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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探监

2017-01-17发布 3531字

最后一次找理由让我陪同他前往探监,是在三个月之后的清晨,我和段新民还在睡梦之中,被董事长的电话叫醒,本来两人都不在他的公司上班,这件事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但是卖个人情,也要认董事长这个人,他既然提出要我随同前往西北的监狱,探看当时关在其中的李兰。

我惊诧李兰不是还在疗养院之中治疗吗?怎么现在又转移到监狱当中去了,他没解释什么,就只是问我能不能一起去,我当时心里当然是拒绝的,不过嘴上也还是支吾着答应下来,都说人情世故的不好打理,以前我不相信,认为谁能要挟我做事情,不愿意就是不愿意,而现在却十分相信,有时候会逼不得已的做一些在自己看来很傻的事情。

三个月之前的那天下午,黄昏将近的时候,我说要给段新民三天的时间考虑是不是要和我结婚,最后他在旅馆给出的答案是可以,不过我们都是二婚,就不要大操大办的,也不是什么很光荣的事情,于是悄无声息的去领证之后,就是夫妻了,时间已经过去三个月,我们也平淡如水的在一起活着,有时候生命就是这样,没有太多的精彩。

段新民被这早间的电话吵醒,显然心情上受到了不好的影响,起床之后无精打采,我一看时间已经是清晨的六点半,之前多半我已经起床,只是今天恰巧睡的晚了些,我起床之后洗漱,就叮嘱他今天要上健身房去健身,卡我是给办理了,不能一直放着浪费钱,至于和董事长前往探监的事情,稍后见面大家再细细说个明白不是更好。

他倒是听我劝说,于是在吃过早饭之后,就散步去了健身房,差不多要九点的样子,董事长的电话又来了,说了约会的地点,我就通知段新民和我一道过去,现在我们的关系不一样了,我出去见熟人什么的,也总是要带着他。

董事长见我们还在一处,不免是有些吃惊,因为段新民辞职的时候,他断定我是不会喜欢这样没有事业心的男人的,为情所困虽然是一个很好的离职借口,但是在生活上来说,却算是一种不务正业,也是一种不负责任。

但是看到我们感情确实好,也就默然不吱声,时间已经过了五个月了,到现在还惦念李兰,不得不说他很长情,我想说我确实不想陪着他去的,因为我和李兰之间并不是那种很好的交情,相反的,她之前不是还想杀死我吗?

可董事长却说,他希望看到李兰在死之前的顿悟,希望她能明白自己做错了事情,到要死的那一刻应该要学会改过自新,要给我一个道歉,因为这是亏欠给我的,不想她带着这样的亏欠进入下一个轮回之中,继续受苦受难。

我不免嗤笑,下一个轮回谁究竟还认识谁呢,轮回一说只不过是迷信,只不过是为了人心上的安慰,谁曾经看见了轮回,见证了轮回呢?

叫我相信轮回我是不会相信的,既然他这样说,我也就不妨和他说个明白,按照我的想法,我绝不是一个会去探视仇人的人,监狱是个晦气的地方,说实在话,我们是新婚不久,真的不想去那样的鬼地方,要是董事长还算是讲究一点人情,那就不要让我陪同前往。

事情上变卦是常有的结果,即使是见面也只是给他一个面子而已,不要误会太多,董事长最后却将自己的病症给搬出来,作为筹码来打感情牌,我也是无语了,所以就不想和这样要死的人计较,答应下来一起去看看李兰。

驱车前往西北监狱的时候,路上我和段新民都没说什么话语,结婚之后,我们之间的话语反而变的少了些,更加倾向于那种自认而然的凝视,有很多时候我会发现,我在侍弄花草的时候,他坐在客厅悄悄的注视着我,看着我的一举一动,然后幸福微笑,我想这就是婚姻最大的满足吧。

在高速路上,全程就只能看见绿油油的树木,那些树木根本都叫不出名字,只知道和松子树长的很像,清脆的树叶子呈现一种灰白的边缘,那是长期风霜击打的结果,那些树木遍布于高速路之上。

每到一个休息区,我们都会停下来休息一下,有时候是检查车辆的情况,有时候则是下来喝一杯茶,董事长路上也没有什么话语要说,偶尔也就问问我们对于孩子的看法,是不是要生一个孩子,我们都笑而不答的,孩子的事情总是要顺其自然,不过我们要个孩子的可能性很小,除非是一不小心有了的。

本着不想杀生的念头,我们肯定会留下这个孩子,但是这样的意外却绝不会发生,因为他之前做过结扎手术,而我一直上着避孕环,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至于我的孩子,对于段新民也还是难以接受,每次他们要起冲突的时候,我总是当做没看见,我想看看段新民会怎么处理,后来我发现,他只会躲避,因为孩子蛮横,他就躲避,这样长此以往也不好,我就找孩子谈过几次,我认为他应该要尊重一下,至少那是我的丈夫了。

孩子总是漠视我的感受,他最想听的就是闵晨的建议,不管他是在逆反期还是怎样,我们都不再去强求什么,因为孩子有一天会长大他会有自己的生活,也许他正在迫不及待的要离开我们生活,发誓以后再也回来了,就像是以前的我们一样,小时候总是会对父母有误解有仇恨,有时候就连自己也感觉自己猪狗不如,怎么可以有这样那样的念头。

董事长似乎对我们的婚姻一直不看好,路上有说起我们的婚姻也是说,怎么那么突然就结婚了,很多事情都没有考虑进去,真的认为能走到天长地久吗?

他看我的脸颊,说是我脸上光泽闪耀的,看着完全不像是个少妇,倒像是个少女,可段新民不一样,他老的确实比我快,因为年纪搁在那边,大了我十六岁呢,虽然说男人不贪老,但是到了一定的年纪,也还是直线下降,不管是体力还是外形上的改变。

段新民当然是不会听这些的,因为我之前也跟他说了,我们之间年纪上的差异根本就不是差异,这样的年龄差在我看来是刚刚好的,我要的是沉稳内敛,找一个小白脸来气我,不是我想要的婚姻,至于人家说什么那是人家,不代表我的想法。

他应该遵循的便是我的想法,尽管董事长说的话语对他很不利,对于我们婚姻的看法可以是千千万万的,但是有一点我能肯定,便是我们彼此相爱,一切也就足够,有什么是我不能跨越的,为什么总是要活在人家的舆论里边。

世间闲言碎语的什么时候能有个完结的时候,我不想听,我也不会听,所以董事长说的那些话,被我们直接忽略了,他自己也感觉很不好意思,尴尬的之后就再没有找我们说过话。

什么事情都要仁至义尽也不是好的习惯,就像是我这样,我本来可以拒绝接他的电话,不管他有什么理由,都不答应前往西北,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但是我总感觉我之前在他的公司上班,我们互相都是欠着人情的,总之要看一点情面,于是最后我选择了前往。

但是他路上说的那些话,的确是过分了,说的也很直接,我只能说,他没有想过要顾忌一下我丈夫的感受,不太尊重我的丈夫,段新民不管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是我的选择,我不想任何人诋毁我的选择,因为我知道我会幸福。

人和人之间最害怕的便是比较,也只有比较能看出一个人的好坏来,就拿段新民和我的前夫比较,难道他哪里不好吗?前夫对我足够蛮横的,但是他对我是足够的温柔,我想要的不过就是被呵护,我难道非要守着一个小白脸,把自己奋斗成一个悍妇吗?

那便是他们眼中真正适合我的生活吗?简直太看得起我了,其实我就是个小女人,我渴望爱情比渴望别的多,现在感觉幸福就好,我不想想很多以后的事情。

车子再一次上了高速路之后,我们看窗外的时间就少了一些,可能是我们太多的时候都是用眼神交流,因为彼此心意相通的,看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着什么,话语都省略了,现在也是难得的静谧时光,我知道我们不该看手机看窗外风景,而是看身边的这个人。

我和段新民在后座上,卿卿我我的说一些以前的小事情,有时候难免嘻嘻哈哈,董事长则是略微尴尬,不时看看车子后视镜,后来我索性就问他,是不是又找了一个情人一起生活,还是和自己夫人的感情不好吗?

他回答我说现在回归了,因为老了也折腾不上了,就是夫人现在对于他淡漠的很,平常也不说话,好像自己有很多做不完的事情一般,女人的确是这样的,你冷漠的对待她一阵子,她就会冷漠的回应你一辈子,现在夫人是不需要董事长的,因为她现在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加一个人进来一切会被打乱。

车子终于是开进了监狱的大门,我们在等待的时候,看着手机,董事长很焦灼的样子,走来走去,后来李兰出来了,看见我有些难过起来,说是自己以前太冲动了,做事情一错再错的,不到终点不罢休,很难相信我还愿意来看望她。

我好歹是给了她一个微笑,之后就在等着董事长,从探视室出来之后我一直站在门栏之上的看着室外的那一株桃树,桃树开的很好,很茂盛。

冬天似乎很快就要过去了,春天应该也快要来了吧,在西北这个城市四季交替是被模糊了界限的,完全感受不到春季和秋季,只知道冷的时候很冷,热的时候很热。

我们在外边等了很久之后,董事长才从里边出来,哭成了一个泪人,我让段新民给他一张纸巾,等他稍微平静一些我们再走,等了大概三五秒钟的样子,他说可以走了,我们就跟在他的身后走着。

那一天的阳光芍药一般的铺垫在我们的身上,光辉随着我们的移动而迁移,一点一滴都将身后监狱的阳光带走,好像回头我们就会看到一片黑森森的荒郊,那是一种深切的绝望,在董事长已经经不起太多痛苦的苍老的心中升腾翻涌。