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哥,不知怎么最近流亡的难民越来越多了,咱们酒楼小,只是每天这么免费吃喝,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兰儿说道。原来,最近几个月,从西边一直陆陆续续地涌进不少的难民,整个小镇上遍地饿殍,阿云与兰儿实在不忍心,便叫这些忍饥挨饿的百姓到自己店里,事到如今,难民越来越多,这小小的酒楼怕是也撑不下去了。
“是啊,现在应该是天下太平,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难民,难不成哪里又打仗了?”阿云自问道。
“哥,咱们得赶紧想想办法,不然照这样下去,恐怕我们兄妹到时候也得成难民了。”兰儿自嘲道。
“咱们还有多少粮食?”阿云问道。
兰儿想了想,说道:“嗯?怕是不多了,大概还能坚持半个月吧?”
“这样,你马上去镇子上的其他的粮铺把粮老板请过来,我们一起商量…”阿云拍拍兰儿肩膀。
“好,我这就去。”
片刻,镇上几位粮老板鱼贯而入,阿云一一抱拳作揖。“各位前辈,近几个月来,镇子上的难民一天比一天多,如今他们也是孤苦无依,现在已经有人饿死了,其中还有不少的女人和孩子,方才我与兰儿妹妹商议了下,决定倾尽我们酒楼的存粮,来设立个粥棚。”
“云掌柜真是宅心仁厚啊。”
“可是,我们毕竟店小力薄,怕是这样也坚持不了多久,今天把各位请来,就是想一同商量,看看我们是否能够合伙来开办这个粥棚,救济这些灾民。”阿云作揖说道。
听了阿云的话,众人皆沉默不语,毕竟这里的难民实在是太多了,即使每天喝粥,那也要消耗不少的粮食,镇子上的粮站要是卷了进来,怕是会到头造成血本无归。阿云环顾众人,兰儿站在阿云身后。“既然各位有困难,阿云也不勉强大家,这粥棚就让我们兄妹自己创办吧。只是,倘若日后我们兄妹没了饭吃,还望各位街坊邻居能够赏口一些。”阿云站起来说道。
“如今天色已晚,兰儿和哥哥就不留各位了。”兰儿站出来说道。
“且慢。云掌柜大仁大义,我张某佩服,我们张计粮店和你一起开这个粥棚。”张老板说道。
“好。阿云替镇子上的难民感谢张老板的大力相助。”阿云抱拳说道。剩下的掌柜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纷纷站出来都表示同意一起开办粥棚。“只是还有一事,难民这么多,怕是我们大家一起也坚持不了多久,阿云还有一个想法,后山还有不少空地,我们可以发动这些难民留在这里,然后大家一起种植一些时间较短的作物,这样也可以缓解下众位的压力。”阿云说道。
“云掌柜好想法,让这些难民自食其力,好,不错。”张老板说道。
“对了,我们也可以发动他们去后山挖野菜。”兰儿俏皮地说道。
“对,哈哈。那我们就这样定了。”阿云说道,众掌柜一致点头同意。
第二日,镇子上的粥棚如火如荼地展开着,阿云与兰儿忙的不亦乐乎,难民们纷纷拿着破碗器皿前来盛粥,看着坐在地上的这些难民心满意足的样子,阿云的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你说这战事也不知道还要打多久?”一难民大喝一口粥说道。
“我看快了,北军那个叫什么宋荣的元帅一直打败仗,二十五万大军璀罗人都深入国境三百里了,看来这朝廷是要亡了。”另一难民嘴里咀嚼着。
“谁说不是呢,听说那能战善战的阿三将军都万箭穿心殉国了,还有谁能挡得住璀罗人啊,唉。”方才喝粥那难民继续说道。
“什么?阿三?”阿云只觉得眼前一黑,顺势将那喝粥难民从地上揪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刚刚说阿三怎么了?你再说一遍?”阿云瞪大了双眼,仿佛要将那难民吃掉一般,难民吓得手中的破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殉国了。”难民颤颤巍巍地说道。众人都围了上来,兰儿看见哥哥与难民起了冲突,赶忙跑了过来,抓开阿云的手,盛了一碗稀粥递给那难民。“阿三死了…阿三死了…”阿云蹲在地上抱头大哭。
“好心人,你也别哭了,如今那璀罗人是势不可挡,当今圣上都下诏书全天下寻找当年了慕侯爷了,听说他能战善战,可以抵挡璀罗,唉,对了,好心人,你们这酒楼平日里人来人往,不知道可曾听说过这慕侯爷。”方才那难民接着喝粥道。
“咳,你管那闲事干嘛?皇帝下令全天下都没找到,慕侯爷会在这个小镇上?快坐下来先填饱肚子吧。”
听了难民的话,兰儿看了看阿云,她心里自然知道,自己的哥哥就是当今陛下要寻找的人。二人没有再过多的言语,兰儿拍了拍阿云的肩膀,将阿云扶起带回了房…
夜深了,酒楼后院,阿云独自点起了一堆火,燃了两只蜡烛,拿了几张黄纸:“阿三兄弟,你受苦了,这一切都是我慕云的错,若不是当年非要留你在军中,你又何至于今日万箭穿心而亡,日后我若找见凌志,你让我向他如何交代啊。”说罢,阿云拭去眼角的泪花,将手中的黄纸燃尽。
阿云站起身,今夜皓月当空,同一轮月下,北国西边杀喊声不断,阿云仿佛都能听见那战场的召唤……兰儿倚在柱子后,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侯爷哥哥。
次日,难民还是如往常一样多,阿云明显的魂不守舍,奇怪,太阳都当空照了,兰儿怎么还没有来,今天怎么会这么懒,莫不是还未起床?阿云一勺一勺将稀饭盛到难民的碗里。“哥哥…”身后响起了悦耳的叫声。
阿云回头看去,竟然是兰儿,只不过不一样的是兰儿手里多了佩剑、包袱和那件披风。
“兰儿,你这是作何?”阿云吃惊地问道。
“哥哥,你我兄妹心意相通,兰儿能感受到哥哥心里在想什么。去吧,陛下全天下在找你,你切不可让兰儿失望。”说话间,兰儿声中已经有了哽咽,但还是强忍着泪水将阿云的佩剑递上。
围观的众难民大惊不已,难道这就是陛下全天下寻找的慕侯爷?“兰儿…”慕云一把将兰儿抱在怀里。
“哥哥,此去山高水长,路上一路小心。”兰儿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兰儿,我若走了,你一人谁来照顾?”慕云问道。
“哥哥放心,兰儿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哥哥是胸怀天下的人,切不可让这小镇束缚了,去吧,为了拯救这千百万受苦的百姓,也为了我们自己的小镇,你去吧。”兰儿将包袱塞进慕云怀里,一把推开他,转过身来。
“侯爷千岁。”众难民齐刷刷跪下,慕云与兰儿被这一跪打断了思绪。这一跪,不仅跪的是慕云高贵的身份,更是满满的期许,期许慕云能够驱除西蛮,让他们重返家园。
“大家快起来,快起来。”慕云与兰儿赶忙上前扶起众人。
“侯爷就要远行,我们这些人送侯爷一程。”
“慕云惭愧,让大家流离失所、忍饥挨饿,慕云发誓此去定当破了璀罗,还大家一个壮美家园。”
“好。”众难民都鼓掌叫好。却不知身旁的兰儿却是一脸的愁容,在兰儿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和慕云在一起生活三年多,虽以兄妹相称,但这层关系却早已超越了兄妹之情。再者,沙场凶险,兰儿看过慕云那满身的伤痕,生怕他此去会有什么不测,可是,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让他留下来呢,谁叫他是慕侯爷、慕元帅呢。
“兰儿…”慕云叫道,打断了兰儿的思绪。“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兰儿将慕云推到马儿身旁,催促他快些上马,慕云无奈,跃上马来,慕云调转马头,欲要离去。
“哥哥…”兰儿还是忍不住叫道。
“何事?”慕云勒住缰绳。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慕云微微一笑,说道:“好,等我回来。”说罢,慕云松开缰绳,驰马而去,留下了众人站在原地,兰儿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湿了衣襟,身后是默默注视满心期许的一众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