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程终于把可儿哄睡着了,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这才对着杨琳轻声说:“你也赶紧睡睡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了。”
“不用了,”杨琳也捏着嗓子说,“我请假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时间也不早了,你就在这里凑合着睡会儿吧。”
方程也实在熬不住了,答应说:“那行,万一有什么事,你记得叫我,我睡得比较死。”
“嗯。”杨琳答应着,见可儿动了一下,赶紧轻轻的拍打着。哄着她入睡。
方程侧着身子躺着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再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方程条件反射地起身四处找孩子,这才看见可儿安静地躺在被褥里甜甜地睡着,杨琳则在旁边和衣侧卧,沉睡无声。方程安下心来,摸着昏沉的脑袋准备起床洗漱,无意的一瞥,发现熟睡中的杨琳正背对着自己,衣服因为翻身的牵拉紧紧的包裹在身上,勾勒出女性优美的曲线,头发扎成一簇,归拢在耳后,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侧脸。方程看着心猿意马,脑袋也灵光起来,马上就涌出一个坏坏的想法,心里激动不已,遂蹑手蹑脚的重新躺在床上,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慢慢挪向杨琳,等到贴近了,故意装作睡熟了打了个哈欠,伸出手轻轻地揽住杨琳的腰,脸则完全凑到杨琳的头发里,闻着隐隐的发香,心醉不已。
正在陶醉时,杨琳的肩膀突然动了一下,吓得方程赶紧屏住气,全身僵住不敢有丝毫动作。杨琳并没有醒,依旧呼呼睡着,可能睡姿不太舒服,居然翻了个身,正面对着方程躺下了。她的脸贴的是如此的近,以至于每一次呼吸,那温热的气流都能吹到方程的脸上,酥酥麻麻的感觉,撩动着异样的情愫,方程觉得自己的心脏马上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绷紧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惊醒了杨琳,就结束了这段美妙的体验。
但是这段体验很快结束了,方程那该死的手机闹铃不识时务的叫了起来,杨琳惊醒了,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方程的面孔,吃了一惊,马上坐起来,捋着散在眼前的头发,红着脸,说道:“现在几点了?你是不是早就醒了,上班不会迟到吧!”一连串的发问,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和羞涩。
方程也坐了起来,声音极尽温柔地说:“没事,我醒了一阵子了,看你睡得沉,没敢动怕吵醒你。”
杨琳的脸更红了,低下头说不出话来,其时美人初睡起,鬓云乱洒,酥胸半掩,慵懒风情尽显,呈现在方程面前的就是这样一副活色生香的《海棠春睡图》。如此风情万种的画面,唐明皇尚且动情,遑论方程这样一个凡夫俗子,早已忍不住想要扑上去一亲芳泽了。
杨琳抬起头看到方程涨红着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抖起警觉,沿着视线看去,居然是自己敞开的衣襟,顿时羞红了脸,啐道:“不准看,再看我就挖瞎你的眼!”说着赶紧整理起自己的衣服来。
方程只好别过脸,嘟哝着:“又不是我故意要看的…”
“那也不许看!”杨琳怒气冲冲,冲上来就要打,方程赶紧跑开了,躲在卫生间里洗漱起来。
白天的工作一如既往的紧张而忙碌,只是方程对下班却多有了一份期待。鲁迅说,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想必他所留恋的也恰是方程此时所渴望拥有的东西。
午餐时,大家又调侃起方程捡了个女儿的事,方程说起原委,老莫在旁边静静的听完,已是上了心。等到人群散去,老莫才试探着问询:“方医生,你刚才说女孩的妈妈扔下孩子走了,爸爸在监狱里服刑,而且还不承认自己是孩子的父亲。那你准备怎么办呢,你不是还没结婚吗,就打算一直带着孩子吗?”
方程见是新院长发问,不明就里,赶紧恭敬地回答:“莫院长,我是这样打算的,等孩子身体养好了,如果她妈妈还没找到的话,就送她去福利院。”
“福利院不行,条件太差了。”老莫连连摇头。
“那您帮我出个主意。”
“我没有什么主意,只是有一个想法,你看看行不行?”老莫诚恳地看着方程,说道,“不瞒你说,我是一个失独的父亲,唯一的儿子在他十八岁那一年突发脑溢血走了,到现在我和老伴还没有完全走出来。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应该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了,中国老百姓这辈子活的就是一个孩子,孩子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什么含饴弄孙,承欢膝下,天伦之乐就只能在梦里才能享受到了。这之后我去援非也好,离开省城来海州也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逃避这些痛苦的记忆。”
老莫的话听的方程心中一阵悲凉,虽没有为人父母的经验,但是和可儿短暂的相处时光已是激发了他心中隐藏的父性情怀,所以方程对老莫失独的痛苦或多或少有了更深的体会。人生最大的不幸,莫过于中年丧子,方程想起以前读过的一篇新闻,一位失独老人痛失爱子后将尸体藏在冰柜里,放了整整六年,老人说起自己的儿子,凄凉悲怆,他就像睡着了一样,很乖,我舍不得他走,才要这样守着他,六年了,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我儿子还活着,我才有力气活下去。眼前的老莫,同样是一个绝望的父亲,只是他把所有的痛苦都寄托到了工作中来,才会留给别人坚强的身影。老莫并不理会方程震撼的表情,依旧声音平静,淡淡地说:“你看这样好不好,先把孩子交给我抚养,我让我老婆辞职专心在家带孩子,我会给这个孩子最好的照顾,最好的教育,和最好的成长环境。如果哪天她母亲找过来了,想把她要回去,我也不会阻止,会再还给她。”
“行啊,”方程没有思索,立刻答应道,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心里很清楚,孩子交给老莫抚养,生活教育会比福利院要好上不知多少倍,而且以他的为人和经历,必定会对可儿关怀备至,视如己出,对于孩子而言,这也将会是她最好的归宿,“我相信莫院长,一定能对可儿视同己出,给可儿更好的生活。”
“放心,我一定把她当做我的亲生女儿。”老莫诚挚说道,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笑着说,“我那老太婆肯定要开心死了。”
可惜事情的发展却是大家始料未及的,彤彤突然又回来了,一如她突然的消失,毫无半点征兆。陪她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硕壮的中年大汉,留着大背头,满脸横肉,粗壮的脖子上挂着一串大金链子,眯缝着眼,处处透着社会人的嚣张得瑟。
杨琳正在给可儿喂水喝,看见两个人进来,疑惑地问:“你们有事吗?”
彤彤并不回答,径自指着孩子对中年汉子说:“哥,就是这个娃,你抱走吧!”中年汉子瞅了瞅杨琳,绕过去伸出手就要把可儿抱走。杨琳迅速把孩子搂在自己怀里,大叫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光天化日,要抢孩子吗?”
“你嚷嚷什么,”彤彤不耐烦地说,“这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还没问你是谁呢,抱着我的孩子干嘛?”
“你是孩子的母亲?”杨琳哪肯轻易相信,“你有什么证据,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证据?”彤彤不屑地笑道,“来领自己的孩子还要证据,这也真是搞笑。这里的医生护士都认识我,方程也认得我,对了,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方程把孩子卖给你了!”
“我帮他带孩子的,”杨琳听她提到方程,已是有几分信了,语气缓和了很多,“你要抱走孩子,这个事我不能做主,等方程回来,你跟他说。”
“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做主!”中年大汉嚷嚷着,又要欺身向前过来争抢,被彤彤拦住了。彤彤仔细端详着杨琳,突然笑道:“你是方程的女人吧?长得还挺俊的,难怪方程定力那么好,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原来是有了你这样一个尤物啊!”
听彤彤说的轻佻,杨琳已是不悦,话里又透露出她和方程有过亲密接触的意思更让杨琳怒火中烧,咬着细牙恨恨地说道:“我不是方程的女人,他定力怎么样我不清楚,有些女人不敢碰或许只是因为他嫌脏,怕染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