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们不欢而散,但不说的狠些,小茹这么倔,自己一准钻牛角尖。
话说,南小茹被翻来覆去念叨一天,早就忍不住,南浅苍前脚一走,她随即拿了手包就出去。
老宅这么闷,她迟早要憋死。
先前那一幕,禁不住浮上脑海:
“你是什么东西,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孙雅柔声音尖刻,不复往日的优雅婉约。她好心好意的为她张罗婚事,瞧瞧南小茹的态度,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贱人的女儿就是上不了台面。
“你又算哪门子大神呢,我的事,再不济,也轮不到您来操心吧。”
真是好笑,南小茹抑制不住的大笑,到底是什么样的勇气,让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一次次的这么肆无忌惮的再三挑衅。
她是年轻,是初出茅庐的新鲜大学生,可好歹也是家族企业下长大的,就算没浸淫在名利场中,从小耳濡目染,怎么也算见过些世面。不争,并不意味她会一直选择忍让,也不代表她真的无欲无求任人横捏竖扁!
简直欺人太甚!
南小茹深吸口气,冷冷的看着她,“再怎么不济,我的事也有大伯哥哥们做主。这么多年,也辛苦你的关心。”
她打的什么主意,自己一清二楚。
“好好照顾老头子吧,那份心放在他身上,他乐不得呢。”
“你~”女人气极反笑,“不知好歹!有这么说自己父亲的吗”
“收起你假仁假义的模样,我不吃这一套。还有,我的事,我自己能做的了主。”南小茹冷冷的注视着她,目光毫不退让,“我妈直到去了都没能进了南家族谱,不是不能,是不屑。”
当谁都当南家是块香饽饽?她从小到大都无比厌恶这个姓氏。从没以此为荣过。
没有开车,漫无目的的在马路上晃荡,心反而更加寥落苦涩。
大家说的她何尝不懂,可是,别都来逼迫她,她真的快喘不过气。
更何况,如果不是因为爱情,她宁愿一个人。这么多年,她不是都习惯了吗?
但一想到那个温文儒雅的男人,就忍不住嗤笑,笑自己的傻,笑他的无情。绑架事件一过,他就再没联系过,可能对于自己,他是喜欢的,但也仅限于浅浅的喜欢而已,和爱,无关。
越想越难过,她一扭头,打算找朋友去。
这个时间,也就安然还没事,算了,就她。南小茹低头按键,也许夜色太浓,光亮不是很强。
手机一晃,前面的路灯正好暗了,她下意识的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却听到后面逼近的喇叭和轰鸣声,反应过来时,后背一痛,想开口,喉咙却一股腥甜翻涌。
她今年是不是犯小人?怎么一直是衰神附体。
眼前一黑,南小茹脑中最后的想法是,如果她还能醒过来,一定要好好去寺庙拜佛驱小人。
南家老宅。
藤篮蔓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而南浅苍,自从和南小茹谈过,就独自在书房发呆,直到她来催,才回房,此刻睡的清浅,她一动就醒来了。
窝在他温热的怀里,想到南小茹就叹气,“也不知她到底怎么想的,希望能想通,不要在执拗下去。”
南浅苍没有出声,紧紧的抱住她,眼神在夜色里熠熠夺目。再也没有睡意。
夜半时分,好不容易入睡,一场突如其来的电话,却将两人震的心神俱裂。
“小茹千万不要有事。主保佑!”
南浅苍焦急的开车,后视镜里,藤篮蔓泪眼婆娑的祷告。
从接到电话,两人匆忙出来,怕惊动老爷子,只交代张妈照顾孩子,说有急事,只是心里早就乱成一团。
急急赶到医院,护士将染了血的手包和手机交给两人,例行惯例的交代一句“医生在抢救”就冷漠的离开。
监控室外,藤篮蔓和南浅苍相拥而站,眼神都盯着不断闪烁的急救中三个大字。
南卿得到消息,几乎连钥匙都拿不稳,最后老宅的司机载他过来。
南浅苍扶着藤篮蔓坐下,来到三叔跟前,“还在抢救,坐吧,三叔。”南卿尽管和小茹不亲,怎么都是亲生父亲,他几乎刚到医院确定情况就通知了三叔。不管三婶曾经对小茹如何,这份关切却做不得假。
“就是,你瞎担心也没用,快等医生出来吧。”
藤篮蔓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来人明显一愣,南浅苍低头算是招呼,视线一转,看向抢救室。
“三婶。”藤篮蔓却不能同南浅苍一般,礼貌的站起来,将座位让给她。
女人毫不客气,嘴角却勾起冷笑。
南家人,一个两个都这么傲慢。
可是,她却不能不来。
藤篮蔓焦急的走来走去,眼神却不断向三婶飘去,她的关切和着急不似作假。可平时怎么水火不容?
搞不清楚这一家子的关系。
眼睛盯着急救室的方向,耳中是南浅苍低沉交代手下查找肇事司机和交代手术后安排术后事宜,孙雅柔的心里却明白,南小茹不能有事,她的手里,握着的可是南氏三房的所有股份。
南老爷子真是偏心,受益人是南小茹自己填的,在她二十岁就写好了,是她伯父伯母,也就是说,南小茹一旦有事,受益人却白白便宜了旁人。但附加条款却有一条,以后南小茹若有孩子,股份可以分给父母一半,也是老爷子担心南老三只此一女,没人赡养。南家为了南小茹这个孤女,可谓煞费苦心。
南小茹是南老三的私生女,但母亲去世,五六岁时爷爷把她接回来,南浅苍父母巧合下照顾她长大,早就亲如兄妹,老爷子又只有这一个宝贝孙女,财产划分也十分不均。对父母,就好像陌生人一般,孙雅柔怎么能不恨,人前还要装慈母,简直跟上刑一样。
而藤篮蔓却是不知道股份这一内情,瞧在眼里可不就是情深意切么。
这一晃神,手术室的门“哐当”推开,两道高大的身影相继扑过去,同时开口,“医生,我妹妹(女儿)怎么样?”
中年男子被围住,忙了半夜,但中途突然加入两个本市首屈一指的大神级医生,早就明白两人不是自己一般人,尽管疲惫,还是耐着性子说:“放心,病人已经抢救过来。”
大家如释重负,藤篮蔓更是踉跄的扶住墙壁。
“可是,”医生话题一转,南浅苍蹙眉,担忧的无声询问,“病人这次需要好好静养,估计身体要复原的慢一些。”
南卿感激不尽,不管怎么样,小茹捡回一条命,谢天谢地。看着侄子侄媳妇还有司机都围着,当即吩咐众人回去,自己随意的坐在病房外。摆明了要守夜。
南浅苍不赞同,“三叔,你们回去吧,这里我来就好。”他看向藤篮蔓,“你也跟着回去,家里还不知道情况,宝宝也需要你。”
藤篮蔓坚持留下来,上次小茹被绑架还心有余悸,这次更是死里逃生,她说什么都不能回去。
最后,南卿被孙雅柔劝走,两人才对付着要了一家病房,和衣而卧。
暗沉的黑夜里,一只看不见的手,不断拉扯着她。南小茹想惊叫,可是嗓子像被扼住,无法出声。她想逃,可那手就像绳索,缠着她,怎么都挣脱不掉。
南小茹还没有醒过来。
病房可以探视,但为了保证安静,每次只能一人待一会儿,藤篮蔓盯着南浅苍的身影,他的神色明显不好。
“再等等,她肯定会醒的。你去吃点东西,我去医生那里问问情况。”
藤篮蔓温顺的点头,目光却无法不担忧。
白色的床单,苍白的脸,南小茹躺在那,只有黑色的头发铺泄在床上,脸色更是触目惊心的白。
藤篮蔓无比担忧,却无计可施。
小茹,快点醒过来,老天对她,也太过苛刻,她不过,还是个20几岁的小姑娘,那么年轻,不要有事啊。
医生表情严峻,瞅了眼面色冷然的男人,被他不怒自威你的神色震慑,但秉着医者的自觉,还是如实开口,“希望南先生做好准备。”
专家组会诊,本该一早醒来的南小茹,却迟迟未醒。已经中午,情况不乐观啊。
南浅苍愕然,黑沉的目光直逼他,语气沉沉,“我要知道结果。”
医生不自觉的擦了下不存在的汗水,小心的说:“我知道你们很难接受,但是不排除沉睡的结果。”
“我不想知道最坏的打算,我想听到的,是诸位为了我妹妹能醒来,全力以赴。”他一字一句的陈述,“南家会倾尽一切,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我肯定不惜一切的转院。”
昨晚胸腔积水,排除危险后,说只是腿骨骨折,可这会情形却越发糟糕。南浅苍没将结果告诉藤篮蔓,但她守着南小茹,下午三点,人还未醒来,已经察觉不对劲。
她担忧的看着南浅苍,小茹迟迟不醒来,情况不容乐观,顿觉如坐针毡,就要起身去医生办公室询问情况,却被南浅苍按坐下来。
“别担心,可能是暂时性的昏迷,医生说会醒的。你在这陪着她说说话,我去外面给公司打个电话。”
藤篮蔓不疑有他,再次坐在南小茹身侧,揉着她被蹭的红肿小手掉泪。
半晌,都是低低的压抑哭声,藤篮蔓胡乱的擦拭,才说,“你知道吗,当初我见你,觉得你很跋扈,也和调皮,明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总像个小刺猬,和谁都保持安全的距离。”
说完,自己也仿佛忆起那一幕幕,轻笑出来,眼里的泪冲洗的小脸更显生动,她陷在回议里,喁喁低语,“可是你越开朗天真,眼神就越落寞,直到遇到连骁。你知道吗,我是羡慕你的,你那么执着,努力,又无畏,连你哥哥,都心惊呢,而且学长他,明显对你是不同的。他看你的眼神,和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我了解他,真的……”
她完全沉浸在回忆里,要是她抬头,会发现,南小茹苍白的脸上,分明有水迹划过,清浅,一会就被阳光晒的暗淡,转眼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