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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国家之外

2017-02-02发布 7369字

艾斯普瓦城的西南角,是一片不适合人住的低矮窝棚区,由于这里是非常特殊的一片洼地,所以一旦到了雨季就变得潮湿而且闷热,而正因为这些不利因素,所以这里最多的是养殖场和农田,除了一些农民,基本上一到了晚上就不会再有人在这里呆着了,所以一旦到了晚上,这个城市一角就显得是那么的孤寂,除了点点星火和两排路灯,几乎就是一片黑暗,好像所有的建筑都成了黑暗中的守望者,在沉默中诉说着被遗忘的痛苦。

不过就是在这么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却隐藏着一个危险人物。

在一个毫不起眼的院落里面,一道雪白的倩影推开一道木门,门发出一道“吱嘎”的声音,尖锐而且刺耳,房中一片漆黑,只有角落里面一道孤寂的人影正拿着一把雪亮的细剑细细的观看,他听到了声音,头也没有抬一下,只是用平静而且微弱的声音问道,“回来了?”

雪白的倩影转过身,由于实在太黑了,所以除了她的衣服几乎看不清她的样貌,只见她的轮廓微微低头,走到人影的面前,“是的,一切都已经办妥了。”

“我能够看出来,你的心中有很多疑问,”角落的人影终于抬起头来,那一张平庸无奇,眼中却隐藏着一丝让人不安的笑意,“我说的对吗,茜娜亚?”

这两个人正是躲在这里的茜娜亚和泽比克斯。

茜娜亚的身影虽然隐匿在黑暗中,但是已经能够看出来她的心里产生的不安。

泽比克斯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你要知道,我们的身份,要是让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知道了,就意味着计划已经失败了一半。”

“我知道您对佛洛特林的评价,他是一个只会吵架和耍小聪明的废物。”茜娜亚轻声开口,那一丝声音清冽又带着一丝寒意。

“评价?”泽比克斯反问一声,“事实上我从来都没有认为他是一个能够称之为间谍的人,要不是他贪图利益,我们的情报也就不会被艾斯普瓦人发现,那样我们的计划就不会冒这个风险。”

“不过嘛,”泽比克斯顿了顿,将手中的细剑插回剑鞘,“也许我们所做的会更有说服力,茜娜亚,一个不会做取舍的人是无法成就伟业的。”

“您说的很有道理,大人。”茜娜亚点点头。

“很快,我就会安排下一步计划,让你的人做好准备,也许我们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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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斯提,塞维利亚的皇家军械制造厂后面的一处靶场。

“轰隆!”

一阵剧烈的轰鸣声后,硝烟渐渐散去,一处用坚固的砖石建造的模型两层建筑被一颗炮弹炸成了一堆废墟,只剩下了半段墙壁还伫立着。

在远处的一处高楼上,一名头戴着金色国王冠冕,身穿红色金丝双狮袍的年轻人正从窗口看着那堆废墟,他只是普通地站在那里,却带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一门这样的大炮需要耗费多少杜卡多?”年轻人沉默了半晌,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转过身看着身后站在两边的一大群人。

“陛下,”一位身体富态,年过中旬的男人站了出来,他躬下身体,“这种大炮我们自从得到铸造方法之后就日夜钻研,这是我们铸造的第八门,根据我的计算,花费多少杜卡多还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还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哼!你们是怎么办事儿的!”年轻人正是势力如日中天的查理一世,他怒不可遏的在墙上捶了一拳,“有了方法却只能看着人家打我们?”

“非常抱歉,陛下。”

查理在房间内快速地踱着步子,他回过身手指指着那中年男人,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子上,“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个月之内我要看到成果,否则宽恕你的就只有上帝!”

中年男人面色瞬间变得铁青,好像是喝了一大杯苦瓜汁,不过却不敢有丝毫的违逆,“遵.......遵命,陛下。”

“先生们,”查理冷哼一声,背起双手看着房间中的人,手指着楼下,“要是你们还认为我们在新大陆的失败是一场意外,今天的这门大炮就会打到塞维利亚的布拉德文思宫殿的锥形屋顶上!现在,你们当中的谁能够告诉我,这些土著人还是一群应该被忽视的野人?”

被查理扫视过的人们一个个都低下了头,谁都不敢搭话。

“很好,原来你们这群人还有清醒的时候,”查理压抑的怒气好像是无形的一把木槌,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让他们心中觉得异常压抑,“虽然你们的所作所为非常让我恼怒,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被这次的失败挫掉了锐气,因为接下来我们要去在法国佬的身上找回失去的东西,不过我还要告诉你们,总有一天那片大陆还是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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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伏依公国临时首都————都灵。

“公爵阁下到!”

随着一阵沉闷而且缓慢的声音,玛德马宫足足有十米之高的沉重大门被六名银甲卫兵推开,还站在门外的一道人影立刻被从身后照射进来的阳光照映出来,影子投射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被拉得长长的。

此人正是现任萨伏依公爵————查理斯三世,

虽然这一幕显得颇有威仪,不过查理斯的到来丝毫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在玛德马宫采用鎏金浮雕装潢的高大穹顶下面,此刻原本应该肃静而且庄重的大会议正乱得像是一锅粥一般。

“今年在皮埃蒙特的所有税收加起来都比不上你们部队的薪资,你和你们的人除了看见法国佬就跑还会什么?!”

“我需要更多的兵器和马匹,我的上帝啊,要是你们再这么抠门儿,我恐怕卢瑟福的手下就要哗变,到时候整个西方边境就再也没有兵力了!”

“马匹和兵器?现在我们也需要这些,防卫奥莱堡垒比什么都重要,你要知道那里是进入意大利的重要通道!”

“那些卡斯提佬今年又在贸易上和我们的商人发生摩擦,我绝对不会再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这个问题上含糊不清!”

“安静,安静!”眼见着查理斯的脸色虽然黑的可怕,却只是站在门口没有任何动作,正在这时,一道响亮的声音盖过了这里的喧嚣,嘈杂的声音顿时猛地一顿,一时间只听见脚步声从查理斯背后传来。

来者站到了查理斯的身后,眼睛扫视着正直直地看向这里的众人,直到卫兵再一次把沉重的大门关上,这才看清楚查理斯和这个人的容貌。

查理斯,虽然贵为公爵,但是本身的相貌并不怎么英俊,由于纵欲过度反而显得颇为苍白,他的威仪在萨伏依家族内部可谓微乎其微,他不像他的父亲那样的狡猾多智,可谓说是才能平庸,事实上要不是他的哥哥早逝并且没有子嗣,恐怕他还没有资格继承萨伏依公爵的爵位。

不过他身后的人就不一样了,此人在萨伏依家族此刻的声望恐怕比公爵还要高上一筹————他便是杜伊萨尔伯爵。

此人乃是目前萨伏依公国库内奥地区的行政总督,而且手上还握有萨伏依公国目前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可谓是权势一时无两,而且他世代和萨伏依王室联姻,他的家族阿玛笃斯八世时代就是王室重臣,曾多人担任过宫廷内务大臣。

在萨伏依公国目前正处风雨飘摇的时候,此人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

尽管杜伊萨尔伯爵年过四十,但此刻还是不显老态,甚至乌黑发亮的头发和迥然有神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比他身边不到四十岁的查理斯公爵还要年轻一些。

所有人都知道,杜伊萨尔伯爵虽然爵位只是伯爵,其实此人比之公国内那些徒有其表的侯爵还要有权有势。

“公爵阁下,请!”杜伊萨尔伯爵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查理斯这才重新迈步望着十六级台阶上面的金雕宝石镶嵌的王座而去。

事实上萨伏依公国虽然立国已经几百年,但并不是意味着他们本身实力多么强横,家族内部多么团结,其实几乎每一任公爵在即位前都会经过一系列的内斗,甚至即使是他们继位之后,也会有无数的反对者,比如现在的查理斯三世公爵,他最大的对手就是一位绰号为“日内瓦爱国者”的家伙。

作为在神圣罗马帝国,法国,威尼斯,意大利教皇国的缓冲地带的萨伏依公国,虽然每一位公爵都致力于开疆拓土以期望改变自己国家的夹缝态势,但很遗憾他们不动则已,因为这样以来还可以作为一处独立的缓冲地带而被忽视,可是要是他们妄动刀兵,就会招致极大的打击,比如萨伏依公国鼎盛时代曾经把疆土扩大到瑞士乃至于法国境内,不过没有用多长时间,就只剩下了现在的库内奥和尼斯两地。

不过萨伏依一直存在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是神圣罗马帝国这个松散邦联内部的一个成员国,并且由于几大强国都想拉拢萨伏依,所以后者历来都保持着左右逢源的中立政策。

但现在随着查理继位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使得萨伏依公国成为了法国人的眼中钉,后者急于打开前往意大利的道路,所以自从法西开战以来,萨伏依就成为了战争的重灾区。

其实在欧洲,一个国家由一个家族统治,但是家族和国家却是两个不同的东西,比如说法国王太后露易丝的家族同样是萨伏依,可以说现在的法国国王身上也有一半萨伏依家族的血统,但照样对着萨伏依下狠手,夺取土地什么的毫不手软。

欧洲王室不得不说是很奇妙的,因为他们既重视血缘又不重视血缘,他们能够通过联姻来组成一个庞大的帝国,但也能够因为一场利益冲突而导致家庭决裂。

实际上正是因为看见了欧洲家族统治的这些弊端,林世举才很少分封贵族,在艾斯普瓦公国,贵族只是一种荣誉地位,但却没有任何实际干预封地行政事务的权力,哪怕是封地也只是分布在一些加勒比海的小岛上。

“公爵先生!”查理斯的屁股还没有在王座上坐稳当,从右边一排肃手而立的人群中冲出来一名全身贯甲的人,他一把推开眼前挡住自己的人们,站到了最前面,“我想知道,您要什么时候才能够把拖欠的佣金交给我们!”

实际上现在的欧洲军队已经开始不同于旧时代的义务兵,而是半义务兵半职业雇佣军相结合,农民们虽然同样需要为了响应领主的号召而打仗,却有了一定程度上的自由,濒临皮埃蒙特地区的瑞士人就是一群职业佣兵,这些士兵的素质是整个欧洲顶尖的,尤其是他们的长矛兵,更是被法国人视为必不可少的力量,但是他们的薪金却非常不菲。

查理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身边的一名头戴托斯卡纳方形帽的中年人开始说话了,他甚至没有抬起眼皮,语气拖得老长,“卡斯托将军阁下,这个问题我想我们在刚才已经讨论过了,您的要求现在我们还无法满足,关于你们的佣金需要经过长老会议的同意。”

“哼!”中年人的话音刚落,卡斯托就已经几乎快跳了起来,“我的人睡在荒郊野外,吃着发干的面包和扎人喉咙的小麦,时时刻刻警惕地看着地平线有没有异样,看着山巅的烽火台是否有警报,只是为了保护你们这些只知道躲在庄园里品葡萄酒的半死人!听着你们拉长声音说‘今年没有足够的税收’?!没有武器没有给养,就连佣金都不能够按时发放,我告诉你,为了这一群狗屁家伙,我他妈的已经受够了!”

如果观察的仔细一些,就会发现现在的王座两旁,几乎泾渭分明地站成了两排,右边的人们几乎个个都穿着盔甲,而左边的人却一个个穿金戴银,衣着一个比一个华丽,这些油光满面的家伙们此刻正在交头接耳,也许是在讨论又得到了什么稀奇的玩意儿,没有人在乎卡斯托的咆哮声。

最先出声的中年人也冷笑了一下便不再说话了,实际上也用不着他说话,因为谁都知道卡斯托将军和他的手下实际上的作用也只在拿钱而已,这些来自莫耶那的二流雇佣兵,也只是因为他们人数众多而且佣金不如瑞士人那么高而被聘用的,但面对法国人的攻势,要不是有着卡斯提人的背后支持,在米兰等地的牵制,恐怕他们早就完蛋了。

倨傲的中年人则是尤利西斯主教,虽然此人年纪不大,但却由于其身份特殊,乃是整个库内奥地区的大主教,甚至还是当今查理斯公爵加冕仪式的亲自册封者,其本人所受的恩宠,加上其在教廷内部的地位,可以说是公国内部排名前五的当红人物。

不过正因为这些,使得杜伊萨尔伯爵对他并不怎么看好,认为他只是一个后生,却拥有和自己差不了多少的地位,所以对尤利西斯主教颇为傲慢。

“卡斯托!”杜伊萨尔伯爵拉下脸,作为萨伏依公国目前的顶梁柱,他首先得为公国内部的统治考虑,“这里是玛德马宫,不是你的兵营!公爵阁下不是你可以任意凌辱的对象,请你注意一点自己的身份!”

卡斯托脾气火爆,像是喘着粗气的老牛,他冷哼一声却不敢再顶嘴了,尽管谁都知道萨伏依家族内部成员各个生活奢侈,包括公爵本人在内也是继承了家族的艺术品位,但却一个个都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毕竟雇佣兵只负责打仗,但他们的身份却被这些自恃家族传承的贵族们所瞧不起,其实要不是卡斯托将军的身份,他根本没有资格进入玛德马宫。

查理斯公爵对刚才的一幕颇觉无奈,实际上他本身并没有足够的才能来统治一个如此庞大的国度,他那个现实主义父亲并没有交给他足够的经验来对付这一摊烂摊子。

“公爵阁下,”杜伊萨尔伯爵咳嗽一声,他环视一眼周围,见没有人再发出任何杂音这才回过身看着查理斯公爵。

杜伊萨尔伯爵作为现在萨伏依公国首屈一指的人物,他的忠诚却是无可置疑的,这对于查理斯公爵莱说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查理斯点点头,清清嗓子,“卡斯托将军的佣金我会召集家族长老进行筹措,现在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应对的问题还有很多,这也是我把你们都召集起来的原因。”

“你们都知道,弗朗索瓦和查理目前都在各自的边境上调兵遣将,未来不久就会爆发一场大规模战争,而我们夹在两个势力之间,我不想再每天躲在教堂里面祈祷祈求天主的庇佑了,现在法国人对我们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他们的使者此刻就在门外,”查理斯放在扶手上的双手此刻已经在微微颤抖,他话里面的平静也完全是故作姿态,谁都知道公爵阁下的胆子一向很小,早就被打怕了,“所以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我们究竟应该站在哪一方。”

由于萨伏依公国和法国人的仇隙,也因为他们理论上属于神圣罗马帝国,所以一直以来自从意大利战争爆发开始,历代萨伏依公爵都保持着对法国敌对的态度,不过由于他们所处的位置是进入意大利的要道,现在也招来了极大的打击。

但是对于萨伏依人来说,西班牙的查理也许更值得他们害怕一些,以至于查理斯的话一出口,立刻招来了一大片的反对声,整个大殿中一片混乱,不过伴随着一道清嗓子的声音,殿内又恢复了安静。

“公爵阁下,我想现在改变我们的策略并不是一种合适的选择,”说话的是右边的一位独眼老者,这个人是目前的萨伏依家族王室大总管,塔拉克斯特 德 伯伦思,此人服侍过三任公爵,向来以精明老道著称,虽然此人生活奢侈,但在办大事上却是值得信赖的,在整个王室都有很高的威信,“目前查理已经在暗中集结了一大批反法军队,目前葡萄牙甚至英国人都坚定不移地支持查理,请问公爵阁下,法国人给了我们什么条款以至于您愿意不惜冒着亡国的风险?”

“请法国使者,”查理斯向来对这位大总管畏惧有加,只得借此作为掩饰。

很快,大门再一次被打开了,随后所有人的视线都向着外面望去,却是两道人影在两边卫兵的半送半监视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待到大门再一次关上,两位使者的面容才看清楚,一位头戴毡帽,身穿红色鸢尾花纹章袍服的男人便迈着优雅的高卢步子进来,他的身边还有一位年轻人,不过一看就知道只是一位侍从而已。

袍服男人脸上带着优雅的微笑,他的装扮几乎是整个欧洲贵族间的通用款式——————浓密而不蓬松的褐色波浪卷发,起伏有致的波纹大胡子。

唯一不同的也许就是他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以及此人的身份了。

“鄙人,弗朗索瓦陛下的使者,贝朗托姆男爵卢瓦尔 德 维斯孔蒂向高尚的萨伏依公爵阁下问好,祝您健康!”不管是谁,在见到袍服男人一丝不苟,优雅如艺术品般的礼节之后都会对此人的好感大幅度增加,何况此人虽然不是欧洲著名家族维斯孔蒂的一员,但光是这个名字就足以让人将对他的好感再提升数个层次,这对于现在极为重视家族身份地位的欧洲人来说是极为重要的。

“日安,卢瓦尔男爵,”查理斯在外臣面前还是得保持自己的威严,所以他坐直了身体,努力拿出一丝庄重,“我们都想听一听尊贵的贵国国王陛下派阁下带来了什么好消息,所以请贵使者原谅我心情的迫切。”

“遵命,尊贵的公爵阁下,”卢瓦尔还是保持着优雅的微笑,但这种笑容的背后是整个法兰西王国,没有人敢忽视此人的身份,“鄙人奉国王陛下的旨意,为贵国带来了和平的喜讯,也为了我们两国人民的共同和谐相处而来,现在请允许鄙人向公爵阁下传达我王和我国人民的协议。”

卢瓦尔微微欠身,从身边侍从的手中接过一卷用金色丝带缠住的银色匣匮,而后拿出一卷用松油浸泡过的牛皮卷轴,开始朗声念起来,“法兰西人民的国王,布列塔尼,波尔多的继承者弗朗索瓦向尊贵的萨伏依公爵问好,奉神圣耶稣基督以及我国人民渴望和平之意志,现贵我两国已结兵祸多年,战火连绵历年,现今人心思安,兵士疲惫,我欲与贵国结为友睦邻邦,以全我两国人民和平之愿望,今特委派卢瓦尔男爵为使者,携我国之意志,望高尚的萨伏依公爵认真斟酌。”

卢瓦尔男爵的声音抑扬顿挫,好似在诵念诗文一般,沉稳而且慷慨的声音直透殿顶,让人听得如痴如醉,而且条款的开头一席话和法国人往日的咄咄逼人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完全不符合弗朗索瓦的脾气。

这位年轻而且傲慢的国王平日里总是盛气凌人,每当派人出使各国,他的国书上不但会罗列一长串自己的头衔,而且还会让人觉得他就在你的面前,用手指头戳着你的鼻子说话。

“为体现和平之诚意,我法兰西王国原因就两国积怨与贵国协商,现陈列如下几条,第一,贵国退出反法联盟,第二,贵国退出哈布斯堡家族所控制下神圣罗马帝国成员国身份,第三,在今后我法兰西军队进入意大利之时,希望贵国予以我国方便。”

“为体现我国之诚意,牺牲我国国家利益,我王提出如下几条交换条件,第一,归还贵国瓦莱达奥斯,第二,退出我国在巴斯罗内特的兵团,第三,我国愿意重申我两国之友谊,愿与贵国结为兄弟之盟,永不侵犯,第四愿与贵国结为盟友,共同对抗敢于侵犯贵我两国之敌人。”

卢瓦尔的协议书实际上还没有念完,殿内的人们就已经快开了锅,待他念完之后之后更是沸反盈天。

“这是赤裸裸的亵渎我国尊严!”

“决不妥协!”

“天主至高,你们这些高卢人有什么资格擅自提及天父之名讳!”

“公爵阁下,他们这是无礼,我建议把这个虚伪的家伙吊死!”

不过从头到尾卢瓦尔男爵都保持着微笑,甚至还悠闲地轻笑两声,丝毫不为这里的嘈杂所干扰。

查理斯在国内缺乏威信,在这种场合下更是镇不住场子,他只得看向一边的杜伊萨尔伯爵。

“国王陛下还说,贵我两国在一些事情上拥有共同的利益,希望公爵阁下不要让我王失望!”卢瓦尔保持着微笑,高举起双手,清澈深邃的双眸看着王座上的查理斯公爵。

查理斯愣了一下,实际上不但他愣了一下,就连争吵不休的人们也都停滞了一下,不过这只是片刻的功夫,随后就像被引爆了的火药桶,一下子开了锅。

“带法兰西使者先去休息!”查理斯公爵对于法国人的条款颇为意动,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无法讨论,只得先让人把卢瓦尔男爵带下去,后者左足撤半步,右手抚胸鞠躬,微笑着离开了喧嚣的玛德马宫,举手投足间极有风度,在卫兵们的护送下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