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奔驰在马路之上,所有的风景都在后退,从后视镜之中不断的变速加快速度消失在我们的视野当中,两边的树木略微显得萧条,因为冬天的脚步还没有远去,尽管一切看起来翠绿翠绿的,但是春季还是有些遥远,似乎不会到来一般。
董事长在车上没有说什么话语,只是在上车之前上了车子的后座,让段新民帮忙开车,后来在休息区休息了一阵子,喝了一口热茶,再次上路,他就自己把着方向盘,速度上明显快了很多,大概是心情烦躁吧。
回去之后他就生病了,一病不起,多日之后,我才接到他女儿的电话说是让我上医院去看看她父亲,说是父亲的情况不好,大概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段新民要陪我前去,但是小婷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去,段新民一脸狐疑的追问,怎么我就不能跟着去看看了,以前不还是董事长吗?我作为下属去探视也算是正常。
但最后还是我一人前往探视,病床之上,董事长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不像之前修饰的整齐,样子有些糟糕,胡子拉碴的,也是一圈白花花,丝毫看不出生气,只有一双眼睛还保留着那一点光泽,看见我从外边进来,便挣扎着要起身,守在病房里边的就只有一个玩着手机的孩子,听说那是他孙子,今年五岁半。
至于他的儿子我从始至终也没见到出现在病房之中,大概是接手了公司的事务,所以繁忙不已,不能前来吧。
小婷将我让进病房里边,对我稍稍叮嘱说,一定不要在他的面前说起李兰,因为他就是从西北回来生病的,这事情多半也是因为李兰,好像李兰这家伙不在了,他就真心生无可恋,看着小婷,她眼中是无奈的光芒,对于她的身世,我一点也不知晓。
之前李总隐隐约约说过这孩子身世可怜的话语,我也没搭理,之后也就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董事长让小婷将孩子带出去,随后就坐起身来将枕头下边的一份文件递给我,我不明白他的意思,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和我说生意上的事情吗?
他让我看完了文件再做打算,我只好将文件看了一遍,这文件上边其实是附加了一份遗嘱的,不过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遗嘱不是应该给律师保管吗?如何要私底下给我呢?
过后他才告诉我实情,在律师手上的那一份遗嘱是在夫人的瞩目之下立下的,没有给小婷留下一分一毫的遗产,等于是将小婷净身出户,这实在是不道德,所以他私底下又另外立下一份遗嘱,只要他身故之后,我手上的遗嘱就会生效,而律师手上的会自动失效,他现在出不了医院,唯一还能信任的人便是我了,所以这文件要交给我,让我去找那个王律师。
文件上边有律师所在的事务所的地址,还有这位律师的联系方式,所有的他都想的很周详,唯一还不能周详的一点,便是他明白自己要走在李兰之前了,他今天找我来还有另外的一件事,便是要给李兰写一封信,这信件要在他死亡之后,给李兰。
最后就是他陈述,断断续续的,我给他手写记录下来,从字里行间我已经是感觉到他这一生对于李兰的情谊,从来也没有改变过,要不是最后的那一次李兰做的太过分,他到现在都不会让李兰离开公司的,他心里是悔恨的,认为是自己赶走了李兰,李兰才会走上那样的一条错路,我有些遗憾,为什么他到要死亡的那一刻,都没能看清楚李兰的本性。
或许李兰这一辈子也没爱过董事长,至少我们在公司工作的时候,就从未感受过那种感情的流露,她要的最多的便是自己的利益,从来也没要公司好的,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他还是要留恋?
对于感情流连忘返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剩下的时光会过的十分辛苦,这个我是绝对相信的,就像是现在的他一样,每一天都活在了回忆里边,而回忆的又都是那些看起来十分辛苦的往事。
真不知道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那一次我去看望他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那天下午我带着文件从医院出来,因为他说文件的事情最好隐秘,所以我装在包里边,不让小婷知晓,小婷送我走的时候,在路上就问我,知不知道他父亲的一些秘密,知不知道她的秘密,她说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却不知道自己的亲娘是谁,说起来也是艰辛。
文件上的确是陈述的很清楚,关于她的母亲的一些事情,只可惜我现在一点也不能告诉她实情,我只是摇头说我不知道,她疑惑,那么父亲到底是找你来做什么的,应当是在嘱咐你身后事才对。
小婷的确是冰雪聪明的,可惜她忽略了一点,聪明的人还应该要含蓄,即使是知道的事情再多,也不该毛躁躁的就问出来,她怎么能知道我就是好人,我就一定是能帮助她的那个人呢,人不能没有防备他人的心思,因为这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我和小婷分开之后,我就去找了王律师,将文件交给了他,告诉他这是董事长拜托我做的事情,王律师接手了文件之后,就问我,那现在小婷呢,DNA的鉴定要在董事长死亡之前完成,要不然之后的遗产继承会出现很大的问题,我相信夫人那边也预料到董事长会留一手的,我们应该要先一步行动才是。
至于这鉴定的事情,我要求王律师去联系小婷完成,小婷的电话我给了他,并且也给董事长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但是他现在就连接电话都是人家代替,根本就没有话语权,看来夫人对于权力的掌控已经全面开启。
夫人不让自己的儿子出现在病房之中,只让孙儿在病房之中守着,就是不想人家趁机而入,这样的阴毒是女人到最后一刻都会有的,我也不曾感觉到奇怪,反而是认为再正常不过。
律师偶尔也会过来找我,因为董事长给小婷的是西北的那个金恒公司,而金恒公司之前是我的私人产物,所以律师找我了解公司的实际情况,我也实话实说,这金恒的经营一直都很稳固,除非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要不然绝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但是最后律师去调查的时候,却发现金恒现在已经是一个空壳企业了,所有的运营资金都被转回了总公司,这一点是这几天才完成的,可以想见是谁想出来的计策,一定是夫人将可能的资产都做了一次转移,现在唯一还能制衡她的就是李总了。
李总这几年的时间已经争取了公司百分是五十的股份,因为董事长的儿子不善经营所以说股权就入了李总的兜里边,对于这件事情,董事长没和我提起过,我知道他感觉丢脸,但是事情我是知晓的,因为李总会向我炫耀他自己的胜利。
以一半的股权制衡总公司,要是他的一句话,照样是能将金恒被转走的资金全部回归的,也能使得金恒继续安全的经营,这信息是我跟律师提供的,最后董事长就委托律师去办这件事,中间还出让了百分三的股权给李总,这件事才算是摆平了。
事情忙完都没有两天,就传出董事长去世的消息,我当时也去参加了葬礼,夫人对我的态度十分的怪异,看上去很冷漠,却找我问东问西,大概是感觉我知道的东西很多吧,我什么也没说,问什么都说我不知道,我只是原先在公司上班,其余的事情我哪里能知道的周全呢。
葬礼当初段新民没去参加,因为之前要去探望的时候,小婷说他不必要去,董事长大概不想见到他之类的话语,所以这之后他就不打算去葬礼上了,我也不赞成他去,因为和公司都没有了瓜葛,有什么必要去参加那个葬礼,我前往是因为他托付给我事情,所以我才要去看一眼的。
葬礼结束之后,两位律师就遭遇了,互相都说自己的遗嘱是有效的,我不想看着他们相争,我就将当时对于董事长的录音当场放出来,大家一听也就明白了,所以等着王律师宣读遗嘱,这遗嘱之上,总公司是给儿子的,而金恒这个分公司给小婷。
不动产里边有江边的一栋别墅给了小婷,其余的都是儿子的,但是夫人饶是如此也还是不答应,硬是要闹腾,说这小婷不是他们家的,什么身份要来继承遗产,她不答应,律师将鉴定书拿出来,小婷当然是董事长亲生的,所以不管是不是个私生女,都有继承遗产的能力。
遗产分割完成的当天晚上,小婷请我出来喝酒,我心说你父亲的葬礼才刚刚结束,你如何要请我出来喝酒,这寻欢作乐的似乎不太合时宜啊,要是想说感谢我的话语,那最好是不要说了,遗产的事情纯粹是她父亲对于我的拜托,我要是不去完成不够意思,要是完成了,实在也没什么好感谢我的。
在酒吧之中,我看着她的脸容,她很憔悴样子单薄,神色之中都是犹豫,那种深深的自卑感都已经将她的眼眸染成了浅灰色,没有丝毫生机。
私生的孩子的确是难受的,从小到大都要承受各种各样的非议,即使是后来功成名就之下,也还是要承受自己内心的拷问,我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就足够折磨她一生一世的。
约我出来其实也没有什么话语要说,就是想和我坐着喝一点酒,她听说我也是个私生女,这件事情我之前也没和谁说过,我的确是我爸爸的私生女,不过我爸爸不是那种有钱人,他只会拿我的钱花,不会给我留下什么遗产,不像是董事长,千方百计的也还是要给她遗产给她事业。
金恒在她的手中能不能活命,要看她自己的本事,这几年的时间不是一直都在李总的身边吗?应该能学到不少的本事。
李总想必都说过那些话,至于她的身份问题,葬礼上已经揭秘,她母亲当年生下她之后就死亡了,医院也开出了死亡证明,就是现在找不到一个坟墓,我劝说她想开一点,不要为了死去的过往,影响到活着的现在和将来,这个世界上的人,谁还能没有点心事?
能坚强的活着的人,才是最值得尊敬的人,我们从酒吧出去之后,就遇上了一伙人,围着我们就是不走开,看样子麻烦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