。
下午,疲惫不堪的陶明,终于把另外一只灰鹤带了回来。
为了找寻这只灰鹤,三个人一整天都没顾上正经吃饭,又累又饿。
陶明给了米芃芃一瓶消毒药水,让她给自己消消毒。
米芃芃不解地问:“还要消毒?有这么严重么?”
“候鸟排绿便,有多种可能性,最不好的可能是携带了 流感病毒,就是人人谈之色变的SARS病毒。野生动物携带的这种病毒,人接触到,有感染的危险。不过你不要担心,你刚来的时候,我给你注射了疫苗就是防病毒的,你我都不会有事的。让你消消毒,以防莫名细菌地入侵。”陶明解释说。
“哦,这样啊!”米芃芃并不以为意。自己花儿般的大好年华,还没绽放,不会就这么衰吧?
防疫总站带走受伤灰鹤后,迟迟没有传来消息。
米芃芃和陶明提心吊胆了好几天。两人几乎天天在保护区里转悠,查看有没有其他异常情况。
陶明放弃了回家和妻儿团聚,每天吃住在桃源居。
陶明和米芃芃,也密切关注着那只雌灰鹤。
受伤被带走的那只是雄的。桃源居的这只,是雌的。
他们发现,这只雌鹤排的便也是绿色的。这说明,不仅这两只鹤,乃至整个迁徙的种群,都有可能出现了这种情况。若真是疫情出现,那情势就相当危急了。
两天后,防疫总站打电话过来,说国外的一位鸟类专家,不日会抵达总站。那位专家指名要下到桃源居,进行为期两年的考察,并参与灰鹤的治疗工作。
总站特别交代,烦请给这位专家准备好房间。
陶明说,以前来访的科考人员,都会住在总站招待所,不会下到偏僻艰苦、生活不便的基层来。
看来,这位红鼻子绿眼睛的老外,工作作风真是不同凡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