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沐风的一片深情虽然被我泼了一瓢冷水,反倒由心底笑出声来。这个丫头搞笑的本事还真是一流,难怪和她相处以来自己越来越笑得不像自己了,好像这二十多年下来,都没笑这一个月多。
我被他笑得不敢抬头,心中一直惦记着那碗未吃完的粉,低着头咬着手中的筷子,眼睛时不时瞟一瞟那白嫩嫩的粉浸泡在红油油的汤中,酸中带辣的香味刺激着我的味觉,我不由干咽了几口口水,真想将它们一扫而光。
辛流月看不见我的正脸,只是稍稍捕捉到的几分侧影,这样反而让他觉得我现在的模样颇具几分小女儿家的娇羞之态,不免又动了情,内心的狂热忍不住又揭竿而起。
“苏苏,我说了我要对你负责的。”
辛流月的声音在我耳边再次响起,负责的话题又开始纠缠不清。我扶额叹气,这位哥哥为毛要吊死在我这一棵对他根本不上心的树上呢?我既无我家沐大神一般的样貌,也无他这般的好脾气,充其量脑子好使一点,才气足一点,性格好一点,但我的好和他也不般配,他起得哪门子劲?
这男人的执着直叫我汗颜啊!
听了对面那只不开窍的呆子的话,沐风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那副冻死人的冷面孔重新浮现,“你这是打算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我还没有收拾你,是吗?!”
“是吗”两个字他咬得稍重,明眼人一看即知话里的危险之意,只有辛流月既像不懂似的又像不怕死地顶了句:“我是男人,就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既然我向苏苏承诺了照顾她,我也一定会做到,所以你别想吓唬我。”
我虽未抬头,也相信沐风在低眉看我,那目光不是审视或不信任,而是带着愤怒,愤怒我没事给他在外面招惹了桃花,还要带给他看。我的头低得更低,即使我知道自己并不是那样的人,但好歹是惹了麻烦回来。
不一会儿,沐风便抬起头,“你以为我只是吓唬你?”
他又接着嗤笑一声,鼻孔里哼出来的是对辛流月的蔑视,一双手绕过我的腰,轻轻地交叉在我的身前,“他还不值得我吓唬,小猫儿,你说是吗?”
我能说不是么,就我目前的处境?
原本坐在他腿上就紧张万分,一动也不敢动,双臂撑在桌上,借以分摊一点自己的重量。我也不想我这重量级的吨位压得他怨声载道,事后又对我恶言相向。萧子浩那家伙可不止一次就体重的问题刺激过我,虽然我这么多次都没有败下阵来,但我还是愿意自己的形象更没好些。(苏同学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反而让重量处在一个受力点上,压根也不会减轻她的重量。)
现在这家伙又环住了我,我像掉入了陷阱的猎物,无措到手脚不知该放哪好。这家伙就不能正常点,和我先表白,再牵手,再搂搂抱抱,再亲嘴,再……现在一切都被他打乱了。还未表白就将我亲了,还未再一起就将我抱了。
“你……”论斗嘴,我有时候都斗不过这家伙,所以被沐风这么一说,辛流月一时竟没接上话来,最后不得不说,“你放开苏苏,她这样坐着很不舒服。苏苏,你跟我走!”
一根筋的辛流月再次挑战沐风的耐心,这次他几乎要碰上我的手,结果被沐风一掌抓住。只见他手掌一手,手腕一用力,再一推,便轻易地将辛流月丢在了地上。要不是我坐在他腿上,也许他还会一脚踏上去,威风凛凛地将辛流月踩在地上。
“我家小猫儿每天最喜欢地就是坐我腿上看书聊天,你从哪里看出她不习惯了?”沐风说得很平淡,平铺直叙,一点都不像是刚刚推了辛流月一把的样子。
辛流月不知哪来的勇气,还想冲过来,一个庞然大物堵住了他的去路,“表哥!”
原来是那个胖纸又回来了!
“欺负一个弱不禁风的男人做什么?有什么事冲我们女人来!”胖纸说的这句大气凛然的话顿时让我高看了几分,但高看的同时又为她感到悲哀,摊上这么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她的一片真心算是彻底打了水漂,因为辛流月无情地漠视道,“柳絮儿,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我不懂辛流月的气愤是因为沐风还是因为我,抑或柳絮儿将他低看了,他对她的态度与之前有很大出入。即使他开始说了不喜欢柳絮儿,也没有这么冷漠。
“表哥!”柳絮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表哥以前都没对她这么凶过吧。
吃饭喝茶的铺子最少不了看戏的,因为人多热闹,唱戏的人不但赚足了吆喝,又填饱了腰包。所以说茶余饭后看戏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传统美德,有戏不看那是傻子。这会儿螺蛳粉店的过往群众较多,正好满足了看戏的先天条件,而不知不觉成了戏里几个角儿的我们,演得也卖力。吃粉群众们索性忘了吃粉,全都伸长脖子,眼巴巴地望着我们,打算抓个一手新闻,第一时间掌握后续的剧情。
本人也想做个戏迷,将自己置身事外,谁知那柳絮儿立马调转了矛头,直指向我,“你是女人,有本事你和我斗!”
被莫名点了名的我不知自己怎么就中了枪,傻傻地接了她的话,“怎么斗?”
要说我当时有啥好胜心,我敢打包票,本人绝对一点一丝一毫都没有,我就是觉得好奇,这胖纸能和我斗什么。而且我不是缩头乌龟,别人敢挑我,我就敢应。但后来的事情严重说明我当时应该连这点好奇都不该有,好奇害死猫,而我就是那只被自己害死的有点小白的猫。
“三局两胜,可文斗亦可武斗。”柳絮儿相当自信,似乎还没比就认定自己会赢一般。我最看不惯这种高傲的人,想也不想,就选择了武斗。文斗对于我这中女学霸来说太没挑战性了,想当年我可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文艺女青年,所以只有武斗方能显示出我女中豪杰的气质,而且我自认为这胖妞干架必定干不过我。
后来才知柳絮儿嘴里所谓的武斗并不是撸袖子露胳膊上台拳脚相向,而是赛摩托车、骑马和骑自行车。
摩托车和自行车我都在行,想当年还是我常常骑了我的小电驴载了萧子浩那小子出去兜风。不过一次不小心将他摔了以后,他死活逼我踩自行车出门。踩自行车就算了,还时不时拿我的体重损我。后来车胎终于爆了,他竟说是我压坏的,气死我了,要不是因为他帮我打架,我欠了他人情,何至于被他阴了一道,活活地白给他当了一个月车夫。
至于这骑马?我还真没玩过,不知道和骑牛有啥区别没有?
“怎么?不敢了?”见我沉思,柳絮儿露出一脸的嘚瑟——这几项可是她这个当地人常玩的项目,没道理赢不过一个小丫头。
“没有什么是我家小猫儿不敢的,不如担心下你自己,你这走路基本靠滚的……”沐风替我应下,还顺嘴羞辱了柳絮儿一番。自家的小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胆,连他这个太岁爷头顶的土都敢松,他可不相信她会怕了。
原本胸有成竹的柳絮儿被沐风这么一说,整张脸像染了菜汁,绿油油的煞是好看。
我忍住笑从沐风的腿上跳下来,“有什么不敢的,放马过来就是!”
见我答应的这么爽快,辛流月满是对我的担忧,“苏苏,你不要和我表妹较真,她和你闹着玩的,赛车这么危险的比试,我不同意你们参加。”
“絮儿,快说自己不过是和苏苏开了个玩笑。”辛流月抓住柳絮儿的手,柳絮儿脸上泛起潮红——表哥还是第一次主动握了自己的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是一大进步。
这柳絮儿因为仰慕辛流月,从小到大,她再骄纵,也非常听辛流月的话,但是今天她觉得再不争取,她这表哥就会被眼前这个小狐狸精给勾走魂了,自己再想追回来,恐怕非常难。她不由心下一横,打断辛流月的话,“这不是开玩笑,我也不会改变主意,表哥你别劝我了,我想得很明白。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她又转过来对我说,“第一场比赛在明天早上七点半,地点在桃花岭下的柳家村。车子我表哥准备,绝对是性能和质量一样,他从不是个弄虚作假的人。”柳絮儿不想和我多话,抓紧辛流月的手转身就走,“表哥,我们走吧。”
“絮儿,快和苏苏说清楚,我们不和她比赛。”辛流月不愿意走,像是担心我们受到伤害。
“我们?表哥,你说了我们?对是我们和他们两个比赛,我们是一起的!”柳絮儿两眼放光,好像被人表白了一般兴奋。
“我们接受你们的挑战,如果你是个缩头乌龟,就继续连个女人都不如。”在这种被人挑衅的事情上,沐风的态度绝不拖泥带水,所以要是他的敌人想给他当头一棒,那他定会先给人致命一击。
“我就是缩……”辛流月倒是想说自己就是缩头乌龟,但不幸地被柳絮儿捂住了嘴,“那就拭目以待,看究竟谁是乌龟谁是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