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和A城的时差只是隔了三个小时。
周元祖抵达瑞士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多钟。
云大和她一起来,飞机是直接开到了一家私人小别墅里。
周元祖问了一句,这里是哪里?
云大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一句,是储阚的产业,别的相关的事情则是只字不提。
周元祖只记得昨天晚上是储阚照顾了她一夜,今天早上醒来,也不见他的踪影。
储阚像是个神秘人一样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又嗖乎一下消失不见。
“哦。”周元祖回答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
“周小姐,你想要吃什么?”
云大准备想要带着周元祖先去吃下午饭。
午饭在飞机上吃的,周元祖没什么胃口,食物原封不动的摆在了飞机厨房之中,倒是云大吃得还蛮香的。
“我现在没有胃口,要不你先送我去医院吧!等会儿饿了,我们再决定去哪里吃?”
周元祖婉拒了云大的建议,她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吃饭也只是一件浪费时间,浪费粮食的举动。
云大思考了片刻,遵从了周元祖的提议。
储阚只是吩咐他一定要叮嘱周元祖吃饭,具体什么时间吃饭,他没有规定。
况且,储阚的另外一道吩咐就是,无条件服从周元祖提出的任何要求。
周元祖只是说先去看一看车君,再吃饭,并没有说不吃饭。
云大去车库取了一辆白色的布加迪,直接开往了瑞士的脑科医院。
半个小时之后。
“周小姐,到了。”
云大淡淡地说了一句。
“嗯,谢谢。”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向了医院的正大门。
突然之间,一抹熟悉的影子闪过了云大的视线。
定睛一看,那个人怎么那么像……
“周小姐,你先等一下。”
云大顺着医院门口的那抹身影追了出去,那个人很快上了一辆车,远离了云大的视线。
云大看着绝尘而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在医院门口那边望着他的周元祖,选择了放弃。
伸手在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向储阚汇报了这一情况。
对面的储阚只是嗯了一句,说明自己已经查清楚了所有的情况,即将赶往瑞士这边。
云大挂了电话,再次看了一眼已经看不清的车辆。
又依照着储阚的吩咐,将刚才的车牌号码报告了另外一个陌生人。
他就奇了怪了,他已经安排人下去,追查瑞士这边的美亚当了。
可是为什么会没有人给他汇报情况呢?
如果今天不是自己碰到这个情况,那么他底下的人做事会有多么的不负责,他今天都不可能会知道。
云大甩了甩自己的念头,周元祖还在那边等着他呢?
他可不是不能让周元祖久等。
云大很快就带着周元祖去见了何期远,车君的主治医生。
周元祖看到何期远的容貌还是有点惊讶。
因为他看上去,还算年轻。
她以为,在国内数一数二的脑科专家,怎么说在年龄上也是会有一点往大了想。
周元祖还没有来得及打招呼,何期远先对她伸出了双手,“你好!我是何期远,车君的主治医生。”
周元祖也伸出了双手,“你好!我是车君的家属,我叫周元祖。”
“我知道你。”
何期远露出了一抹促狭的笑容。
“嗯?”
周元祖很惊讶,她可不记得,自己在什么无意中结识了这么一个人。
“阿阚说得那个女人就是你。”
如此简短而有力的解释让周元祖有了迅速的判断:何期远认识储阚,而且关系还不是一般的浅。
周元祖有些尴尬,又有些沉默不语。
她和储阚的关系,还没有很深,只是简单的合同人的关系。
周元祖很快换上了一抹微笑。
何期远解读出了这个微笑后面的疏远,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随即周元祖商量起车君的病情。
是的,何期远是和周元祖商量,而不是直接用自己的判断,毕竟周元祖也学医,只是她专攻的是外科。
何期远讲了自己对车君这个病情的认识,以及疾病发展的过程,还有对疾病的治疗。
“你的意思是说,你建议采用你的自创的治疗方法?”
周元祖恰如其分地提出了这个问题的关键。
她听懂了何期远有条不紊诉说的疾病的相关知识。
“对的。”何期远奉上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周元祖的手里还在翻阅着何期远给她的病历本,以及一些他的方法计划。
何期远所说的方法是:运用传统的已经熟练的保守治疗的方法再加上一些额外的刺激方法,构成了大脑循环的一个不断更新的过程,让大脑里面的神经逐渐形成一个敏感刺激的状态,毋庸置疑,这样成功的几率会高一些。
“不好意思,我可以了解你所说的刺激方法吗?”
何期远摆了摆手,“这个问题恕我不能回答,每个医生都有自己的拿手法宝。我只会告诉你,我用这个方法治愈过,统计的成功人数,但是不能告诉你,具体该怎么做?”
周元祖讪讪地笑了一笑,“是我自己鲁莽了。”
“没关系,美丽的小姐,即使你没有道歉,我也原谅你了。”
何期远揶揄的声音传了出来,周元祖瞬间羞红了脸。
云大还守在外面。手里提了两份从酒店打包的午餐,是他刚刚出去买的。
他后来想了一想,要是让自己老大知道了他单独和周小姐出去吃饭,他铁定会摆着一张臭脸。
就是老大的心底藏得深,吩咐的事情也有把握和分寸,但是细心的云大还是能从细小的细节之中,发现了一个秘密。
他的老大喜欢周小姐。
不然他怎么会费劲折腾一些与他毫无相关的事情。
周元祖跟何期远道了歉,从医生办公室走了出来。
周元祖前脚走了出来,何期远后脚的电话就漂洋过海打了过去。
他可是耐不住一颗八卦的心。
“阿阚,我见到你那个心爱的女人了;如果你真的拥有了她,你是找到了一个聪慧的女子,但是她有一个缺点,这个女人不温柔,她太隐忍,太坚强了,你需要改造她。”
“我不需要她温柔,也不喜欢温柔的你。”
“啥?不需要,不喜欢我?”
何期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新闻,再次问了一句,哪知道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何期远放下了手机,什么时候,他才会比储阚快一步挂断了电话。
“何医生,21床的老奶奶又开始躁动了。”
外面有穿着粉红色护士服的护士匆匆忙忙过来报告情况。
“治疗室上准备着安定,随时准备备用。”
何期远边跑边说了这句话。
他们的工作更像是精神科,但是瑞士这边提倡人权主义,所以改为了脑科。
他们认为大脑是主导着一切万物的起源。心脏有人工心脏,肾脏可以移植,唯独大脑,一旦受伤了,便是永远的难以修复。
这个问题,影响了几个世纪,却依然没有人可以克服它。
周元祖守在了车君的旁边,手指穿插在车君的发丝之中。
车君呆坐在床头,一动也不动,眼神空洞的没有焦距一般,看向远方。
周元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个方向是白墙,没有任何图案的白墙。
“你是谁呀?”车君的目光瞥到了周元祖,呆呆愣愣的看着她。
周元祖的鼻头一酸,她的母亲连她最爱的女儿都不记得了么?
周元祖将头埋进了双臂之间,忍住了最后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抬起头,挤出了一抹微笑,“我是元祖,是你的女儿,周元祖。”
车君看了一眼,又把头转过去,恍若没有听到周元祖说得话。
周元祖没有灰心,“妈妈,你要不要下去走一走。”
这个时间还有最后一缕夕阳,温暖也不算太低,车君的病情现在算是是稳定,可以下去走一走。
车君对着周元祖说的话,没有反应。
“妈妈,妈妈。”周元祖接着叫了几声,车君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周元祖的眼泪已经浸润在眼眶之中了,她终于忍不住了,跑出来病房。
周元祖的背影走出去好久了,车君才望着那抹身影看了看。
若有所思的思考了片刻,又把视线定格在了那堵白墙上。
何期远从旁边21床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从病房出来的捂着嘴巴的周元祖。
他准备想要叫一声,转眼之间又看到了那抹身影转身走进了公共卫生间。
她的眼角似乎还挂着泪。
何期远摇了摇头。
周元祖的事情他也略知了一二,但愿这个时候,她能打起精神,度过这个难关。
何期远再次朝着卫生间瞥了一眼,脚步不由自主的走了去。
他一直等在了卫生间的门口。
里面有老少的女人进进出出都看着他,有的人还亲切的叫了他一声。
进了卫生间的周元祖再也忍不住了,将嘴巴含在了手掌之中,嚎啕大声哭了起来。
外面只是传出来一阵阵呜咽的声音。
何期远拦住了一个护士,递给了她一张手帕,“麻烦你帮我递给里面那个哭泣的女孩一下,谢谢。”
“哟哟哟,何医生。”
被麻烦的护士频频在何期远的目光里探索着异样的目光。
仿佛是在说,一个老男人终于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
何期远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但是这个谣言,他必须要纠正一下。
“别用那种八卦的眼神看着我,那个女孩是20床的病人家属,我的病人。”
“哦。”小护士只是笑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治疗车,进了卫生间。
周元祖哭过之后,便回了房间里照料车君。
车君的病情比较稳定,整个人是一副呆呆的状态。
周元祖不敢问何期远车君的病什么时候会好?
因为他知道,何期远也不会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每次只是会朝着最好的方向告诉,以便她能放宽心。
医学领域中的问题,从来没有绝对的事情。
周元祖喂车君吃了下午饭,这里的时间比A城要晚三个小时。
好在吃饭整个过程车君的心情都是平淡的,并没有问出周元祖一些雷人的问题,整顿饭吃下来,周元祖还是感到比较舒心。
晚饭过后,车君也很配合地跟着周元祖下去医院场地走了走。
周元祖扶着车君的手臂,侧脸看着她和蔼的容颜。
她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她与这个至亲相处的时间还有多少,她没有忘记,她和储阚还有一份赌约。
而储阚大发慈悲,会怜悯的给她多少探望的时间,她同样不知道。
远处,何期远出去吃了饭,正好回到医院。
周元祖换上了一副开心的容颜,“妈妈,我们过去跟何医生大哥招呼吧!他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车君只是看着一个人笑着的周元祖,不理会。
周元祖却牵起了她的手。
美亚当一个人回了一处隐蔽的公寓。
他把目标打到了车君的头上。
不然他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去医院亲自打探情况?
他依然记得,当初的时候,他对周远清给予的帮助。
那么,现在,名义上的周氏集团破产。
那些合约上的钱,到了他的账户上,却又被转走了。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他以为是周远清跟他玩的一手调虎离山之计,想要脱离他的掌控。
可是他同样到A城确认过了,周远清的确是死了。
而周远清的妻子,被悄悄的转送到了瑞士,他今天也出去确认过了,确实是疯了。
他还有一个女儿,他暂时找不到她的下落。
直到罗马那边传来的消息,储阚已经在那边了。
他才明白,原来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储阚在操控。
罗马一战的措手不及,他狼狈的侥幸逃生。
他所有的心血被他毁于一旦,可是他还是不甘心吗?现在他的事业才刚刚有了一点起色,他才刚刚东山再起, 储阚那个小子又来捣乱。
既然车君是储阚是送来的,那么今天晚上有必要来一场抢人的游戏了。
不管人有没有用,先试探一下也好?
在周远清身上下的赌本,可不能只收了一点利息,而不要回本金。
正想,他也要逼出那个周元祖。
父债子还,这个道理,他应该亲自给周元祖上一课。
他的计划已经部署好了,现在要做的,只是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间。
等待夜幕的降临,星光的点缀,以及一切浩瀚的银河出现,就是最好的时机。
储阚这次的罗马之行,只是为了验证一个猜想。
他培养的这批队伍里面,有奸细。
果不其然,他的一举一动早已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网要捕获的足够大,诱饵要足够多,他才能一网打尽。
他不会让他爱的女人有危险,也不会让他的女人在乎的人收到伤害,这是虏获周元祖爱的最基础的一个方法。
美亚当跟他玩分身,他不介意把他的分身打了一个,釜底抽薪。
“还有多长时间?”
储阚耐不住性子了,今天晚上,他的眼皮一直在跳,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老大,还有是是哪个小时,你可以先睡一会儿。”
巫一在旁边开导着储阚。
他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现在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我有分寸。”
通知给何期远,让他务必要保证周元祖的安全。
储阚总觉得隐隐不安。
“再开快一点。”
他的眼皮跳的越来越快。
储阚倒头闭眼思考着,美亚当下一步的计划会是什么?
今天云大说已经见过他在医院出现,他已经确定了车君在这个医院。
周元祖,或许,他不知道。
根据车牌号码,已经确定了美亚当的住所,云大问他是否要行动。
他在想?如果他是美亚当,他会怎么做?
“两边都行动”储阚终于给出了命令。
得到命令的两边人,提前行动。
巫一的手心一直攒着汗,飞机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航线。
“巫一,你走偏了。”
闭着眼睛的储阚缓缓吐出了这么一句。
储阚的话不知道是在说航线走偏了,还是他的路走偏了。
一语双关。
巫一的身体有些摇摇晃晃,储阚天生自带一种王者的气势,即使储阚远离他很远,他还是有些紧张。
“老大,你在说什么?”
巫一死不承认,这个时候,怎么能认罪呢?
储阚只是不说话,静静地等待了几分钟。
罗马:巫童报告,老大,假的美亚当已经抓来了。没有惊动罗马政府。
瑞士:云大报告,美亚当不在住所,我们可能上当了。
“你还想说什么?瑞士那边是不是美亚当已经有所行动了。”储阚停顿了一刻,“并且已经知道了我的行踪?”
“老大,我认错了,你以前所有的相关计划是我透漏的,但是今天的这次我没有告诉他,美亚当还不知道你今天赶往瑞士,他只知道你在罗马。”
“好了,我知道了,两个小时,赶往瑞士。”
储阚着分钟真的是闭上了眼睛。
巫一暂时想不通储阚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你的直属上司是巫童,你回去自己跟他认罪。”
储阚像是读出储阚的内心想法,再次说了一句。
巫一看着劳累的储阚,比起美亚当没有兑现的那些华丽的财富,他现在拿在手里的钱财都是老大给予的,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样想着的巫一回过头看了一眼,储阚已经传来了轻缓的呼吸音。
方向盘不自觉的转动着,回到了正轨的方向加速前进。
储阚睁开了一小个口子,看着正确的路线,闭上了眼睛。
他不禁想到了巫童的话,给人一次机会。
事情,有时候,不能做得太绝。
飞机继续急速地飞行着。
“美爷,看来巫一那个小子没有骗我们,如果今天没有听他的话,或许我们真的就要不知不觉的被抓了。”
两个乔装打扮的路人看着云大围绕的那所房子。
美亚当的鼻子吹了一口气,这口恶气,他不出不行。
他自己是保住了,但是他培养出来的替身,就这么被储阚识破,并且抓了起来,他想想就不值。
他可以再次培养,整容成和一摸一样样子很容易,但是要训练出和他相似的性格动作 ,这件事情还需要下功夫,也需要时间。
“A城那边的人准备好了吗?”
“回答美爷,一切都准备好了。”
“没有被发现吧!”
“没有,都是认识的人,不会有所怀疑是我们的人。”
“好的,这次我要让储阚好好狂乱阵脚,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美亚当的笑声已经传了出来。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这场游戏,到底会演变成什么样,谁知道呢?
何期远接到了储阚的提前通知,给车君做了转移。
他是一名医生,他不想把战火转移到医院,伤害更多无辜的人。
“何医生,我的母亲真的需要你亲自一对一治疗吗?”
周元祖真的不相信这个时候已经是八点半了,怎么会在病人睡着的时候,要求搬运。
“真的,我是一名医生,我不会骗你的。”
周元祖拉住了何期远要搬运身体,“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怎么会?”
何期远还想开着玩笑蒙混过关。
哪知周元祖不干了,“何医生,你今天要是不告诉事情的原因,我是不会让我妈妈离开医院的。”
“我不是三岁小孩,我有自己的判断。”周元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今天下午的时候,她看见云大追着一个人离开了好久,之后又是打电话,又是焦急的神情。
今天晚上,云大不在医院了。
这个时候,何期远又突然要求车君离开医院。
这一切,都说明,今晚是要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何期远也陷入了沉思,这件事情,他答应过储阚,要等到他自己来解释。
周元祖再次开了口,“何医生,我是因为相信你,才会问你原因。”
何期远沉默一会儿,终于开口了,“周小姐,我也只是刚刚接到阿阚的通知,今晚美亚当可能会有行动。具体的,等到阿阚过来跟你解释。”
美亚当三个字如同一记响雷狠狠的炸在了周元祖的心怀里。
这个名字。
周元祖的手掌捏成了拳头。
“何医生,我们走吧!该往那个方向离开。”
周元祖也不拖沓,这个时候,她和储阚是一伙的。
她的敌人是美亚当,何期远要转移她们的目的也是为了保护她们,她可不会让美亚当的计划得逞。
“走吧!”
何期远暂时给车君喂了安眠药,为了以防万一,她等会儿疾病发作起来可不是好惹的。
“糟糕。”
“怎么了?何医生。”
云大说,他留在医院隐匿的保镖已经发现了美亚当接近医院门口,他们留在医院的人暂时没有美亚当带来的人多,只有等到十多分钟云大赶来与他们汇合。
周元祖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她们现在已经到达了五楼。
周元祖快速按下了四楼的楼梯。
“你在干什么?”何期远抱着车君压低了声音。
“我们先把我的妈妈放到其他科室,只要不是在脑科就好。”
何期远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呢?
电梯门缓缓打开了。
只是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电梯门开口之间对着科室的四个大字。
“泌尿外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