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煤城回京的那天晚上,孙建军心怀鬼胎,生怕哪一个行为不得体暴露了自己的心虚。得到严瑾的允许,他提前来到严瑾所在的小区。在小区门口的花店买了一束百合花。又到超市买了一袋“海底捞”火锅锅底,买了羊肉片、新西兰肥牛、鳕鱼、凤爪、豆腐、时令蔬菜等——都是严瑾吃火锅喜欢的几样食品。回到严瑾家里,他将百合花插到花瓶里摆好。到厨房将蔬菜进行了加工,做好了烫火锅的准备。又挽起袖子,将客厅、厨房、卧室,逐一进行了清扫。最后,把家中所有的家具全部擦了一遍。这才坐下休息。
严瑾下班回家,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火锅香味,心情大悦。她惊喜地喊道:“建军,你做火锅啦?好久没吃火锅啦!想死我了!”
孙建军见自己的努力得到了严瑾的肯定,非常开心。他说:“几天不吃火锅,你就想死了!我到煤城这么长时间也没听到你说想我!”
严瑾瞪了他一眼,说:“每天忙得要死,哪有工夫想你呀!听王老师说,你们无功而返,你就没有一点自己的看法?”
孙建军说:“我又不了解情况!王晨宇出门也不愿意带我,都是他一个人在跑。我只知道,永成公司在当地势力很大,豪盛公司难得撼动人家哦!”
“你这不是搞错了重点吗?豪盛公司啥时候要撼动永成公司了?人家就是想把被永成骗走的钱要回来!”
“我跟王老师到过永成公司,和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见过面,人家根本不接受诈骗这个说法。”
严瑾对孙建军教训道:“《犯罪心理学》你考及格了吗?有几个罪犯会认为自己有罪?虎口里夺食本来就是个费力的事情!我们还得跟党总见见面,把证据做足一点。我不相信,煤城的司法系统都成了永成公司的代理人!”
孙建军笑道:“来,我们吃饭吧!你在所里开会不是经常说不要把工作带回家吗?”
孙建军开了一瓶红酒。严瑾和孙建军烫着火锅,喝着红酒,一边看着电视上的新闻节目。孙建军有点紧张的心情慢慢轻松下来。
吃完饭,孙建军负责洗碗。严瑾将腿搁在茶几上,嗑着瓜子,看一部言情电视连续剧《何以笙箫默》。
电视剧看完,孙建军已经帮她准备好了洗澡用品——挤好了牙膏、摆好了睡衣、浴巾,将淋浴喷头水温调整合适。严瑾洗漱完毕,没有穿睡衣,而是裹着浴巾喊孙建军来给她吹头发。孙建军很温柔地拿电吹风给她吹干了头发。然后,她靠在床头玩手机游戏。
孙建军关了电视,到洗手间洗了澡。来到严瑾身边。严瑾看看他说:“把头发擦干一点,湿湿的,好难受!”
孙建军遵命下床,干脆用电吹风认真仔细地吹干了头发。
来到床上,孙建军从严瑾手中缓缓取下手机,说:“好姐姐,别玩了!让我亲亲嘛!”
严瑾娇笑着问道:“在外面想我没?”
孙建军连忙说:“想,天天想,每时每刻都想!”
说着,就把嘴巴朝严瑾凑了上来。
严瑾用指头推开他的脑袋,又问:“老实交待,在煤城找小姐没?”
孙建军敏感地反问道:“是不是王晨宇又给你说什么了?他就怕你对我好!”
严瑾有点莫名其妙,有点不高兴地说:“你干啥呀?怎么又扯到王老师头上去了?你到底找了小姐没有?直接回答不就行了!”
孙建军转弯真快!他马上觉察出了自己的反常,赶紧笑道:“好姐姐你说什么哟?我哪里会去找小姐!哪个小姐赶得上我的神仙姐姐!”说着,孙建军强行用嘴唇堵住了严瑾还想说话的嘴。
孙建军为了掩饰自己心虚的心理,调动自己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全副身心投入到迎合严瑾的行动中来。严瑾被孙建军刺激得不能自己。她双手紧紧地抠抓着孙建军的肩头,嘴里的呻吟声越来越大!她拍打着孙建军的后背,暗示孙建军赶紧上马。
孙建军激动地提枪上马,可临到阵前,却成了银样镴枪头。严瑾闭着眼睛等着享受孙建军的奋勇冲锋,谁知,只听战鼓响,不见勇士到。
严瑾睁开眼睛,只见孙建军满头虚汗,尴尬而徒劳地折腾着。严瑾气得一把推开孙建军,恼火地说:“不想做就别费劲了,瞎折腾什么呀。”说完翻身下床,到洗手间冲洗去了。
孙建军气恼地躺在床上,不知是对自己恼火,还是对严瑾不满,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严瑾穿着睡衣进来,说:“去洗洗吧!看你累得一头的汗水!”
孙建军闷闷不乐地下床,到洗手间去淋浴。他趁此机会,悄悄拿出煤城的手机,处理了蹇公子发过来的短信。等他回到卧室,严瑾已经裹着一床薄被,面朝里开始睡觉了。
一连几天,孙建军都没有走出这个阴影。再加上,蹇公子那边每天都要发短信提醒他,让他不敢忘记自己还有把柄在人家手上。他在严瑾的冷眼中,每天如坐针毡地过着日子。
他开车送严瑾和于萍去了一趟外省拘留所,回来的第三天收到蹇公子一条短信:明天晚上抵京,有要事相商。
严瑾到深圳的当天晚上,孙建军在喜来登酒店见到了蹇公子和强子。到房间刚坐下,蹇公子就拿出一个黄皮信封递给孙建军,说:“兄弟,给你的奖金,先花着,以后还会有。”这是对孙建军这一段时间来,及时给他们汇报动向的奖励。
孙建军不客气地收到口袋里,豪爽地说:“晚上我来做东,请你们到簋街宵夜。”
蹇公子笑道:“你请客,我来买单就是了!”
强子说:“吃饭是小事,吃完了,找个地方放松放松才是正事!”
孙建军道:“小菜一碟,先吃饭嘛!”
三人打车到簋街宵夜之后,由孙建军带路,来到兰黛俱乐部。
进到大门里,大厅里站着一排身穿红色旗袍、身高都在一米七以上的美少女,她们是负责在歌厅服务的DJ小姐。美女们每人手腕上挎着一个精致的小包。见到客人进来,全体一起弯腰鞠躬,热情地招呼道:“欢迎光临兰黛俱乐部!”
然后,排在第一位的女孩就跟随三人向楼上走去。三人在女孩的陪同下,拾级而上,来到二楼。走廊上,每个包间门口都有一个带着耳麦的服务生,双手交叉,笔直地站着。等他们走到跟前,立即恭顺地弯腰招呼道:“欢迎光临兰黛俱乐部!”
服务生推开包间门,只见墙壁是金色的软包,超大屏幕的液晶电视机贴在墙上。跟在他们身后进来DJ小姐,有条不紊地打开电视机,点歌器,调整室内灯光,征询客人的消费意见。孙建军曾陪客户到过这个俱乐部两次,也算熟门熟路。他转身征求了蹇公子的意见,点了两打青岛啤酒和一些小吃。
不一会,服务生将啤酒、小吃全数送到包间,摆放到茶几上。这时,一队美女鱼贯而入。领头的妈咪喊道:“向各位大哥问好!”
美女们一起鞠躬,异口同声地喊道:“大哥,晚上好!”
美女们抬起头,有的媚笑、有的腼腆、有的紧张,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渴望,神态各异地看着沙发上的三个人。
蹇公子也是经常在娱乐场所出入的常客,但眼前的美女一水地高挑、白皙,全是模特儿身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心里说:妈妈的,京城到底是京城,和京城相比,煤城妞的水平直接被甩出了十几条街!
他口中的哈喇子差点流了出来。
孙建军看着他,催促道:“大哥,看上没!”孙建军知道在歌厅、洗浴中心等娱乐场所,忌讳称呼真实名姓,甚至忌讳称呼官衔。所以,他没有称呼蹇公子,而是改称大哥。
蹇公子的眼睛滴溜溜地在十几个美女身上来回扫了几趟,点了中间两位:“就你们俩!”
强子点了一个,孙建军也点了一个。
其他美女鞠躬说道:“祝大哥玩得开心!”说完,转身离去。
被点的四个美女,立即各奔其主,然后是相互介绍。蹇公子左拥右抱,对孙建军说:“哥们,不错!京城美女的素质就是高!”
孙建军说:“大哥,人家个个都有大学文凭!”
蹇公子不信:“是吗?我来考考。”
他问右手搂着的美女问:“你是啥专业的?”他没有问毕业学校,而是直接问到了专业。
美女说:“地质。”美女居然说了一个很冷僻的专业。
蹇公子更不信了。他笑道:“不可能哦!地质专业女生很少很少的!我自己是学煤矿开采的,也学过地质专业课。那我问你侏罗纪和白垩纪哪个地质年代要早些?”
“肯定是侏罗纪啦!”美女很自然地回答道。
蹇公子笑道:“你还蒙对了!”
女孩撒娇道:“哪里是蒙对了嘛!人家就是地质大学毕业的嘛!”
蹇公子笑道:“好嘛!我相信了还不行吗?”女孩端起酒杯说:“那就喝酒!”
喝酒唱歌,唱歌喝酒,掷骰子喝酒,互相敬酒——各样喝酒的花样都进行之后,大家的兴味渐渐索然。强子对孙建军耳语道:“去!问问妈咪,有没有可以带出台的!”
孙建军出门找到妈咪。妈咪装着很为难的样子说:“哥,最近风声紧,台费很贵哟!”
“钱不是问题!你安排好就行了!”
“好。我来安排,不过,不能去外面,只能在我们内部消费!”
见孙建军有点犹豫,妈咪说:“哥,你放心。我们客房的装修都是按照五星级标准来的,不比外面的差。再说,你们在店里消费,安全也有保障。没有必要到外边冒风险!”
孙建军回到包房,给蹇公子说了情况,蹇公子没有反对。
蹇公子结完账,让孙建军跟自己一起去。孙建军借口说:“明天女朋友过生日,还得去伺候。今天不能太晚了。”蹇公子没有强留,自己和强子跟着妈咪走了。
孙建军出了一口长气。见蹇公子和强子走远了,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却看到严瑾在两个多小时前转发来的一条信息:“严瑾您好,国航小秘书温馨提示:您购买的国航航班深圳(宝安国际机场)-北京(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单程)电子客票已出票。第一航段起飞时间09-12 09:05,预计到达时间12:15。如有疑问,请致电国航服务热线95583。”
严瑾的车在孙建军手上,根据以往的惯例,这是严瑾要他明天去机场接机。
孙建军心想:我扯了一个谎,居然还误打误撞上了。
孙建军第二天早上七点,给严瑾回复了短信:“收到!一路平安!”
为了迎接严瑾回京。他上午给王晨宇请了假。先到理发店剪了头发。想到自己这一段时间,见到严瑾就打怵,他来到药店打算买几粒伟哥。
京城的药店规矩就是多!药店的售货员大约四十出头,身材有点发胖。她按照规定,询问了孙建军的年纪,有无高血压,有无心血管疾病,然后还在电脑上远程和一个医生视频,下载了一声在电脑上开具的处方,这才给他拿了两粒伟哥。孙建军被问得面红耳赤。拿到药,他赶紧交了钱就往外走。刚到门口,售货员追了出来,小声喊道:“小伙子,等一下。”
孙建军奇怪地扭头,问:“怎么啦?”
售货员来到他身边,小声说:“小伙子,我看你年纪轻轻的,要是有毛病了,还是到医院找医生检查,对症下药。别耽误了治疗时机。这个药吃多了不好!”
孙建军恼火地瞪了她一眼,匆匆离开。
他又到花店买了一束百合花,这才开车往机场进发。
接到严瑾后,他按照严瑾的指示,把她送去和于萍见面,再回到公司。
晚上,在一粒伟哥药力的支撑下,孙建军雄风再现,两人直战到大汗淋漓。事后,严瑾怀疑他吃了药,于是问道:“你是不是又吃了药啊?”
孙建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不是受不了,不安逸了?”
严瑾说:“你还年轻,吃药不是长久之计!”
孙建军勉强笑笑,说:“你想多了!我身体这么好,用得着吗?”
严瑾起身到洗手间洗漱完毕,回到床上面朝里躺下。孙建军喘匀了气息,也爬起来,到洗手间去洗漱。
孙建军进到洗手间,习惯性地从洗漱池下面的柜子里,拿出自己昨天藏在里面的手机,查看有没有蹇公子发来的短信。还真有一条。蹇公子短信内容是:速查清豪盛公司最近和煤城哪一家公司接洽,准备投资入股多少钱?
他看完短信,随即删除。
躺在床上的严瑾,忽然觉得黏黏糊糊不舒服,就再次起床,打算到洗手间去清洗。她匆匆来到洗手间门口,直接扭开门,走进洗手间。孙建军正坐在马桶上看手机,刚刚删掉短信的这一刻,严瑾进来了。他慌张地把手机放到严瑾看不见的一侧。
严瑾一叠声地问道:“你在干嘛?看手机?这个手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和谁在联系啊?”
孙建军很紧张地回答说:“随便看看,没有和谁联系啊!”
“我不是给你买了一个苹果吗?你这个手机哪来的?”严瑾继续追问道。
“我有个同学在电信公司,要完成放号任务,就给我办了一个号,送了我一个二手的手机。”孙建军胡乱地解释道。
严瑾说:“给我看看!”
孙建军不想给,说:“有啥好看的嘛,不就是个二手手机嘛!”
严瑾提高声音,再次命令道:“给我看看!”
孙建军很不情愿地把手机递给严瑾,说:“唉,你看吧!”
严瑾把手机拿到手上,并没有点开手机屏幕。她在手里掂了掂,似乎在称这个手机的分量。想了想,她把手机递给孙建军,说:“想联系谁就联系谁吧,我管你这些就太没意思了!”
严瑾心里这个疙瘩就算结下了。
谷一男来的那天,严瑾安排孙建军去接站。孙建军接到谷一男之后,给严瑾打电话说:“严总,你同学我已经接到了,正在你家的路上,差不多半小时到家。”
严瑾正在家里做饭,嘱咐他注意安全。
孙建军领着谷一男和儿子,拎着谷一男的行李,来到严瑾家。
严瑾说:“小孙,你要是没啥事,你也一起吃饭吧?”
孙建军明白事理,回答说:“不了,我还有事。你们慢慢吃!谷大姐,那我就走了!”
严瑾跟着孙建军来到电梯口。严瑾说:“你把我给你的钥匙留下来,我要给同学留一把家门钥匙。”
孙建军心里咯噔了一下,条件反射地问道:“你家里不是还有备用钥匙吗?”
严瑾说:“我找不到了!”
孙建军很不情愿地掏出钥匙,递给严瑾。
严瑾接过钥匙,转身回家了。
孙建军一个人一边等着电梯,一边惶惑地思忖道:“这是要和我分手的节奏吗?”
第二天下午,听说党芳菲要请客,孙建军主动到严瑾办公室要求说:“严总,听说党总约你和王老师见面,我开车送你们去吧!”
严瑾在看一份材料,她头也没抬,淡淡地说:“你消息蛮灵嘛!”
孙建军尴尬地回答说:“我刚才听黄敏敏说的,她问我晚上有没有空,能不能送你们!”
“行啊!那就辛苦你啦!”
“严总,几点出发?”、
“你等我通知吧!”
在严瑾强大的气场面前,孙建军居然情不自禁地改换了称呼。他心虚地猜测严瑾心里的想法:是察觉我哪一方面的异常?工作还是生活?难道是觉得我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吗?
晚上吃饭的时候,党芳菲很是兴奋,案子进展不顺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她最近才从云南瑞丽回京。那边的朋友听说她要投资煤矿,都相当地支持。她粗略地统计了一下,可以筹集的资金超过了两个亿。她想将手里的煤矿加上自己筹集到的投资一起打包和当地一家煤矿企业合股经营。
孙建军将在酒桌上探听到的消息立马发消息告知了蹇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