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关系,南小茹也开始有心思做别的事,想起之前去台湾的决定,一时有些拿不了主意。
周一,连骁照例去了公司,李婶在收拾房子,吸尘器的响声在空旷的客厅尤为明显。
嗡嗡声不绝于耳,她脑中更加混沌,蹬蹬的跑上楼,李婶瞧见,以为她怕吵,于是关小了声音,拿起抹布小心的擦拭起来。
不一会儿,南小茹就穿戴整齐,李婶一愣,惊扰了贵客,可不是闹着玩的,少爷再三嘱咐她,要照顾好人家的,上前解释,“南小姐,我已经打扫好了,你不必……”
南小茹瞥了她一眼,没在意,笑着对她说:“哦,没事的,李婶,我就是想回家看看。”
“要不要等少爷回来再说。”李婶想起她的身体状况就忍不住担忧。
“其实,我已经恢复记忆了。”等了半天,李婶还不放心,南小茹索性跟她明说,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假装的。
震惊过后,李婶连声说好,很为她高兴,南小茹更不好意思在和她唠下去,直言自己想回家一趟,出来这么久,家人肯定要担心的。
李婶还是和连骁打了电话,被告知南小茹已经知会过他,于是,整个别墅,又是李婶一个人。过了几天,南小茹也没再回来,李婶自行回连家主宅。这是后话。
却说当天南小茹回了南家,好巧不巧的碰到最不想见的人。
南浅苍和南卿坐在沙发上,闲话家常的时候,她就推门而入。
“果然不经念,小公主,知道回来了。”南浅苍难得打趣,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
倒是南卿,瞬间坐直了身体,他戴着眼镜,厚厚的镜片后有疑似水光闪烁,南小茹假装没看见。
藤篮蔓在厨房,还扎着围裙,慌慌张张的跑出来,看到她喜出望外,反复拉着她的手打量,“怎么在那里没有吃好啊,好像瘦了点。”想埋怨连骁,但猛然记起南卿还在这,止住了话头。
“三叔,喝水。”南浅苍拿起水壶续杯,南卿不知是有心事,还是真的没拿稳,手一抖,热水瞬间就烫到手背。
藤篮蔓立刻去拿冰水和药箱,南卿却摆手,“没要紧的,水不烫。”但他的手背明显暗红一片。
南小茹和他视线相碰,只一秒就转过头,皱眉对哥哥说:“我去上楼看宝宝。”不顾南浅苍的挽留。
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南卿还一直盯着,草草的冰敷了手,就告辞了。他今天,本来是担心女儿的事,听到她根本没失忆,心里不知是开心还是失落。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融入她所谓的新生,就被现实猝不及防的打击。
晚上,南小茹留下,第二天等连骁下班,收拾了东西准备回自己家住。连骁叫住她,“有什么打算吗?”
继续留学,还是工作?说实话,她心里没底,回家是哥哥嫂子坚持的,尽管他们已经知道两人确定了关系,而她自己,也认同。
况且,她的事,台湾,还是一个心结。
“我要想想。”她说。
连骁帮着她将皮箱抬下楼,“我送你吧。”
南小茹却拒绝了,“不用,我开车过来的。”他刚下班,不想他劳累。
可是,听在连骁耳里,成了她疏远自己的象征,她除了对自己锲而不舍的执着,其他方面,无疑不是独立自强的典范。
“出于男朋友的角度,我觉得,自己应该绅士一些,主动一些。”连骁说的冠冕堂皇,但行为却十足霸道。
将她的钥匙拿过来,又把她塞到车里。
南小茹闷闷不乐。
“这么不想我送你?”
她马上否认,硬挤出一丝笑意,“没有。”
连骁不想唠叨,但管不住自己,他们两个,从她住进他家起,一切好像对调了。“你好像有心事。”
有吗,那么明显?
南小茹被他隐隐关切,吐露心声。
“我想,你可能需要去一趟。”她的心病,藤篮蔓讲过,他从旁观者的角度,理性建议。
南小茹苦笑,“我哥也这么说。”
一路无话,回到南家,她窝在自己的房间,将珍贵的八音盒放在抽屉里,在看到一本泛黄的笔记本时,下意识的摩挲几下。无比珍视。
第二天,就定了飞台湾的机票。
下飞机的时候,她不争气的晕机,可能这段心事太多,身体素质不如以往。惹来身边人的控诉,“早上不吃饭,飞机上只喝点水,你呀,唉。”
南小茹被他念叨,感觉自己好像找了个老妈子,从前怎么觉得他那么好呢。
连骁抱扶着她,从VIP通道出去,她脸色才好一点。
说实话,要不是李婶说她太瘦太苍白,他都没想过要一起,毕竟,这段日子,他的公司也很多事挤压,但想想她自己一个人过来,又不放心。
现在看她的情况,很庆幸自己的决定。
“先去酒店,明天再过去,好吗?”连骁不赞成她的计划,软语劝着,她也不再坚持。
终于到了信里说的地方,南小茹心情反而很平静。
台北的一个小镇,环境清幽,山水环伺,老街古旧依然。静静流淌的河水,仿佛在诉说着小镇的悠悠往事。在这里,身心都自然放松。
这就是他们相遇,相知,相许的地方。
如今,她带着她的他,第一次踏足,好像能体会到当年的心境。
老街的街头,按照她文字的记载,找到了那所老房子,还好,保存的还算完整,和图片上别无二致,那个姑婆,也在,只不过,苍老很多。
老人家眼神不好,但还是凭借南小茹的相貌认出了她,原来,她们竟这样像。
辞别了老人家,她和连骁漫步在河边,心情平静。
姑婆是她—南小茹从未谋面的母亲,不,她们见过,但是那时南小茹才两岁,就和她分离,无法想象,她失去孩子,一个人在这,最后凄惨离世。
连骁将外衣披上她的肩头,任何话语都是苍白的,他只能陪伴着她,以及,抓稳她的手。
姑婆是母亲的唯一的近亲,南小茹想带老人家走,但姑婆不肯,说母亲不愿南卿,南卿也一直接济她,还说,当初南卿是因为正和孙雅柔闹离婚,协议都签了,可孙开始答应的好好的,后来知道她们的存在不同意,才毁了三个人。
而母亲呢,本就有病入膏肓,爷爷只好带南小茹回去。而那个说爱她的男人,却被另一个女人缠住,根本无暇他顾,南家的生意又不好,那会还没分家,需要孙家帮助,南卿的性格,除了妥协外,也没别的办法。
可是最后,母亲却落得如此下场。
本来就是一段虐缘。
唏嘘感叹,南小茹第一次发现南卿的不容易,但见了他,除了点头外,不想多说一句话,她心里,还是怨他的吧。
台湾之行,连骁和她的关系,似乎更近了。
他的聚会,开始带她去,受到打趣,他也好脾气笑笑不说话。甚至被问起婚期是不是要到了,不承认也不否认,态度模棱两可。
连骁家庭聚会时,却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不知是谁邀请以前差点定亲的王媛媛,说到她,南小茹有过几面之缘,本来没什么,毕竟当初她和连骁的事,已是旧闻,但连骁家人的态度,却让南小茹不舒服。尤其他奶奶。
因为是世家,王媛媛很得老人欢心,相对于南小茹,就有点,说冷淡谈不上,因为知道她的身世的关系,总是不甚热络。
“媛媛真见外,来了多少次啦,说不让带东西,每次都拿这么多。”老太太七十上下,但染着黑发,精气神很足,人也显得年轻不少。
王媛媛和她并坐在一起,气氛融洽,“奶奶不嫌弃我的东西就好,一点心意。”
对比之下,南小茹就相形见绌,连骁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将南小茹的礼物放置好,给老人家倒杯茶,转手递给南小茹。老太太笑着接过,说了声好就再无其他。
其他亲戚都是眼观四方的主,惯会见风使舵,看见南小茹不得欢心,也没谁主动和她聊天,一下午过去,连骁又不能时时待着她身边,她更显得形单影只。
连家准备晚饭,南小茹趁机出去喘口气,连骁顺势跟出去。
“今天胃口不好?”连骁紧挨着她,看着她稍稍长点肉的脸颊,但她今天却没吃什么东西。
南小茹摇头。
“奶奶他们,以前一直和王叔叔一家熟悉,难免热络些。”
她淡淡的“嗯”了声,心情低落。
他奶奶的态度可以忽略不计,但他的父母呢,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分明还在耳边,尤其是连母说的那句“哦,南卿的女儿”,眼神很含义深远。然后瞥了眼她的东西,连打开看一眼都没有。
后来说的几句话,也无非是和哥哥嫂子有关,虽然问起爷爷和大伯的事,但主要重心还在南浅苍身上。
不被重视的感觉,真的,有点遭。南小茹矫情的想。
以前不觉得,但因为是他的家人,第一次开始学会介意。
晚饭后,连骁要送她回去,不巧王媛媛也要走,老太太破天荒的对她笑了,而且很和蔼,“小茹,不着急走吧。”
南小茹一怔,随即答好。
“那不妨和媛媛一起,她爸爸喝了酒,刚走,让连骁送你们一起吧。你,不介意吧?”说是询问她,不如说直接告诉她的好。
家里不是没有司机,南小茹想说自己很介意,但也只是点头。
连骁皱眉,和她意见一致,“让司机送吧,我还有点事和小茹说。”
老太太嗔道:“你和媛媛又不是第一次,送她一下又什么要紧。”
连骁只好遵从,一路上,气氛稍微尴尬,但王媛媛更自在,和连骁扯东扯西,不至于冷场,只剩下南小茹自己坐着,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