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川的风还是那么不瘟不火的吹拂着这些那些,各种的骑着自行车的男孩女孩。这个城市并没有因为某一个心痛到死的人停留,也没有因为这满溢的悲伤而再一次将所有多余的灰尘淋向不堪重负的天空,雨水都没有太多的柔情。在最后的一群归鸟回到自己的巢穴的时候,仰望天空的孩子也从彻底黑下来的天空撤下自己发酸的眼睛,他们还可以再一次不管不顾的投向黑夜那么盛大的繁华吗?
冬阳安静的靠在靴翕的肩膀上,像一只受伤了的小野兽,尽量缩小自己的身体,好像是要将头揉进靴翕的血肉里。
靴翕看着肩头颤巍巍的冬阳,手伸到沙发的坐垫下,拿出一张纸在犹豫了一瞬间后,下一个瞬间五指抓紧那张纸,将它揉捏成一个纸团。然后那个纸团就轻飘飘的掉在地毯上,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顾不上太多了,怀里的这个孩子她怎么忍心让她伤心。靴翕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为冬阳准备了不透风的墙,所有的风雪都替她挡在墙外。
“小姐,表小姐的电话。”桐姨将电话递到靴翕面前。
靴翕睁开眼睛,挥了挥手。桐姨轻轻关上了门,恭敬的站在门外。一会儿,靴翕从里面出来了,递过电话,桐姨转身下了楼。
“喂……”靴翕的眼睛里露出深深地厌恶。
外面又开始下雨了,仿佛刚刚的阳光灿烂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莫醒坐在黑色的劳斯莱斯里,眼睛有些迷离的看着这场急不可耐的滂沱大雨。莫敬言来到客厅看着正在玩游戏的陈伽雨宇。
“我去给冬阳补一下这些天她落下的课程,这几天学的是都是高考必考的知识点。”
陈伽雨宇一阵怪叫:“真的吗?不会是醉翁之意……啊啊啊啊啊啊,没有,没有……”莫敬言翻滚着陈伽雨宇的耳朵。
“谁跟你一样见着漂亮姑娘就往上扑,你要是不信大可以一起去啊。”莫敬言放开手。
“我才不去呢,我和游戏是真爱。”陈伽雨宇捂着耳朵乱叫起来:“啦啦啦啦……”虽然没有人听懂他在唱什么。
莫夏站在自己的房门口,轻轻的笑了起来。
莫敬言看着莫夏摆了摆手。
“你晚上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看情况吧。”说完浅黄色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莫夏,你看到没有他今天穿的那个浅黄色的毛衣是不是很像春天的小嫩芽啊。哈哈哈哈,水嫩嫩的。”
“活该你被他打死。”
“他又没听到,不会打我的。我又不怕他,为什么不能说。”抬眼看到莫夏一脸吃惊的看着门口,自己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嘿嘿,夏夏我刚刚可什么都没说啊,你可别挑拨我和敬言的关系啊。”自己转过头一看门口啥都没有。气急败坏的叫着:“夏夏!你过来,我们商量商量。”
啪!夏夏把自己的房门死死的关上了。留下了外面气呼呼的陈伽雨宇使劲的在外面发泄着。渐渐的没有声音了。
原来整个青春可以在这样一个这样一个互相威胁的空间里度过,这里没有爱恨纠葛,只不过是不明事理的我们在等待着什么,一场盛大的别离把你我带往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各自思念,各自落泪,各自精彩。不管在那儿,请记得曾经有个人,单纯的只是希望你能够快乐。不管你记不记得他。
外面下着小雨,莫敬言没有骑单车。打着一把透明的雨伞,站在街道旁边等着公交车。两分钟左右吧,就有一两绿色的公交车穿过路旁的梧桐,渐着小小的涟漪向着他吹着轻轻的风。莫敬言掏出口袋里的零钱,放入投钞口,车慢慢的启动了。一车的老爷爷老奶奶都在看着这个好看的男孩子。一个小女孩看着莫敬言的眼睛:“哥哥你的眼睛真漂亮。”
莫敬言轻轻的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棒棒糖,递给小女孩儿。然后看着小女孩儿梨涡般的笑容,想起了昨天他抢陈伽雨宇棒棒糖的时候,他一脸气呼呼的,小孩子模样。
“哥哥,再见咯,我到站了。”小姑娘轻轻拉过莫敬言的手往脸上蹭了蹭,莫敬言摸了摸她的头。
上了一些人,在小女孩下车以后。
又过了几站,莫敬言也下了车,但车一直在走,继续上车,下车。
桐姨在外面等着,她看见一个撑着透明的雨伞的少年背着一个黑色书包走了过来。
“请问是莫少爷吗?”
莫敬言看着这个阿姨说:“嗯,是的。”
“请跟我来,表小姐在家里等了一会儿了。”
莫敬言跟着她进了屋,刚好看见从楼上下来的靴翕。莫敬言有一刻恍恍惚惚的认为她和莫醒真的很像,一样的冰冷气质,却又不是难以接近。
“桐姨这位是?”靴翕站在楼梯上穿了一身黑色的工作装,干净利落的短发下面隐藏了一双深邃的眼眸,正在飘飘忽忽的看着莫敬言,这个眼神与气质及不相符。。
桐姨微笑着看着靴翕:“这位是昨天晚上答应给表小姐补习的同学。”
靴翕眯着眸子,细细的审视眼前这个干净的男孩子。莫敬言迎上她的目光,这一刻他们二人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流光溢彩。
“姐姐,请让他上来吧。”冬阳在二楼的楼梯上看着莫敬言。
“那好吧,桐姨去准备一点水果,一会儿送去表小姐的房间。”靴翕看了看表,皱了眉头,“冬阳我要去开会,快来不及了。”
“嗯,姐姐你也快去吧。晚上回来吃饭吗?”
“我尽量。”靴翕走到玄关处换了鞋子,桐姨开了门。
冬阳走下楼梯,站在比莫敬言高一阶的楼梯上。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一条黑色的背带裙,柔柔的长发自由的搭在双肩。静静地看着他,觉得他今天的衣服特别温暖,有一种想要人窝在里面蹭一蹭的冲动。
“这几天还好吧?”莫敬言双眼里涌动着很特别的关心,冬阳不自觉的看着有点入迷。
“嗯,还好。”继而又是沉默。
“在哪里给你补习呢?”莫敬言抖了抖肩上的书包。
“哦,走吧。在楼上。”冬阳转过头上去了。
莫敬言跟着冬阳来到她的房间,直接走到书桌前,取下书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本数学书。冬阳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安静的听着他呼吸。
外面的小雨还是细细的打理着这一季的特别,外面偶尔有一两声轻微的猫叫,似乎很远似乎很近,总是听不真切。墙上时钟秒针,分针,最后到了时针,都在一圈一圈迂回,仿佛时间在变慢。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没有变慢。它依然自顾自的不停向前,一圈一圈的,没有任何改变。
“表小姐,吃点水果吧。”桐姨将刚洗好的苹果端了上来,颜色红红的,好像是太阳余下的颜色。
“嗯,好的。桐姨你先放在哪里,我先把这道题做出来就来吃。”这道题还差一点。
“莫少爷,你来吃点吧。”
“好的,这么红苹果啊,看着好诱人啊。”莫敬言随手从果盘里拿出了一个。
闻声冬阳也转过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苹果,对着桐姨撒娇到:“哎呀,桐姨怎么不切成小块呢?”随即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
桐姨马上拿起果盘起身下楼,冬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一个苹果,在桐姨面前咬了口:“真好吃,嘿嘿,桐姨最好了。”
“哎呀,表小姐我身上有油渍,别弄到你身上了。”桐姨立马推开冬阳。
“我不怕。”冬阳仍就不依不饶的黏上去。
莫敬言在一旁喜滋滋的看着她们,手里的苹果在不经意间变成了苹果核。
桐姨出去了以后,冬阳和莫敬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知怎么的就聊起了桐姨。原来桐姨以前是冬阳妈妈和婶婶的大学同学,她们感情很好,可后来婶婶嫁了叔叔以后就变了,认为和她接近的人都是为她的钱。桐姨一辈子都没有结婚,再后来也许为了生存吧,婶婶给她提供了工作,就是她家的保姆。其实以桐姨的学历完全可以到大公司去上班的,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来当保姆,谁也不知道。
莫敬言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看她风轻云淡的提起刚刚逝去的母亲,对她苛刻的婶婶,和一直温暖她的桐姨。他也不忍心打破这一刻的宁静,就好像是一滩宁静的湖水,深夜,没有人愿意冒着雨跑到某个特定的地方扔一块石头,去破坏某一刻的安静。
外面的雨滴落了一整个世界,只留下了一个让路灯点亮的漆黑雨夜,雨滴里的故事,有一棵棵古老的大树为它们诉说。是不是我们也需要一个彻底放心的故事来承担余下的心酸呢?
不过这个雨夜只有一排排孤独的树影陪着满腹心事的路灯,冬阳举着一把雨伞送莫敬言上了公交车,看见莫敬言在车上重新戴上耳机,冲她挥了挥手,可她还是不愿意离去,站在原地和他隔着这样简单的距离,看着他在车上晕开的笑容,心里说不出的满足。直到公车渐渐启动,轻轻溅起一阵涟漪,飘起一阵凉凉的夜风,冬阳也回了家。
那墙上大钟的短针指到了八到九之间,冬阳闷闷不乐的坐到沙发上。
“又不回来吃饭吗?不是答应过我吗?长大了就可以不守信用了吗?”冬阳嘀咕道。外边的雨滴声滴滴答答的敲击成一篇催眠的乐章,冬阳蜷曲着身子缩在红色的沙发上,渐渐的放松,睡着。
大概时针又悠忽悠忽的转了两圈的样子,助理掺着靴翕回来了。冬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助理扶着靴翕,掀开桐姨给她盖上的毯子,走到助理的跟前接过醉的站不稳的靴翕。
“哥哥,她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冬阳被她身上的酒味熏到了。
助理替冬阳把靴翕扶到沙发上:“今天晚上我们到菀居谈了笔生意,小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人家对方的少爷拼起就来了。”
冬阳看着靴翕细碎的短发下的湿漉漉的脸,恍惚间分不清那是泪,还是外面冰凉的雨水。
这场雨什么时候会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