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溯兮抚琴,窗前的蝶舞蜂忙,被这伤感的乐曲感动了,停在那凋落的花瓣上。纯鱼伫立门前,许久,还是进去了,鹊儿唤了声二少爷,溯兮停琴,目视纯鱼过来坐下。
纯鱼走近,勉强的笑容:“溯兮,你和二哥近来可好?”
溯兮知事不妙,变色:“他对你说了什么?”
纯鱼摇头:“没有,义父不知道你俩的事呢。”
说罢,进房去,只听的珠帘碰撞之声,溯兮的琴声又起,凄婉哀凉,那是故意唱给纯鱼听的:
菡萏飘馥,紫衣狼藉;唯问淤泥,载君高尚;孤芳自赏,莫问,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侬独醒?
牡丹摇曳,血溅荣华,何啻殇樽,贪慕虚荣,万千宠爱,莫问,红尘百恶污其身,温蠖百恶浊朱颜?
梨花带雨,桃红携郁,奈何?棉絮皑洁,纤云无泪,唯孰而尊?
不死之身,无敌之王,堪万世千秋!美人泪滴杯中酒,试问英雄爱天下,毁冢笙?
纯鱼听后,满目疮痍的回忆呈现在脑海,珠帘破碎,瞪眼望着溯兮:“别以为你懂太多,我跟她的感情我自己知道!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来提醒我。”
溯兮面对纯鱼的愤怒并不害怕,起身,走向他:“我自然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可你让一个女子漫无目的地等待便是一个错误,她又来信了。”
说罢将信一扔,纯鱼躬身捡起,不敢打开,不敢透过文字看到善感多愁的钰儿,冷笑一下,将信撕碎,溯兮诧异的睁大了眼睛,想不到眼前的男子如此狠心,手举起,一个巴掌打下去:“小白你不必炖了,我会让它一去不复返的,我会告诉她,现在的你金章紫绶,妻妾成群,叫她别痴心妄想了。”
大叫道:“鹊儿,笔墨伺候!”
鹊儿看了一眼可怜的纯鱼,搪塞:“姑娘三思。”
溯兮气愤不已,对着纯鱼道:“固执的人无论遇到什么灾害,只要是自己造成的,那都是罪有应得。”
纯鱼冷静,丢了句随你吧!破门而出。
鹊儿拿来笔墨,扶溯兮坐下:“姑娘,你上次不也这样回过去了吗?可那位姑娘依旧让小白寄信来了。”
溯兮坐下,摇头叹息:“傻鹊儿,我方才是激纯鱼的,可惜,如果一个人的爱和忠诚是真心的,你对他再坏也不会让他疏远,就像一个虚情假意的人,你对他再好也不会让他觉悟。”
鹊儿落泪:“可怜她了,至今矢志不渝。”
溯兮无奈的笑容。
纯鱼出来后,一拳打在高大的梧桐树上,震落了新叶:“钰儿,你又何必死心塌地,不离不弃让我心不安稳呢?何必如此痴傻?就算你不信痕儿的片面之词,你也该因我此刻妻子的亲笔信而相信了吧!对不起,我只能负你!”
突然心里不知何来一种恶意:惜溯兮,赵逸伦,凭什么你们可以不顾那么多真心相爱,凭什么?仇恨的目光闪过:“我杜纯鱼不好过的事你们谁也别想好过。”起身,朝逸伦的房间走去。
不远,逸伦扶着墨姬回来,墨姬依旧那般坚韧:“伦儿,你量力而为,不可心慈手软!”
逸伦点头,说自己会好好想请楚这一切,让墨姬放心,好好回房歇着。
墨姬勉强一笑,望了望周围一切的春意盎然:“咋一看,赵府的春景真是漂亮极了。”
逸伦朝四周看了看,点头,说要再陪陪墨姬。
墨姬摇手:“习惯了平静,即使这花再美,也会黯然失色的,你回房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逸伦此时更是心乱如麻,便告退了。
东厢房内,听到琵琶声,不觉朝那儿望了一眼,目光哀转,停驻不久便离开了。开门,诧异的看到纯鱼呆在自己房内,纯鱼见他回来,忙起身:“二哥,你今日既没去上朝又不在家,我担心你,过来看看,你去哪儿了?”
逸伦不知从何答起,平淡的说没去哪,只是陪墨姬在外面逛了逛。又道:“鱼兄,这么晚,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坐下,逸伦倒茶,纯鱼道:“边关告急,皇上让爹想想办法。”
逸伦心一震,问道赵普怎么说,纯鱼吞吐说没事。
逸伦冷笑一下,没有作答,纯鱼忐忑:“二哥,还有一事。”
见纯鱼忐忑的神情便宽慰他,说直说无妨。
纯鱼起身,来回踱步,被逸伦叫住:“鱼兄,到底何事?”
纯鱼心一横:“义父言明,若你们再有悖伦理,他一定不会放过惜溯兮。”
逸伦手一松,向后一退,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纯鱼扶起他,问道怎么了?逸伦抖擞精神,做了个让纯鱼放心的神情:“没事,鱼兄,为了我和溯兮,你不顾名誉还煞费苦心,可真难为你了。”
纯鱼恭谦:“我没关系的,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该要下她的。”
逸伦苦笑,摇头:“若是我真死了,唯一放心的人便是你了,只可惜造化弄人,偏偏我又活过来了。”又问纯鱼将此事对溯兮说了没?
纯鱼摇头:“以她的倔性子我能说吗?万一她真铁了心,为了你,你俩岂不再演一场孔雀东南飞?”
逸伦点头:“别告诉她,你也别担心,我来想办法,爹那怕也只能言听计从了。”
纯鱼点头,说话已带到,让逸伦别想太多,好好休息,自己便出来了。待他出去后,逸伦便喝起闷酒来,奸笑在脸上划过:赵逸伦,惜溯兮,我看你们还怎么两情相悦的明目张胆?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又躲在角落望了许久,两坛酒过,方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溯兮还在书桌上编音符,纯鱼走来:“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
溯兮没有放下笔,冷冰冰的说有些词太旧,想略些改动。
纯鱼装模作样着无可奈何:“他出事了。”
笔落,焦灼的站了起来:“何事?”
见溯兮心焚之状更加嫉妒:“我也不知发生何事?他一个人在房间借酒消愁,我想,他现在除了你,谁也不想见,况赵府的规定你也知道,二哥他已断右臂,无用武之地,义父逐渐淡忘他,若再出事,恐怕……”
“别说了。”溯兮打断他,心里甚是不安,又心平气和:“谢谢你,纯鱼,我想……”
纯鱼知道她的意思,便道:“他是我二哥,没有他哪来今日的我?见他如此,我这个弟弟又岂会好受,还望你多多劝他。”
溯兮点头,忙唤上鹊儿朝逸伦的居住处走去,毕竟晚上一个有夫之妇去男子房间甚是不当,鹊儿更知其中的厉害,忙阻止说:“姑娘三思啊!天色已晚,不便出阁。”
溯兮哪管这么多,一心只想墨姬今日的话语定刺激了他,哪想到其后果,急急忙忙向逸伦房间赶去,恰恰此一慕被小月看到,心里疑惑:这么晚了,她这么匆忙去哪?忙跟上去,当看到她进了逸伦的房间时,心里又喜又惊,因记恨她一个红尘女子因为漂亮就当上宰相的儿媳,早就让她不快,这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奸笑:二少爷唤我做的事先放放,我得先去书房一趟,看你们还能快活多久?说罢匆忙朝书房走去。
不远处,暗光下白袍舞动,一丝若有若无的奸佞之笑,逸伦房间外,鹊儿更是提心吊胆,大气不敢喘的警惕周围。房内,纯紫的裙袂摆动,秋波粼粼,颦蹙,望着屏风后举坛的影子,好生凄凉,纤纤玉步,出现在他面前。
“溯兮?”逸伦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溯兮好不悲戚,挨他坐在地上,望着地上凌乱的酒坛,去触摸逸伦拿酒坛的手,阻止他再喝。豆大的泪珠滴落,逸伦将酒坛放下,举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笑道:“傻丫头,哭什么?若你不喜欢我喝酒,我发誓滴酒不沾便是。”
溯兮将另一只手放在他的嘴唇,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苦笑一下,抢过他手里的酒:“来,我陪你。”
逸伦泪已流出眼眶,一手将她拥入怀中,欲说不敢言,欲爱不敢爱,只得在她小小肩头哽咽,紫衣狼藉,这女子更是那般娇媚:“没事的,再难,挺一挺就过去了,溯兮会一直在你的灵魂深处支持你,鼓励你的。”
书房,赵普大怒,拍案:“什么,他们竟如此胆大包天,为所欲为?”小月已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全部告诉赵普,赵普听后,让小月退下,自己忙往东厢赶去。
逸伦阁内,逸伦酒醒,又想起纯鱼的话,忙扶起溯兮:“溯兮,你这么做,甚是危险,快些回房吧!”
溯兮无意理会事情的严重性,只知道现在的逸伦身心受创,只想好好陪陪他,忸怩:“逸伦,我知道你的忧心,可现在我什么也不想管,只想处安静之地好好陪着你。”
逸伦摇头,推溯兮出去,“你走吧!如此太冒险了,我既相安无事,你须放心了。”
溯兮知其担忧,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泪落如雨下,点头:“好,我走,你要好好保重自己。”转身欲走,被逸伦叫住,不及回头,逸伦已从背后抱住了她:“溯兮,原谅我。”
电闪雷鸣,逸伦的房门已打开,黑暗中,闪电下出现赵普的影子,鹊儿已被小月制服,两人大吃一惊,赵普愤怒不已,手持幽冥斧向其劈去,两人散开,溯兮倒在地上,逸伦更是动弹不得,赵普怒无所言,怒目直视溯兮,幽冥斧举起,溯兮必死无疑。
“不要!”逸伦喊道。却因身受重伤,无力爬动,溯兮闭目,血溅红了她脸颊,紫袂染红,睁眼,是鹊儿无力倒地,那只手慢慢伸向溯兮,不到半空已落下,闭目而死。
泪悄无声息落下,涕泪横流:“鹊儿!”
赵普举斧,再次劈下,纯鱼赶到:“义父,手下留情!”
忙跪在面前,赵普瞳孔收缩:“你们谁求情都一样,违者死!”
逸伦爬到溯兮身旁,抱起惊吓的她:“父亲,你要杀便杀了孩儿,没有溯兮,孩儿宁愿去死!”
赵普冷哼一声,“那你们去死吧!”
刹那,不知何来一黑衣人,与赵普过了几招便将逸伦溯兮救走,消失在黑暗中,幽冥斧幻成晶莹剔透,赵普手一松,贪婪吮吸着鹊儿的鲜血,纯鱼、小月触目惊心。
赵普皱眉:“此人武艺高强,一定要找到他。”
纯鱼下跪,颤抖的说领命,手指一动,幽冥斧回到手中,残留着鲜血,晶莹剔透的身体泛着一丝丝血光,灵动着出门而去,纯鱼和小月惊呆一般,良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