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刘穆之发现,虽然广固城攻破了,但是将士们的士气却不是很高,尤其一些中高级将领更是如此。为了提高将士们的士气,为了应付国内卢贼北上的难关,他们必须凝聚军队的战斗力,激发将士们的士气,来应对接下来的困难。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刘裕下令屠城,萧正峰反对,然后萧正峰陈说反对的理由,一方面以大义教育将士们,同时也激发他们的故国之情,凝聚战力。
不过,萧正峰那一段慷慨激昂的说辞临了的时候,却忘了,所以帐中才出现了那么长时间诡异的静默。幸好,刘敬宣及时进来了,说出了反对的话以及理由,这跟刘穆之的说辞大体相似,所以这效果也就基本达到了。
“嗯,现在军心倒是可用,但是困难依旧存在。卢贼的船只也不知道具体到何处了?”刘裕脸色肃穆,沉吟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哥不必过于忧心。据前段时间,京口传来的消息,卢循与徐道覆兵分两路,一路由卢循亲自指挥,从湘江出发,进犯我长沙郡;一路由徐道覆率领,沿赣江背上,进犯我豫章郡。”萧正峰将京口卫的情报又重新在众人的面前重申了一遍。
“嗯,”刘穆之手抚三绺长髯,“道成京口卫的情报与都督府督军得到的情报大致相似,只是大都督,江州刺史何无忌一向轻视长生妖军,我看还得着一大将火速督促他一下为好,省得他轻敌躁进,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
刘穆之刚说完,刘敬宣拱手说道,“就让我去吧。”
“敬宣,你还病着呢,况且你不是早就想当这个北青州刺史了吗?”萧正峰有些意外地说道。
“伊人已去,留在这里,也只是徒增伤心而已。倒不如以此残躯,为我大晋略尽绵薄之力为好。”刘敬宣语气淡淡的,但是身边三人都听得出话语中的悲凉之意。
“也好,敬宣,你离开此地,对你未尝不是件好事。北青州仍然给你留着,由长史羊穆之暂代刺史职责。另外,着你带领一千骑兵,轻装简发,火速支援何无忌,务必督促何无忌,让他小心应付着,不可轻敌。”刘裕当机立断,沉声说道。
“诺。”刘敬宣躬身一礼。
“道成,着你以京口卫为主力,组成两千荡寇军,火速支援道规。”刘裕继续下着军令。
“诺。”萧正峰同样躬身一礼。
“穆之,你暂时留在北青州,待处理好这里的军政、民政,再行回京吧。”刘裕最后吩咐道,这广固城虽然攻下来了,但是这里千头万绪,也只有刘穆之这样的军政高手,才能理出个头绪,让这燕地平稳地成为大晋的一个州府----北青州。
“诺。”刘穆之语声冷静地应道。
正月十三日,北府军在经过十日的休整后,在刘裕的率领下正式回师故里,而刘穆之则留了下来,对这里继续进行整饬。刘敬宣与萧正峰各带一支部曲,火速向南边进发。
二月二十六日,萧正峰带领荡寇军一路马不停蹄,终于来到了荆州的地界。
“卫主,我们已经到了荆州,将士们连日奔波,吃喝基本上都在马背上,是否让他们下马歇憩歇憩。”万金刚建议道。
望着全军将士虽仍是斗志十足,但是仍掩饰不了的一脸倦意,萧正峰转而问向胡籓,“老胡,你是土生土长的荆州老将了,你认为如何?”萧正峰这一次特意向刘裕要来胡籓带在身边,正因为他对于荆州也算得上一匹“老马”了。
“将军,以末将看,还是一鼓作气到江陵再说吧。军情似火,如果卢贼北上一路船行,那么他肯定要攻取像江陵这样的大城。末将认为到了江陵,全军再行休息,较为稳妥。”胡籓紧了紧手中的马缰绳,打起精神说道。
“好,就听你的。老潘、老万,传令下去,全军急速前进,力求在傍晚时分赶到江陵城。”萧正峰稍微放低了坐在马上的姿态,振奋精神说道。
“诺。”潘十二与万金刚同时喝道。
全军在短暂的停顿后,又急速动了起来。萧正峰一马当先,荡寇军们虽然疲惫以极,但是当他们望见萧正峰在前方奔跑的身影时,俱是精神一振----将军尚能身先士卒,我们这些当兵的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灰子”似乎感觉到了萧正峰心中的那一份豪情,振鬣长嘶,更加跑得欢快了。
冬日的夜来得早,更来得黑,申时刚过,天色就彻底沉了下去。萧正峰望着远方黑沉沉的天际,命令军士们打起火把继续行军。
“卫主,你看----”潘十二向前方指去,远方稀稀疏疏地闪着火光,火光在黑夜中虽不甚大,但却是分明。
“嗯,老胡,前方应该就是江陵城的方向了吧?”萧正峰向胡籓问道。
“是的,将军,只是这火光有点古怪啊。”胡籓若有所思地说道。
“哦,怎么古怪了?”萧正峰问道。
“将军你看,一般城头这个点还不会点亮如此多的火把,除非遇到一些紧急情况。而且将军你看,那片火光闪烁不定,似乎在到处游移。末将估计江陵城恐怕出事了。”胡籓皱着眉头说道。
“嗯,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
萧正峰一声令喝,全军本来稍微迟缓的行军速度又重新提了上来。
将近半个小时的急速奔跑,在离江陵城不远处的一条河道旁,萧正峰命令队伍停了下来。不远处,江陵城头的喊杀声已经清晰可见。
“老潘、老万,你们分别带十人一组,分两个方向,向前探一探,速回禀报情况。”萧正峰虽是心中焦急,但仍是先了解情况,再有所动作。
“诺。”两人同时答道。
不多时的功夫,潘十二与万金刚两人几乎前后脚地回来了。
“卫主,攻城头的与守城头的都是晋军的服饰,但是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打起来了。”万金刚首先说道。
“嗯,卫主,虽然攻城头的兵士身着晋军的服饰,但是看他们攻城的习性,应该是卢贼的贼军无疑。”潘十二十分笃定地说道。
“嗯,可知道这一次率军攻城的主将是谁?贼军有多少人?”萧正峰问道。
“回禀卫主,贼军人数我初步估计有五千之众。至于贼军主将,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我看见荀林了,这厮当日带着圣姑闯飞虎岛,害得圣姑惨死,现在又投靠了卢循叛贼。臣请命,率所部击溃这伙卢贼,一定要将荀林这厮活剐了不可。”潘十二脸色狰狞,仿佛成了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嗯,现在还不是时候。老胡,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先下马休整,可将所带干粮尽数吃光。休憩片刻后,等到体力有所恢复,我们再出击。”
“诺。”胡籓答应了一声传令去了。
“卫主,我们这一耽搁,据属下观看,江陵城头的守军不一定守得住啊。”万金刚颇为忧心地说道。
“唉,不管江陵城头的将士能不能守得住,我们荡寇军连日奔波,人又不是铁打的,如果不稍作休憩的话,恐怕走上战场就是送死,那样反而帮不上守城的江陵城的将士们。去吧,先休憩去吧。”萧正峰有些无奈地说道,他着一下令休憩,时间不能太短也不能太长。太短,将士们根本休憩不足,反而会更加疲乏;太长,这城头的守军可真是撑不下去了。所以萧正峰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时间,心中始终扣着一根弦。
潘十二与万金刚默默地走开了,萧正峰也裹着大氅,就着地面上的枯草坐了下来,他微闭着双眼假寐。
萧正峰心忖,贼军有五千人,但不知江陵城中的守军有多少,但是根据潘、万两人的汇报,这贼军的最先意图是想假扮晋军,赚开城门,从而占据江陵城的。但是他们只有五千人,赚开城门后,他们就有自信能打败城中的守军吗?除非他们知道城中的守军不多,五千人足有应付,才会这么做。
据此可以推断,城中的守军顶多也就三四千人之数,有可能更少。那么即使自己这两千人全部压上,和城中的守军合并也只不过力量相当。虽然有里应外合的优势,但是自己这一方毕竟是远袭之师,战斗力要大打折扣。那么,要想一击必中,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就要等待时机,一面让己方的将士们恢复体力,一面要守城的江陵将士们消耗对方的体力。此长彼消,然后自己这一方一鼓作气,才可如摧古拉朽,一举摧垮敌军。
休憩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期间,胡籓、潘十二、万金刚分别过来请示了一番----是否出兵?萧正峰望了望那城头渐趋黯淡的火光和那渐趋衰弱的喊杀声,他终于站直了身子。
“荡寇军听令----全军上马,急速冲击,完杀贼军,保卫江陵。”萧正峰高举着马头,蹋鞍上马,带着二百荡寇军,当先冲了出去。
潘十二、万金刚、胡籓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三人嘴角同时微微一笑,眼中自信满满。三人一举马刀,各带着六百部曲,呈扇面形紧紧缀在萧正峰队伍的后面,向前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